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衣(1/1)
塞外。
夕阳下。
二人相峙而立。
风沙席卷着二人,却在靠近二人周身时瞬间被无形气流冲散。一中年男子身穿黑色劲装,手持一把宽大的重刀。另一年轻男子却着一身雪色长袍,头戴斗笠,环抱着的手上握着一柄三尺的细剑,腰间还挂着一支长笛及一酒葫芦。
黑白的碰撞,在夕阳下颇具美感。
风愈发强烈,不时卷起一阵尘土,呼啸声像极了受伤的野兽。
二人依旧对立着,只是黑衣男子气息明显急促许多,身上衣装已然破破烂烂,胸口处有好几处深深的伤口,血已经浸湿了胸前的衣裳。
“非要赶尽杀绝吗?”
终于,黑衣男子抬起头,望着对面白衣,沉声问道。开口的瞬间嘴角便流出不少猩红,滴落在沙地上溅出一朵漂亮的血花。
“呼~呜~”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老子跟你拼了!”
黑衣男子见白衣无动于衷,心一横,恶向胆边生。
当做拐杖撑在地上的大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堑,借助这股反冲力,黑衣男子“噌”地飞冲上前,一瞬到了白衣身前,手中大刀调转方向势大力沉地顺劈下去。
白衣仍旧无言,向左一倾,刀锋便擦肩而过,在耳边发出嗡鸣。手中细剑并未出鞘,剑柄一转击向黑衣男子腋下。
“砰!”
“啊噗~”
黑衣男子瞬间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再想握刀,却惊恐发现身体右侧经脉已经尽数断裂。
“等等!”
黑衣男子忙挥手叫停,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对方仅一招便废了自己,绝非自己可以匹敌。
“敢问阁下谁让你来杀我的,我给十倍!百倍!”
黑衣男子不住求饶,身体颤抖得跟筛子一样,声泪俱下。
白衣没有回应,只一步一步走近。
黑衣男子眼神一转,见白衣已走上前来,左手抓住一团沙尘,甩向白衣。一翻手,手中出现一柄小刀,猛地刺去。
“锵~”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黑衣男动作一滞,双目失神地无力倒下,他黑黝黝的脖颈上面一道细线大的伤口正在往外喷射着血剑。
又望向白衣,斗笠下长发遮掩住的白净脸庞仍面无表情,手中的细剑寒光凛凛,剑锋上竟滴血未沾。
“你…”
黑衣男子嘴中不断涌出血沫,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可眼里的生机却迅速流逝,头无力倒向一边,溅起一阵尘土。
白衣抬手麻利地将男子头颅割下,装在布袋里,转身离去。
夕阳下,只剩一具无头的尸体渐渐被风沙掩埋。
……
拒北城。
这座北凉的最后门户如同钢铁巨兽一样横卧在大地上,城中小贩,士卒,百姓熙熙攘攘。叫卖声、童稚的吵闹声、青楼老鸨的拉客声,不绝于耳。
城外二十里,有一茶摊,只卖苦涩的凉茶。吃食也只有一种酱肉,说不上好吃,但多少也能除去些路途上染上的风尘。
茶馆露天的三张桌子,只有一桌有人。三个男子,其中一中年男子穿戴要不凡些,显然是管事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喝着淡苦的茶水,眼睛却不时瞥向旁边的官道,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击,像是在等什么人。
“大人,不会失手了吧?”
左边那人似有些等得烦了,不禁开口轻声问道。
中年男子眼也没抬,放下茶水,手指继续轻敲着桌面。
“急什么,江湖传闻中这位可从未失手,且等着吧。”
“可这次动手的对象是游龙榜上第三十二位的霸刀木错,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早已入了金刚境,甚至斩杀过指玄,属下怕出意外啊。”
自称属下的男子有点急切,说话声调都不由升高。
“唉…再…等等吧。”
中年男子依旧未抬头,手指却敲击得更快了些。
茶摊老板上了第三壶茶时,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头戴斗笠的雪白身影。
中年男子眼神一凝,手指终于停止敲击。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
“看来未曾失手…”
不多时,白色身影便走到茶摊,立在三人桌前。
“嘭!”
白衣将手中包裹往桌上一抛,便伸出右手。
“你这人…怎如此无礼!”
旁边两人咻地起身,两眼直盯着白衣,手却已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不得无礼!退下!”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开口喝斥。揭开包裹一角看了看,点了点头,接着从怀中掏出五万两银票放在白衣手中。
“公子莫见怪,鄙人管教不严,回去定好好教训。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便抱拳轻身鞠躬。
白衣仍未出声,将银票塞入怀中,便转身向官道走去。
“嘿!大人,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就是,什么德行。”
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两人皆怒不可遏,指着白衣激愤不已。
中年男子却不理会二人的牢骚,见白衣要走,忙追上前去。
“公子请留步,鄙人这还有一单生意,不知公子有无想法。”
白衣终于停住脚步,偏过头来。
“何人?价格几何?”
声音无悲无喜,冷咧低沉。
见白衣终于停下,中年男子大喜。忙上前凑到白衣身前,在其耳边细语道:
“北凉世子,徐凤年!北凉人皆知其为酒色纨绔,三年前被北凉王赶出游历江湖,跟随者只有一名年老的马夫。”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我得到消息,这二人已快抵达凉州,所以想请公子在徐凤年进入凉州前除掉他!”
“呵~,北凉世子,有意思。这可是大人物啊,不知价格你打算开多少?”
白衣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看有戏,赶忙伸出一根指头,生怕白衣反悔。
“十万两!那徐凤年未曾练武,手无缚鸡之力。为以防万一,我还另外派了一支队伍协助公子,想必是手到擒来。”
中年男子显然有些激动,呼吸急促,好似人已经杀了,事已经成了。
白衣沉思一会儿,漫不经心开口:
“十万两,听上去不错。但那可是北凉世子啊,北凉将士三十万的怒火可不好受。”
中年男子一听白衣有些犹豫,急声道:“未到凉州,就算北凉王知道也为时已晚,您何故多虑呀!”
“哈哈,有趣的生意。我可是把头拴在裤腰带上啊。所以…”
白衣笑道,眼睛一转,望着中年男子笑而不语。
“公子,您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看着白衣笑咪咪的模样,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会撂挑子走人。
“得加钱!”
白衣捏着二指,不住摩挲。眼睛闪烁着的光让中年男子一阵错愕。
“阿这,公子您直说啊,急坏在下了。”
见白衣答应,中年男子自当是喜不自胜,二人又密语了一番,期间中年男子又掏出一个钱袋递到白衣手中。
“那在下就等公子的好消息了。”
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白衣瞄了一眼钱袋,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转身离去,一步便是十丈开外,几息间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白衣走出官道,拐进一条小路,沿路不知名野花野草丛生,路旁参天巨树遮盖了天穹,四周一片阴凉。
来到一棵树下,白衣席地而坐。从怀中掏出干粮,一种坚硬的干饼,解下腰间葫芦,就着其中酒水慢慢吃着。
吃着吃着,便叹起了气。
“唉,真特么难吃啊。”
白衣名叫莫问,世人皆称之为惊鸿客。世人却不知白衣是从二十一世纪的蓝星穿越而来。圆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称得上一名德才兼备的好青年。
就在莫问大学毕业准备迎接美好人生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瞬间穿越来这混乱的时空。没错,身穿,也不知道肇事司机有没有被突然消失的自己吓出毛病。
穿越过来的莫问并未感到绝望,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加上穿越前性子便有些寡淡,也就平静下来。可能是穿越虫洞带来的好处,莫问明显感受到修炼事半功倍,修行一天的提升乃其他人的数十倍(穿越者福利),修行功法秘籍也能顿悟。穿越前看了不少,心中记着不少绝世武功和功法。
莫问从外界得知这方世界乃综合武侠的世界。大秦仍还在,且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王朝,其他诸如大唐,大明,北莽,离阳,大宋,大理皆割据一方,共同控制着这方世界。
庙堂上大秦罗网,黑冰台,大唐不良人,大明锦衣卫,东厂,暗中都互相试探争斗。
江湖中武当少林,明教六大派,移花宫,桃花岛众多势力分布在各个王朝,构成了血雨腥风的武林。
各方势力,不断明争暗斗,皆想一统天下,做那万古一帝。
来时正二二,此去已三年又一矣。这三年里,莫问修行了龙象般若功,已达十龙十象,力逾万斤之力。还有蜀山剑术,已然大成,御剑飞行尚差一些,但御剑取敌首级不在话下。自身修为为一品金刚境,也称得上金刚不败。
莫问的佩剑名为惊鸿,以“世人谁知惊鸿客”命名,乃一三尺细剑,剑身上镌刻着“惊鸿”二字。其用玄铁铸成,封喉却滴血不沾,削铁如泥。
世人皆不知晓江湖中横空出世的杀手组织“暗影”背后之人竟是莫问。“暗影”有四大暗卫,以风雨雷电为名。四大暗则各自统帅着十二暗门,总人数一百零八人。另设有影卫,部下八百暗探,负责收集各种情报,由莫问亲自统领。
“暗影”之人皆身穿黑衣,配戴黑色面具,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凡是上了“暗影”暗榜之人,皆亡,无一幸免。三年来无一次失败,这让“暗影”瞬间在偌大的江湖声名鹊起。
“公子,属下参见!”
莫问正吃完饭解下腰间玉笛,头顶树梢忽落下一人,全身包裹在黑色之中,脸上黝黑的面具闪着骇人的光泽,右侧还有一道风旋的印记。
来人正是“暗影”中四大暗卫中的风卫,指玄境修为。
莫问自顾自擦拭着玉笛,轻声道:
“何事?”
“禀告公子,小姐她…不见了…”
风卫犹豫着开口,身子不经意有些颤抖。
莫问擦拭的手瞬间停下,好看的桃花眸子看向风卫,眉头微蹙。
“那丫头又去哪了?说清楚,是不见还是找不见。”
声音没有波动,可风卫明显能听出话中隐藏着的怒意和不满。
风卫心里想着公子临走前将小姐交付给他们四大暗卫,特别说明了要保证小姐在视线之内,如今却是如此局面,真是辜负了公子的信任。
“公子,小姐说她想见您,听说您来了北凉,便哭着闹着要出门寻您。”风卫低头快速地解释着事情的来去,言语中充满了自责。
“属下与其他暗卫自然不允,小姐两月前忽说要下厨犒劳属下们。小姐做的东西属下们自然不敢不吃,没曾想小姐往里偷放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从我们眼皮底下自暗门溜走。属下便马不停蹄赶来禀告公子,请公子责罚。”
“呵呵~,这丫头,还是这般无法无天。”
想起小女孩,莫问冷峻的脸上也不由扬起一抹浅笑,那软骨散他藏得这般严实,没曾想还是被那丫头翻找出来了。
“算了,也不是你们的错。可查到小姐如今在哪?”
“回公子,卑职无能,具体位置还在查探中。不过影卫传来消息,小姐在凉州附近出现。”
风卫沉声回道。
莫问将擦拭好的玉笛重新系回腰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尘土。
“继续派影卫搜寻小姐踪迹,有消息立刻汇报。”
“遵命,属下告退。”
风卫抱拳,原地一蹬,“噌”地窜上半空,几个闪烁,消失在林梢之间。
莫问抬头将酒壶里的浊酒一饮而尽,也继续沿着小路行去,口中不住喃喃细语:
“哼,可别让我抓住你了,小丫头~”
白衣渐行渐远,消失在林子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