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去神州，临去折妍（1/1）
姬海桑言罢，大手一挥，空间顿时交错变换，上下颠倒，李寻御一阵头晕，不禁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等李寻御感觉到脚下平稳，睁开之时，已经置身于玉碑之前，入目就是那十六字的碑文：
“十三相天，由天而道，应天而行，天应其命……”李寻御失神地念叨着。
“寻御！”
柳心妍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从胸前传来，李寻御回过神，才见柳心妍已经扑了个满怀，紧紧地搂着自己。
“傻瓜，我没事。”李寻御温柔地安慰，用手摸了摸柳心妍的头。
“始……始祖！徒孙苏望丘，见过始祖！”苏望丘见到姬海桑的灵体，扑通跪下，极其恭敬地拜道。
“起来吧！”姬海桑轻声示意，苏望丘激动地站起，望着姬海桑的淡蓝色残魂灵体，仍是不可置信。
“始祖，您从玉碑中出来，难道是……”
“这少年正是老夫等候数千年之人，时至今日，老夫终于可以安睡了。”
原来，那玉碑乃是上古至宝，姬海桑除去长眠在云渊仙宫顶层的灵魂之外，还分出一缕残魂在玉碑之中，为得就是等候李寻御的到来。
而李寻御既然等到了，他自然就要走了，一旦出了玉碑，他这缕残魂自然不久就要消散了。
良久之后，苏望丘才点了点头。
姬海桑挥了挥手，玉碑之前大殿中央位置的地板微微颤抖起来，随即打开了一个口子，看上去深不可测，一片漆黑，犹如黑洞般。
“随我进来。”姬海桑转头看着李寻御。
李寻御梳理着柳心妍的长发，眉目含情。
“心妍，再等我一会儿。”
柳心妍这才放开了手，李寻御跟着姬海桑往着地下而去。
“前辈，这云渊仙宫从外看就只有七层，为何底层之下还有空间？”
“老夫对空间术法有些研究，这云渊仙宫本是一座八层宝塔，我将第一层外观隐藏，藏匿于第二层下方，因此你看见的第一层实际是第二层。”
“前辈如此谨慎，想必这底层之中藏匿的，才是这云渊仙宫的至宝！”
“正是！”
姬海桑说着，一抹白光在李寻御视线之中亮起，这光芒虽然微弱但却让李寻御挪不开眼睛。
这白光太过纯粹，甚至透露着一丝古拙气息，仿佛尘封了千万年，而后突然重见天日！
这底层空间仍然是一片漆黑，不需要姬海桑带路，李寻御在那抹白光的指引之下慢慢地走近。
慢慢地，那抹光越来越强烈，李寻御也看得越来越真切。
这是一柄剑，一柄绝世的好剑！
剑锋凌厉，线条优美，身缀飞星，寒芒刺骨，虽然悬在空中岿然不动，但滔天的剑势自然而然地倾颓直下，犹如苍穹陷落，星河四流！
“此乃上古十大名剑之一’坠星‘，曾是帝昊佩剑，其上有帝昊剑意，帝昊死前更是将一抹神识附在其上，交付于我。”
姬海桑抬手，坠星剑凌空飘起，仿佛有了灵气，径直地飞到李寻御身前。
李寻御身子都有些颤抖，仿佛坠星剑上有股力量在召唤着他。
接住！
李寻御伸出双手，坠星剑安安稳稳地躺落在手心之中。
刺骨的寒意，跨越了千年万年！让李寻御不禁一颤！
“且看剑柄！剑柄之上刻有一个符号，便是帝昊尊名。”
李寻御看去，只见剑柄中心位置，刻有一个复杂的符号，应该是某种象形文字。
“帝昊的那一抹神识就在其中！这神识一旦感应到帝昊的神力，这文字就会亮起！”
“那感应的距离有多远？”
“如果以帝昊巅峰的神力，千里不在话下。但这只是一抹神识，极其微弱，而且如今已经过去了接近万年，老夫估计在数里之内。”
“前辈想让我拿着这把剑，遍寻神州大地，找到另外的十二名天命者？”李寻御出神地看着坠星剑，问道。
姬海桑双目之中看不清神色，太过深邃。他拂了拂垂到胸前的长须，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夫知道，得知此事你恐怕难以接受。”
李寻御本想打断，其实他是完全能接受的，自己比起别的穿越的主角，身份背景已经算是稀疏平常了。
“但老夫自然不会骗你。老夫不知道近来神州的境况，但想必也是凶险非常，你有不愿，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老夫还是希望，你能肩负起这个责任！不论你一生所求的终极是何物！”
“你若追求修道极巅，为求有日飞升登仙，游遍天下也能寻求机缘，对你自是有益，况且帝昊能触摸仙门，也正因心怀众生！”
“你若心有所系所牵，为你心中之人能安然一生，阻止帝暝重临神州，也是不得已之选。老夫若未看错，你与方才大殿之中的女娃娃感情颇深，就是为她，也要走上这条路！”
“而你断然不是了无牵挂，只想清闲一生之人。老夫知道，这条路，你会走的，不论是为了谁！”
李寻御抬起头，随后轻轻一笑。
“前辈，你倒是看我看得透彻。这条路，我李寻御，走了！”
李寻御转头，看着手中的坠星剑，右手握着剑柄平举到胸前，左手并指，从剑柄到剑尖，抚摸着寒冷了千万年的剑身。
仿佛蒙尘了悠久岁月的宝玉被擦拭干净一般，坠星剑的剑光顿时闪耀在漆黑的空间之中，犹如夜空中坠落的流星。
“好剑！”李寻御右手用力一挥，坠星发出尖利的啸声。
至此，这把尘封了数千年的利剑，再遇其主！
“好！好！老夫时至今日，终于可以安睡！”姬海桑仰天大笑，爽朗无比。
李寻御转过身子，由衷的俯首行礼。
姬海桑以残魂等候近万年，忍受了多少寂寞？在玉碑之中那漆黑的空间之中，他独自守候了悠长的岁月！
他本可以转世，却耗尽毕生修为，打造了云渊禁地，为的只是帝昊留下的一个嘱托——一个拯救神州的嘱托。
李寻御设身处地地想，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如此高尚。
“前辈！您……可以安心地睡了……”
姬海桑微微颔首，眼中尽是欣慰和轻松，与此同时，残魂的淡蓝色也在慢慢淡去，这抹残魂正在消散……
“恭送前辈！”
……
良久之后。
李寻御回到了大殿之中。
柳心妍正拿着一卷卷宗翘首以盼，苏望丘则是出神地望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两人看到李寻御慢悠悠地出现。
“寻御！”
“始祖呢？”
柳心妍和苏望丘两人各自惊呼。
李寻御上前，柳心妍马上挽住李寻御的手臂。李寻御看着苏望丘，右手纳戒一闪，坠星剑转瞬就出现在李寻御手中。
“姬海桑前辈魂已经消散。”李寻御出神地端详着手里的坠星剑，
“这把剑是？”苏望丘眼中已经是微红。
“这是前辈托付给我的……我要带着它，走遍神州。”
“什么？”柳心妍抬起头，着急地问，“始祖让你走？”
李寻御点了点头：“我之后再跟你说，心妍。”
“始祖等候了数千年，终于等到你。”苏望丘叹息道，“我忘情宗立宗之训，道之大者，不惟为己，布衣黎庶，皆系于心，正是始祖所留。”
“这训言影响了一代代的忘情宗主，我们生前都苦修‘神魂化形’功法，以求死前凝练毕生修为，进入云渊禁地。”
“化形之法可维持百年，如我这般，等到下一任宗主神魂进入，我便可以卸下担子，到云渊仙宫顶层长眠，神魂之力也可用于维持云渊禁地不散。”
“我曾怀疑，始祖所留的故事，那玉碑的十六字碑文究竟是不是真实。今日得见，终于解我心结！”
言罢，苏望丘拱手俯身，向着玉碑下拜：“恭送始祖！”
“那前辈，我们也走了。”李寻御恭敬地说道，随后带着柳心妍转身离去。
……
一路之上，李寻御将姬海桑所说全数告诉了柳心妍。
“所以说，你现在是救世主了？”柳心妍绝色脸庞上一脸调皮的表情。
“那可不，但救不救得了还说不定呢！”李寻御自嘲说。
“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去！”
“啊？跟我去哪？”
“哪里都跟你去！”
“那可不行，你爷爷能同意吗？而且此去的危险还不知道有多少，你有离开过青丘吗？”李寻御连忙拒绝。
“你别说话！”柳心妍立马堵住了李寻御的嘴，拉着李寻御朝着龙隐楼飞去。
……
龙隐楼。
“此番前去的几位弟子，皆得了不小的机缘，兰若澄更是君子紫气体的先天圣体，在云渊仙宫之中得了一部宝书。就等妍儿和李寻御归来了。”百川流细细地品味着茶水，沉声说道。
“那李寻御，绝非常人。”柳子陵回答说。
“此话怎讲？”
“那日我师傅找到我，告诉我李寻御身上，有道宗洞虚心法的气息？”
“楚师叔？洞虚心法？”
“正是。洞虚心法乃是道宗四大心法之一，若非通神道士，不能修习。”
“通神道士？那可是道宗仅次于太上的存在！那李寻御不过二十来年岁，怎么可能是通神道士！”
“师傅说，也有特例。你知道，师傅他曾是道宗门人，对此有些了解。还有一种并非通神也能掌握四大心法的特例。”
“你说的莫非是？”
“正是……三清真传！”柳子陵说到此，已经是激动不已，语气明显不再有往日的平静。
“不可能！三清真传，那是何等机缘……若得三清真传，又怎会沦落到青丘？”百川流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此时，龙隐楼外响起风声，不久，李寻御和柳心妍来到了楼中。
“百爷爷，爷爷，我们回来了。”柳心妍语气欢快，拉着李寻御赶紧坐下。
李寻御微微颔首。
“妍儿，你们……得了什么机缘？”百川流笑着问道。
柳心妍从纳戒中取出卷宗。
“我是清洛圣水体，苏望丘祖师赐我这本《水愈解化》功法。”
柳子陵和百川流俱是满脸喜悦地点头，而后看向李寻御。
李寻御微微皱眉，沉声说道：“我所言，希望柳爷爷百爷爷不要声张，我怕引起恐慌。”
柳子陵和百川流面面相觑。
“莫非你……”
李寻御纳戒亮起，寒光骤起，龙隐楼仿佛顿时遁入寒冬，就连百川流和柳子陵都感觉到无尽寒意。
坠星剑。
“此剑名为坠星，乃是忘情宗始祖姬海桑托付于我。”李寻御对百川流和柳子陵娓娓道来。
……
“因此，不日我就要离开青丘。至于去哪……我不知道，既然我和道宗有些渊源，就先西去道宗吧！”
“没想到啊，竟然有这么大的隐秘！也真是苦了始祖！”百川流不禁感慨道。
“那你何时出发？”柳子陵问道。
“最好不要久拖不决，此事刻不容缓！”李寻御神色坚决。
“爷爷，我想跟寻御一起。”柳心妍亦是神色坚定，不同以往的柔情似水。
“这……妍儿，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百川流皱眉道。
“为什么？”
“宗主她虽声称闭关，实际上已经时日无多，正在以神魂化形功法凝练修为，这宗主之位……她想传于你！”百川流叹息道。
柳心妍面露难色，一面是李寻御，一面是宗门之任。
“宗主大可传位于兰若澄，他修为远胜于我，抑或是年轻的长老，比如苏师叔、陈师叔他们，为何一定要是我？”
“宗主毕生所修为水系功法，正与你相契，你可继承她的衣钵。而且宗门年轻一辈中，你修为或许不及兰若澄，但威望无人及你！兰若澄入门时间不及你，你在宗门中长大，大家都服你。”
“至于你几位师叔，一心修行，又怎会安心于此！他们并不愿意坐这宗主之位。你是最适合做忘情宗主的人！这也是宗主的意思！”
“我……”柳心妍还想要争辩，李寻御抓紧了柳心妍的手。
“柳爷爷，百爷爷，我劝心妍。”说罢，李寻御便拉着柳心妍离开了龙隐楼。
……
山中夜色如水，树林之间沙沙作响，虫鸣声，清风拂叶声，衬托得青冥山尤为寂静。
“心妍，我此去最多三年。若三年之后帝暝未重临神州，便又有至少十三年时间。到时我自会回来。”
“此去危险颇多，我身世也尚未探明。以我和道宗渊源，若非有人害我，我应当不至于沦落成乞丐。我不忍心带你冒险。”
“况且宗主即将仙逝，若你不留下，谁来做下个宗主？谁来稳住大局？”
柳心妍静静躺在李寻御怀中，美目紧闭，搂着李寻御的腰肢，耳朵紧贴着李寻御的胸膛。
“你要娶我。”柳心妍突然抬起头，望着李寻御因为惊讶有些扩大的眼眸。曾经她多少次跟那双如水的眸子对视，都会失神躲避。如今在这夜色下，她似乎有了莫大的勇气，注视着李寻御的眼睛。
她似乎是想要永远记住这双眼睛，紧紧地盯着。
“好！等我回来，一定。”李寻御笑了出来，更加搂紧了柳心妍，坚定地答应。
“不，不是你回来的时候，是今晚。”
“啊？！”
柳心妍用力挣脱了李寻御的怀抱，拉着李寻御向着青冥山的屋子去。
此刻屋子里不再有林淑娴，就只有他们两人。
……
“心妍……我……”
“你不准去招惹别的女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要一直记得我，要时常想我。”
“嗯。”
“寻御，爱我……”
漆黑之中，柳心妍的躯体如玉，上面泛着如水的月光，像是一朵任君采撷的花朵，静静地躺着。
“心妍，能把尾巴亮出来吗？”李寻御吞了一口水，喉结滚动，问道。
“你坏……”
张开的狐尾，带起风声。
“你好美……”
一夜难眠，风过穿林都显得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