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秋风的怪病（1/1）

雨后的屋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明媚的阳光从云层洒下，绚丽的彩虹从山的另一头出来，五彩斑斓的令人惊叹！

沐小五换好那身浅绿百水裙，推门出来时，奶奶刘氏正领着许嬷嬷跟两个丫鬟在院子里欣赏彩虹，这在京城可不常见。

绿裙素雅，却也端庄。

刘氏一瞧上顿时就笑的合不拢眼了，上前一步拉着沐小五，就不停的转圈打量，眼里也很是满意，“不错，不错，我的小五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穿上这身，还真有点那大家小姐的样！”

一旁的许嬷嬷也适时的赞美道，“大小姐生的水灵，好好打扮一番，一点儿也不比京城的小姐差！”

这话说的刘氏爱听，在刘氏心里沐小五可不就是最好的么，这许嬷嬷也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这会儿只管捡着刘氏爱听的说，准没错！

许嬷嬷这次来可是老爷特意吩咐过，万事都得顺着老夫人来说，让老夫人与老爷之间的嫌隙也能小些，也需得许嬷嬷在回京期间多说说老爷的不易。

此次接她们祖孙回京，一来是为了沐小五的亲事，二来也是沐老爷想给自己博一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谁让右相前不久给自己老娘办了个六十大寿，让皇帝好生夸奖了一番，这让左相沐老爷心里很是不得劲，故而这才特意派人来清平镇老家接祖孙俩回京。

总之，万事不能落了右相一头就是了。

如菊倒还算老实，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如兰眼里的嫌弃却是藏都藏不住。

沐小五瞧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心宽的拉过奶奶刘氏，便道，“奶奶，我这一去京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这之前看的病人，也不知道恢复的如何，好歹我也得上门再去复诊看看，要不我也不放心。”

刘氏一听，便立刻同意道，“是这么个理，这做事就得有始有终，你是得去看看，说起来，我们也得请这村子里的人吃个席，好歹这么些年，也多亏了左邻右舍的帮衬！”

沐小五也跟着点了点头，村里人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到底人心不坏，前些年，沐小五还未行医养家时，大家也确实对奶奶刘氏很是关照。

要不然这祖孙俩那几年的日子更难过。

这安排村里人吃席的事，沐小五不用操心，现在她正准备去一趟清平镇上，给之前的病人复个诊，顺带再给自己买些路上用的物什。

刘氏本来想让沐小五带个丫鬟出门，一来可以帮衬着背药箱，二来也是想给沐小五长长脸，可惜沐小五压根不想带，背起自己的药箱，溜的贼快。

才刚下了家门口的坡子，便遇见了榕树底下小溪边浣衣的几个婶子。

特别是李婶，如今一见着沐小五就笑得不要钱似的，“小五啊，都快去京城当大小姐了，咋还去给人看诊。”

沐小五含蓄的跟几个婶子点了点头，便一溜烟的快走开了。

李婶见状倒是也没生气，反倒乐呵呵的说道，“这孩子就是心肠好，走了也不忘救死扶伤！”

跟沐小五奶奶刘氏关系稍好一点的张婆子，提起一把水里的衣裳，就随口道，“要不是五年前那个游医，小五只怕早就挺不过来了，这如今她自己也行医救人，也算是一种福报！”

李婶知道张婆子这是揶揄自己以前看不上沐小五一个姑娘家总是抛头露面的，可是李婶也不害臊，她就是脸皮子厚。

这会儿也跟着笑呵呵的应道，“可不是嘛，小五这孩子打小我就没见过几面，有时去她家，也只是从窗户缝里瞥过几眼，那真是....病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瘦的皮包骨似的，谁能想到如今长得这般水灵了！”

听着这话，张婆子倒是不经意的揶揄笑道，“要说也是你自己没这个福气，当初你家虎子与小五走的近，都说让你去她家提亲，可你偏看不上人家抛头露面的行医，哼，如今倒是愿意瞧上了！”

眼见着两人这话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其中一个胖些的婶子连忙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都是一个村的，小五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只盼着小五去了京城过的好就行，别的可千万别再肖想了。”

李婶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自觉的闭了嘴，要不再说就是自讨没趣了。

雨后的泥地实在是不好走，没走两步，沐小五便拦了村里刘大爷的牛车，他每日都要去清平镇给酒楼马行送些草料。

沐小五利落爬上牛车，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半眯着眼靠着，准备闭目养养神。

泥地坑坑洼洼，牛车摇摇晃晃。

沐小五就这么一觉半睡半醒的到了清平镇，被刘大爷叫起来后，伸了个懒腰，又给了刘大爷两个铜板，这才背着药箱先去了屠户张家。

他家媳妇儿之前难产，就是她去看诊的，今日正好去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一路走来，倒是听到街边摊上的闲人聊起了黄家小姐的八卦，只是沐小五走的快，也就没细听。

屠户张家的后门，阿牛正端着一盆水在冲地，见着沐小五来了，赶紧丢了扫把就走了过来，脸上更是带着喜色，“小五，你来啦？”

沐小五见他走路还有些跛，便赶紧上前一步扶着他道，“你这腿还没好？那黄小姐下手可够重的啊！”

阿牛笑着领着沐小五先进了院子，一进院就大喊道，“姐，小五来看你啦！”

沐小五知道张家媳妇儿还在坐月子，便先在门外洗了把手，又拿帕子擦干了，才推门走了进去。

瞧着张家媳妇的气色还行，把完脉又给她的伤口检查了一番，恢复的倒是差点，就是伤口没有好好养着，还是有些地方灌了脓。

沐小五细细擦洗一番，上了药，又留下了一些消炎消肿的药，这才退了出去。

门外阿牛早就等着了，一见沐小五出来，便赶紧拉着人去了角落里，神色也有些紧张，神秘兮兮道，“小五，你听说了吗？那黄家小姐得了一种怪病，听说身上的皮肤都快烂没了！真是报应啊！”

说完，阿牛更是一副坏人自有天收的解气劲。

沐小五听完，倒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是吗？呵呵...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整个清平镇的人都在谈这事，想不知道都难，你一路过来，就没听到点风言风语？”阿牛退开两步，半靠在墙上，他左腿还没全好，站着还有些吃力。

沐小五尴尬一笑，扯了个由头道，“那个...我还得去一趟王伯家了，就不跟你闲聊了，明日有空，去我家吃席。”

阿牛见沐小五要走，赶紧伸手扯了沐小五的袖子道，“小五...那个...听我婶子说...你要去京城啦...她还说...你要去当京城的小姐啦...这不是真的吧？”

沐小五笑着抽出自己的袖子，又指了指自己这一身新的浅绿百水裙，笑道，“你婶子说的是真的，我这都提前穿上绫罗新裙了，还能有假，好了，这会儿是真还有事，有什么话，你明日去我家吃席再说，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阿牛再说些什么，便先背起药箱出了院子。

被留下的阿牛不禁就叹了口气，忍不住自嘲道，“绫罗新裙，你一出现我就发现了，是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啊...”

刚好从前院过来的屠户张大哥，正巧碰见这一幕，他这个小舅子的心思他也猜到了些，上前轻轻拍了拍阿牛的后背，安慰道，“阿牛放心，姐夫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姑娘！”

阿牛一声苦笑，摇了摇头，便自顾去干活了。

屠户张大哥见状，也知道这事劝不住，只是这两人着实没缘分，先不说沐小五压根就对阿牛没意思，就是如今这沐小五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肖想的了。

摇了摇头，屠户张大哥洗了把手，便进去去看老婆孩子去了。

虽已入秋，可院里落叶并不多，阿牛分明扫干净了，可是再一抬头，又有一两片落叶飘下。

而出了屠户张家的沐小五，却是直奔黄员外家。

这黄小姐身上的皮肤溃烂，说起来还是她当初的杰作，她当时也不想做这么绝，可是黄小姐却一心想置她于死地。

她当时就算是能以此事要挟，也只是徒增黄小姐对她的恨意罢了。

还不如现在去给她看诊，还能讨个好处。

毕竟她如今要去京城，光用许嬷嬷的人她可不放心，还是找黄秋风讨个懂后宅的嬷嬷比较妥当。

黄宅就在主街后巷，算是清平镇最大的一处院落。

门前两座石狮子镇宅，石阶之上，大红漆门十分气派。

沐小五提起裙摆，从容上了石阶，用门环叩门。

许久，那头才传来问话声，“谁啊？”

大门吱呀开了一些缝，一个枯瘦的老头探出头来，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沐小五，见是个穿着得体的姑娘，也不敢冒昧得罪，还算恭敬的问道，“不知小姐敲门所为何事？”

沐小五先是笑着点头，以示尊敬，这才抬头道，“老人家好，我是这清平镇的医师，这几日进山采药去了，一回来便听说了黄小姐感染皮肤病的事，小女不才，愿意为小姐上门诊治！”

老头是这黄宅的管家，如今听明了来意，眼里倒是没多大波澜，只是道，“既然是医师，那便进来吧。”

沐小五尴尬一笑，只觉得这老头似乎并不太热情，似乎黄小姐的这个病已经没救了似的。

一进入大宅，便觉得宅内十分萧条。

也没见着什么下人走动，院子里也落了不少枯黄败叶。

这一幕倒是让沐小五很是奇怪，按理说，像黄员外这么大的家业，不至于让府上这么萧瑟。

黄管家也没让沐小五多看，咳嗽了一声，便背着双手，微驼着背，领着沐小五去了内院。

一路上话也极少，只是稍稍解释道，“姑娘放心，无论小姐的病治不治的好，这诊金都不会少你的！”

听闻这话，沐小五倒是明白几分了，这是在告诉她，就算不治好，她也有诊金拿，又或者就是在告诉她，无需治好。

沐小五嘴角轻挑，稍稍一笑，假意回道，“老人家说的是，小女医术算不得精湛，今日过来也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黄管家微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尽力就好，我是这府上的管家，姑娘叫我黄管家就好！”

沐小五笑着点头，喊道，“黄管家，我们这一路走来，府上似乎久不经人打扫，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黄管家随意摆了摆头，“那倒不是，只是我家老爷得了京城贵人帮助，两日前已经带着府上老小前往京城了。”

“京城？”沐小五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又笑着问道，“那黄小姐怎么没去？这京城的医师可比我们这清平镇的厉害多了！”

黄管家一听，却是一声鄙夷，“小姐这副模样哪能去京城，若是不小心污了贵人的眼，岂不是坏了老爷的大事！”

闻言，沐小五心中一惊，感情这黄秋风竟然被她爹给遗弃了，就因为她如今全身溃烂。

唉...对于黄秋风的性格，沐小五觉得唯用恶毒形容，可是今日听黄管家这么一说，又觉得黄秋风也很可怜，有这么一位冷血的父亲，又能指望她能多好了。

穿过长廊，拱门，总算是到了翠月轩的门口。

沐小五还未进院子，便听见了里头呜呜咽的哭声。

黄管家见状，不好意思的先一步进去了。

而沐小五看着那‘翠月轩’三个字，却不禁叹了口气道，“曾经如星如月般捧着的女儿，一遭没了利用价值，竟就这么毫无感情的摒弃了，人性啊...”

忽然，一个发丝凌乱，穿着紫色缎裙的妇人一下子就从屋里冲了过来。

一见着沐小五眼里也有了光，一把拉住沐小五，便哭着求道，“医师，医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又跑出两个丫鬟，惊呼着，“夫人又发疯了！”随后很快一左一右架着这个妇人便退了下去。

任凭那个夫人如何喊叫，也还是被两个丫鬟拖走了。

沐小五看着这一幕，眉心一紧，正想出手给那夫人诊诊脉，若真是疯了，也许她也能治。

哪知黄管家立刻就出现拦住了沐小五，“姑娘，小姐在这边厢房！”

侧眸看了黄管家那警告的眼神一眼，沐小五连忙笑着道，“好，有劳黄管家了。”

眼下，并不是她逞英雄的时候，还是先去看看黄秋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