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快就能好(1/1)
大约真的是病入膏肓,糊涂极了吧,否则这样的事怎么会忘。
现在,那种厌恶的感觉又回来了,即使脑子糊涂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也依然厌恶的感觉,不与任何记忆牵连也依然让人痛苦的感觉。
恍然中他记起这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他被人这样缚住双手,脱光衣服任人宰割。
然而李景山并没有注意到杜月璋的眼眸正在变得空洞,他只是小心翼翼的上药,祈祷着这次的伤可以好的快一点,杜月璋不会再留下什么疤痕。
他知道他在意疤痕,却唯独忽视了,在杜月璋看来,他们没有那么亲密,这道疤痕是第一次展露。
渐渐的杜月璋不闹了,也不动了。
李景山仔细的给他擦拭身体,把药膏涂抹均匀。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脸上,似乎担心一转身,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了一样。
“朕一定要治好你。”他坚决的说道。
杜月璋睁开双眸。眼中的茫然瞬间变作冰冷刺骨,他缓慢坐起,拿来外袍穿戴整齐,走出寝宫。
宫人见状纷纷行礼,低着头退到两边,杜月璋一步不停,直接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遇的宫女太监皆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无一敢拦着杜月璋。
杜月璋来到一处假山旁,站立片刻,忽然伸手摸索着假山上凸起的石头,用力砸向自己胸膛。
鲜血涌出,顺着衣襟流淌下来。
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不会好了……这样的我……连自己都想毁掉。”
他的脚下踉跄几步,跌撞在假山上,再次吐出几口鲜血,随后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杜月璋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他躺在床上,怔愣的看着屋顶。
看来又被救了。
杜月璋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跌倒。
门吱呀一声推开,李景山进来,看到他满身狼狈,顿时吓得呆在原地。
李景山不敢靠近,他颤声道:“阿璋?”
“出去!”杜月璋吼道。
李景山一哆嗦,试探道:“阿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杜月璋冷笑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李景山神色微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杜月璋盯着李景山,一字一句道:“召我入宫,试探我刺伤我,给我下药,占有我,还告诉我这是爱。”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是啊,他的阿璋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李景山的头嗡嗡作响,他从来没有想过万一杜月璋知道他做的一切,他该如何应对。
“阿璋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陛下您玩够了没有?可以放我走了吗?”
李景山脸色煞白,额上渗出汗珠,他摇头否认:“对不起,阿璋,我只是试探,没想到你会受伤,药也不是我下的,你要相信我。”
杜月璋冷哼一声:“臣遵旨。”
李景山极力否认:“朕只是想试探你,没想过要弄伤你。当时情况太乱了。”
杜月璋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是臣失言了,陛下恕罪。”
“阿璋你别这样,你没罪,是朕做错了。”
杜月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陛下,我不想见您,您出去吧!”
“阿璋,我……”
杜月璋见他不走,挣扎着就要起身,李景山赶紧去扶他,责备道:“阿璋,你别胡闹了,你快起来。地上凉,一会伤又重了,你站不稳又摔倒,磕到伤口怎么办?”
“我没有胡闹。”杜月璋淡漠道,“陛下误会了。臣不是摔倒,是臣自己撞上去的。”
“阿璋!你别这样!”李景山抓住他的肩膀,眼里闪烁着悲愤。
杜月璋冷笑道:“陛下,我想死,您明白了吗?如果你不放我走,那就放我死吧。”
李景山怔忡片刻,随即露出痛楚难耐的神色,喃喃道:“阿璋,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杜月璋冷冷的看向李景山,嘲讽道:“陛下你还是不明白,我是一颗没有未来的人。”
李景山闻言,心疼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道:“阿璋。”李景山沙哑低沉道,“阿璋……求你留在朕身边好吗?”
杜月眸光冰冷的盯着他。
李景山伸手去抱他,杜月璋也不躲,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
杜月璋冷冷道:“求陛下放了我吧。”
李景山愣了片刻,轻轻叹息:“别说傻话了,你知道朕是不会答应的。”
杜月璋闭上眼睛,掩饰掉眸中所有的感情,他不想再提及这件令他痛彻心扉的往事,他不想让自己再陷下去,他不想承认自己就算痛苦得绝望,也只是想了结自己,从没想过伤害李景山。
“陛下。”杜月璋缓缓睁开眼,语调平静,“我是一个男子,您可曾替我想过。天下人怎么看我?”
李景山张了张嘴,欲说点却发觉自己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他的贪婪害了杜月璋一辈子,而且永无翻身之日。
李景山重重道:“朕会对你好的,若朕负了你,你就杀了朕,朕绝不还手。”
杜月璋垂下眼睑,遮挡住眸中的痛楚:“你明知我舍不得,你就是吃定我了,你总是吃定我,我总是败给你。”
“不是的,阿璋……”
杜月璋打断他,“既然陛下决心已定,臣遵旨。”
李景山闻言欣喜若狂:“真的?”
“嗯。”杜月璋扯出一丝微笑,“向来只有陛下骗臣,臣不能欺君。”
李景山紧绷着身躯,终于松懈下来,他伸手抱住杜月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你。”
“嗯。”
杜月璋原谅了李景山,不是因为他放下了,而是心死了,心死了就不会恨了,当然也不会爱。
“阿璋,我爱你。”
“我累了。”杜月璋闭着眼睛轻声道,“想睡会。”
他说完,慢慢阖上眼睛,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仿佛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李景山猛地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眶通红,颤抖着叫:“阿璋!”
杜月璋抓着他的手:“陛下,快睡吧。”
李景山这才松了口气,又看了看怀里的人,真的累极了睡着了。
“谢谢你。”李景山嘀咕了一句,将杜月璋抱上床榻,脱了外袍与他同眠。
杜月璋原谅了李景山,因为他明白这一切根本就不怪李景山,责怪李景山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
他真正恨的是自己,那个无力保护自己的软弱的自己。
杜月璋觉得累极了,无力的问道:“沫儿……沫儿……她……”
李景山明白杜月璋想问什么,赶紧回道:“那时你病着,我就做主厚葬了她。”
“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去。”
“好……”杜月璋喃喃道,“很快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