第40章 别扭（1/1）

陆白看着眼前的人惊魂未定，再看江尧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死期快到了。

完蛋了，让江尧听见了。

江尧忽略他不断变化的脸色，直接走上前坐到了他的对面，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林清泽是谁？”

陆白稳了下心神，张口胡诌：“我看的，里面的人就叫这个……”

江尧神色冷峻，这会儿是真动了气，脸上没半点表情，他嘲弄地轻笑了下，听得陆白心都跟着颤了下。

江尧看着他缓缓开口：“陆白，我看起来很好骗？”

哪敢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陆白默默在心底流下了两行泪，他觉得今天如果不说实话，这少爷脾气上来了，他就要遭大殃。

江尧耐心渐失：“我最后问一次，那个人是谁？明嫣回上海到底干嘛了？”

陆白听见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刚刚全听见了，他内心挣扎了一下，对上江尧锐利的眼神，似乎他一说谎他就能看出来，陆白把汤勺一丢，自暴自弃地说道：“我告诉你了，你……别生气啊。”

“嗯。”江尧往后靠，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清泽……是明嫣喜欢的人。”

“陆白……”江尧打断他，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听我说啊，我绝对没骗你，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天天拉你去操场转，就是因为我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想让你趁早放弃。”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

陆白噎了一下，不是，你重点是不是偏了。

“就算她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让我放弃？他们又没在一起，我们最多只是公平竞争而已。”

陆白看着他，艰难地开口：“因为……因为林清泽已经去世了。”

江尧霎时顿住：“你说什么？”

“林清泽已经去世了，你懂不懂一个道理，跟死人争，怎么争得过？一提起他，明嫣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样，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

“她这次回上海，是去看林清泽的，明天是他的忌日。”

江尧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陆白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近乎错愕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的？”

“明嫣跟橙子说过。”

江尧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去世的？”

“好像是两年前吧，就明嫣转到北京来之前？”

听他这么一说，江尧隐隐约约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明嫣刚来北京时的状态，还有那次去医务室，医生说她手上之前受过很重的伤，还有那天在蓝月湾，她睡着了在车上说的那句好想你，暑假从上海回来后的不对劲……

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陆白没有骗他，他说的全是实话。

江尧的表情逐渐僵硬，桌下握着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他眼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痛苦，是不可置信，他之前是怀疑过明嫣会有喜欢的人，但他丝毫不在意，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总有一天能让她喜欢上自己，可如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陆白说的没错，他没有办法跟死人去争，那是永远也争不过的，明嫣会永远记得他。

此时此刻，江尧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做了这么久的努力，仿佛一个笑话，就算拿到金奖又怎么样，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他之前的感觉是错的吗？

她跟自己说很忙，忙得连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可她却愿意专门抽出时间去上海看那个人。

他颓然地耸下肩，神情凄然，声音干哑地问：“刚刚……是谁在跟你打电话？”

“是……橙子。”

江尧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所以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吗？杨知珩知道吗？”

陆白沉默了，而江尧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无力地看着窗外，脸上露出自嘲似的笑容：“所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陆白想辩驳，却发现事实就是这样，说到后面渐渐没了声音。

江尧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馄饨店，陆白懊恼地坐在位置上，他以后嘴不这么贱了，这回彻底完蛋了。

江尧回了家，家里他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沉默地往楼上走，黎初叫住他：“江尧，比赛怎么样？怎么颓成这样？”

“比赛过了。”江尧简短地回了她的话，不管他妈是什么反应，就兀自回了房间。

黎初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这是怎么了？”

江尧坐在床上很久都没动，低下头就看见了手上的腕表，可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宛如一座石雕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那天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出过房门，第一次，第一次无力感充斥全身，似乎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连那个人的存在也不让他知道，就好像他从来就不了解她，从来就没有走进过她的生活一样。

明嫣对此一无所知，她一心扎在自己的设计图里，在十月底，经过三次的笔试和面试，还有一次作品展，她成功地拿到了皇家艺术学院的offer，也代表着她可以回国了。

明嫣以为到了能回国的那一天，她会非常地开心和兴奋，毕竟她期待了很久，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她害怕，她害怕她回去以后看到的是江尧和汤念颜有说有笑的场面，而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可国内有她想见的朋友，也……真的很想他。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手机屏幕亮起，是徐锦澄，她说她过几天就会回学校了，到时候见，明嫣呼出一口气，橙子在，她就没那么害怕，至少还有她陪着自己。

十一月初，明嫣回国，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到了学校后，以前的同学跟她打着招呼，操场上，陆白和江尧正打着球，中场休息时，听见旁边的人讨论：“诶，明嫣回来了你知道吗？果然是校花啊，我刚刚就远远地看了一眼，是真的好看啊。”

“是吗？她好像走了很久了吧？突然回来了？”

“好像是的。”

……

江尧听见他们说的话，正在喝水的动作顿住，随后拧紧瓶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挣扎，过了一会，还是拿起外套离开了操场。

身后陆白赶紧跟上他的步伐：“诶，等等我啊。”

江尧刚开始步伐很快，但离明嫣的教室越近，步子就逐渐慢了下来，他就是想来看看她，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可她连回来了这件事也没有告诉他。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江尧环视了一圈，明嫣没在里面，他拦住在门口的同学问道：“你好，请问明嫣是不是回来了？”

“对的，她刚刚放下东西又出去了，刚走。”

“知道了，谢谢。”

“没关系。”

陆白听见那个同学说的话，小声道：“这是去哪里了？”

而此时的明嫣正接着水，背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去，汤念颜正惊讶地望着自己，她看清楚明嫣的脸后，惊讶转变为惊喜：“明嫣？真是你啊，你回来了？”

明嫣跟她不算熟，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见自己那么开心，就像是经久未见的好友一般。她没再看汤念颜，随意地应了一声，拿起自己的水杯就要走，没想到身后的汤念颜赶忙追上了她，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什么事吗？”明嫣声音冷淡，很明显，她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流。

“我……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我了吗？你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汤念颜看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迅速变红。

明嫣在对面看呆了，好家伙，这阵仗，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欺负了她。

“没有，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想略过她就走。

“我就是想跟你说上次你打电话来，我后来告诉江尧了，他说不太重要就没有重新拨过去，我怕你会误会我没有告诉他，所以还是觉得要跟你说一下。”她在身后怯怯地说道。

明嫣顿住脚步，听见她说的话脸色苍白，随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她往楼下走去，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汤念颜是故意的，她故意告诉她的电话对江尧来说是不重要的，她在暗示自己，自己在江尧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身后的汤念颜收起可怜的神色，盯着明嫣的背影冷笑了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明嫣浑浑噩噩地想着，一到走廊就看见了在教室门口等着的两人，江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往这边看来，和明嫣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瘦了，这是江尧看见她后的第一个想法。

明嫣被他的眼神看得耳尖发烫，连忙错开视线，她慢悠悠地走上前，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尴尬。

“回来了怎么没跟我们说？”最后还是江尧先开了口。

明嫣想起刚刚和汤念颜的对话，不自觉地瞟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江尧见她兴致冷淡的模样，感觉心突然抽痛了下，但他脸色如常，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只有旁边的陆白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

“回来了就行。”江尧抑制住自己想抱她的欲望，最终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

自己的关心她可能也不会在乎。

陆白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走了几步回过头跟明嫣说：“你别看他这样，其实很想你回来了。”

明嫣回了他一个笑，但带着苦涩，他现在连跟自己多说几句话的欲望都没了吗？陆白没来得及看她的反应就赶忙去追江尧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俩恢复了一起上下学的日子，但说过的话少之又少，两人都各怀心事，连黎初都感觉到他俩之间有点不对劲，明嫣也只是搪塞过去，说她只是最近累了，没发生什么事情。

这天明嫣正在教室写题，教室后面的同学喊了她一下，她看过去，那人指着外面说：“外面有人找你。”

明嫣放下笔出了教室，看见来人的背影时微愣了一下，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白怡？”

白怡转过身来，明嫣心里惊了下，还真是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

她支支吾吾的，明嫣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白怡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然后拉着明嫣到走廊上说道：“我前几天看见了你和汤念颜在一起说些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要多注意她，她不是什么好人。”

明嫣听见她叮嘱的话语，不禁觉得好笑，以前处处针对她的人，现在来提醒她，她看着她开口：“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怡看她不太相信自己，神情开始有点着急，但她想起自己对她做的那些蠢事，实在是不太好开口，她只能拉住她的手，再三保证道：“哎呀，我说不清楚，反正你就是要注意她，真的，你相信我。”

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明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怡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松了口气，明嫣又问她：“你为什么要来提醒我？”

“我……我就是觉得我以前的行为挺幼稚的，你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啊！”

白怡似乎不想说起这个，粗略地解释了下，就说自己还有事溜走了。

明嫣在走廊上想着她说的话，其实不用她提醒，她也会注意的，她能感觉到，汤念颜对她并不喜欢，甚至还有点厌恶。

……

三天后，徐锦澄回到了学校，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明嫣她播音得了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去她心仪的学校，她因为杨知珩的原因，也选择留在了国内。

杨知珩还专门回来看了她一趟，而且他跟江尧之间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们，两人不知道在计划些什么。

而西城一中每届高三的派对节也快到了，那一天他们不用上课，就跟开派对一样，还要穿礼服，晚上还有同学们带来的节目看。

徐锦澄想着一定要回来参加这个，毕竟她前两年看过之前的学长学姐们参加，感觉还挺好玩的。

这天周五晚自习下课，明嫣跟明朗说了这个事情，明朗告诉她今天晚上礼服会送到家里，让她自己挑，徐锦澄听见了，说着要来给她做参谋，两人就一起回了明家。

明嫣站在客厅一眼看去，全是各品牌的限量款高定，面前的经理说看上哪条，让模特试给她看，她看得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