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街为当归（1/1）

漠城有条街叫当归，以中药为名，临街却没有一家药铺。

莫问带着少女穿行在人流三三两两的街头，一路上点头回应着诸多熟识面孔的招呼。

“小问，回来了？”

“哎哟，问小子，可是许久未见了，这回打算住多久？”

“乖孩子，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花婆婆，你一走整日念叨着呢！”

谢过热情的街坊们，莫问带着淡淡笑意停在一户门院前。

这些老朋友，还是如此淳朴。

怯怯跟在莫问身后的少女腮帮子鼓鼓囊囊，一张馕饼实在太大，吃了一路不过去了三分之一。

“嗯……嗯……”

少女嘟囔的声音口齿不清，莫问却明白前者的意思。

指了指虚掩的大门，淡淡开口:“带你见个很好很好的人。”

终于艰难将口中馕饼咽下的少女呼了一口长气，侧头望着莫问:“也是有缘人么？”

莫问斜眼一瞥她，垂下眼帘:“对……有缘人……”

推开大门，庭院里种满了侧柏，这种树在西北大漠最为常见，四季常青，即便在干旱缺水的天气也能存活。

侧柏的枝丫修剪得很整齐，没有多余分叉，看得出来其主人对它们很上心。

转过宽敞庭院，便到了内堂，天井中央摆着几口大缸，里面蓄满了雨水，下铺的青砖缝里隐约夹杂着些青苔。

一位银发老妪端坐在堂屋门前，身着一袭紫锦短衫，正在往锦团上绣花，针线游动间一个大致的轮廓便悄然浮现。

听到动静，老妪转头看去。

两道身影直直立在天井对面，其中一白衣青年正灼灼浅笑。

“啪嗒！”

锦团掉在桌上，老妪已离开板凳。

迈着蹒跚而焦急的步伐，老妪终是到了青年面前，难以置信地痴痴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

莫问瞧着老妪迟疑的眼神，鼻头莫名发酸，却还是笑得温润:“婆婆，阿问回来了。”

粗糙的小手抚上了莫问的脸，“真的是阿问呐……婆婆没眼花吧？”

“是真的阿问，婆婆没眼花。”忍住眼底升腾的雾气，莫问轻轻握住那双温暖依旧的小手，贴在侧脸。

“好好好……”

老妪连说三个好字，已泪流满面，“回来就好……”

婆孙二人依偎了好一会儿，花婆婆这才注意到莫问身后的少女，看向莫问的眼神更加慈祥:“阿问呐，出去一回便给婆婆带回个孙媳妇，真是长大了。”

“还不给婆婆举介一番。”

“婆婆，您多虑了。”莫问哭笑不得，拉过少女站到花婆婆面前。

“这是素素姑娘，姓殷，她爹爹被土匪害了性命，无处可去，阿问见其可怜，便捎带上了。”

花婆婆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却也笑着拉住少女的小手:“孩子，别怕，到了婆婆这便安全了。”

“你也不用怕阿问，他是个冷面热心肠的，话虽不多，人确是极好的。日后便在婆婆这里住下，养养身子，你看瘦成什么样子了，等会婆婆给你……”

“婆婆，咱们有话稍后再说，阿问都快饿死了。”莫问见花婆婆谈兴愈盛，不得不出声打断道。

孙子饿了可是大事，花婆婆果然立马停住话头，拍拍脑袋:“你看婆婆，人老了就是话多，阿问你们二人进屋候着，婆婆这便去做饭。”

说罢一手拉着一个走进堂屋，将二人带到桌前坐下，转身匆匆端上一盘糕点，嘴里絮絮叨叨:“你们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饭呀很快便好。”

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出了门，往后院厨房行去。

少女目视老妪消失在拐角，又回眸低头看看桌上新鲜的糕点，轻声喃喃:“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莫问也眯着眼凝视着老妪消失的方向，低声回应:“是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