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剧院魅影其一（1/1）
人与人的缘分究竟奇妙到什么地步呢，就好比当你弄丢了一件物品，你千方百计想要找到时怎么也找不到；可一旦你忘记这件事，某个时间，这个丢失的物品则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这样的道理同样应验于人类身上，例如现在的诸伏景光和田昭绫。
那么问题来了，Q：如果你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了公认的三好学生逃课现场，应该怎么处理？
又Q：如果这个公认的好学生还同时违背规定私自使用档案室的数据来查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应该怎么处理？
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这让里面的人横生出一份恐惧。
特意请假到档案室查突袭炸弹犯资料的田昭绫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本应该乖乖上课的诸伏景光，尽管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先是【紫菜包米饭】这几个字。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的诧异和突然见面的惊悚程度。
诸伏景光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正着，两个人都面对面的沉默。
“那个，”
“你？”
同时开口，莫名其妙的默契增加了。就像两个人曾经心照不宣的【对暗号】一样。
田昭绫再次闭上嘴，诸伏景光则是败下阵来的样子，吐出口气：“可以帮我保密吗？暂时的。”
“...”
真是的，干嘛一副看到鬼的样子啊，他可是实打实的活人。诸伏景光拔出u盘，自然的把刚刚自己查到的东西关闭，一开始被抓包的紧张感因为这一出消散了一半。他面向黑发警校生，对方不说话，他也不尴尬，指了指电脑，“如果你要用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
又是一阵沉默，田昭绫翻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现在的时间出去是想昭告天下你违规了么。”
十一点四十五分，临近午休，正好是人流最多的时间。
尽管事先调查了，没想到还是看太入迷耽误了时间到现在，诸伏景光温和的假面冒出裂缝，泄露几份懊恼的情绪来。不过这件事并非没有弥补的机会，就比如田昭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提醒他这个。
果然，黑发警校生在他的目光下拿出一份签字的文件，开口：“我有官方许可，你算协助，坐在这里等我查完吧。”
然后再一起出去，被人发现也不算违规。
赌对了。诸伏景光这次露出的笑容比刚刚真心实意很多，他从善如流的接受“邀请”。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田昭绫点点头示意坐在他原本查资料的地方，脸上映射出电脑的微光。
于是又恢复了安静。
安静的档案室没有别的人，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诸伏景光目前没有别的东西打发，也不能当面拿出手机给自己“罪加一等”，撑着下巴把目光重新放在了戴着眼罩的黑发警校生身上，有一搭没一搭思索。忽略刚刚让他怒气值直升的信息，诸伏景光勉强转移了注意到警校生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圆润的键盘上宛如跳舞般移动，一边的头发好像有点太长了，不知道会不会遮挡视野呢？不过田昭同学好像本来就有一只眼睛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不是很礼貌的东西，纯良的警校生顿住，果断换了个思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打量有多露骨，从头顶的发旋到整洁到一丝不苟的着装，最后再一次放在那双好看的手上。诸伏景光的视线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非常失礼了。
看起来是一双很适合去弹钢琴的手。
这样不加掩饰的视线自然也瞒不过正在查资料的人，田昭绫果断扭头抓个正着，“诸伏，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诸伏景光回过神，“...喔，嗯、好的。抱歉、”
他眨眨眼，似乎有些茫然，很快恰到好处的收敛的干干净净，诸伏景光暗地里吃惊自己会看别人的手看入神，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懊恼。
田昭绫的动作很快，没有浪费吃饭的时间，掐准在半个小时内停了下来，从一旁拔下u盘，“走。”
诸伏景光又眨眨眼，这是他茫然的体现，没想到今天会出现的这么频繁。田昭绫已经往门口走了，没有等他的意思，诸伏景光只好赶紧跟上去。移开视线到外面的景色上，阻止自己控制不住去看对方的手，“...速度很快，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
田昭绫对此回敬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吃饭了？”
诸伏景光摇摇头。
“嗯。”
田昭绫没有多说，往前走。不过这么明晃晃的提示，诸伏景光又不是蠢蛋，很快就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到田昭绫会有这么贴心的一面，毕竟在他们短短的接触里，田昭绫一向话少且排斥不熟悉的人接触。
比起这个。诸伏景光突然想到了刚刚观察到的片段，在查资料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回避他，所以他也一眼就看到了电脑上的内容，频繁出现了【爆炸】【医院】等字眼。
是在追查之前的爆炸案么？诸伏景光不留痕迹的瞥了他一眼，当时爆炸案的受害者表现如常，带着他去了吵闹的食堂，又很平静的找了位置，并且眼疾手快的带着两个人从茫茫人海里突破打了两份饭，直到回到座位。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他回过神，眼前已经多了一盘荤素搭配好的饭菜。前面还在互相猜测暗中帮助的场景跳到平和得有些搞笑的午饭时间，诸伏景光表示有些适应不良。
“不和zero他们一起了吗？”诸伏景光委婉的提起话头。
没有辜负他的好意，对方接话了。坐在他身旁，已经开始认真解决面前饭菜的黑发警校生扭头看他。可能是距离太近了，扭头的瞬间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一下，这力气可不小，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嘶”了声。
“...呃，抱歉、”
先拉开距离的还是诸伏景光，他一只手捂着被撞到的地方，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他刚刚为了让人更好的听到自己压低声音的谈话，不小心就凑近了一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田昭绫倒是还好，也就是面部因为刚刚的撞击扭曲了那么一瞬间，很快恢复正常。
“...我和研二他们说了今天中午有事，”他用今天太阳不错一样的语气道，“顺便带话给降谷零借了你帮忙。”
诸伏景光敏感的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我，帮忙。”
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能帮上你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田昭绫低下头，夹起青色的菜叶，“近距离【监视】好我，就可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这个人说话总是语焉不详的，沟通起来太累了。诸伏景光很直白的摇摇头，脑子里的直觉神经在跳，恶魔诸伏景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两个人没什么过深的交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答应。另一方面，在他内里尽职尽责的天使长诸伏景光则告诉他，这可是你的同期，还是你的朋友，朋友的请求帮一下忙也没什么的吧。
两相拉扯，在恶魔天使打起架前诸伏景光掐断了想法。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包括【监视】，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乱用词汇的人。”纯良的警校生正色到，和前段时间质问状态的萩原研二一样，他在那个敏感的词上再次压低了声音，“你可能要更明确的和我说明你的想法，田昭同学。”
“下午和我出去一趟。教官要求我再带一个人以防万一。”田昭绫没有放弃语焉不详的糊弄大法，“刚好你撞了上来，我就抓你了。我刚刚帮了你，你帮一下我，扯平。”
诸伏景光嘴角抽抽。这家伙把他当什么了，守株待兔撞上来的笨兔子吗。虽然这么说，但是诸伏景光听到是教官的要求，还是妥协的点头。
不过还是很在意【监视】这个词啊，田昭同学为什么要用这个来形容搭伙？
“田昭同学...”
他准备诚实的问出来，田昭绫打了个手势让他收声，于是问题被打断。
“诸伏，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秘密吗？”
黑发警校生没有扭头，只是平静的对着自己的餐盘，斯文的食用，“你为什么出现在哪里，为什么逃课，为什么要避开其他人，你在查什么，你想告诉我吗。”
“......”
答案是否定的，别说是田昭绫，就连他的幼驯染降谷零，他现在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和盘托出。
“每个人都有秘密，别太深究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年轻人用这句话作为这段谈话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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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昭绫没有撒谎，在他上课前，芦川教官找到他，告诉他有疑是往他脸上扔炸弹的嫌疑犯出现的痕迹。虽然已经有嘱咐人去跟，但教官却希望他本人能再去确认一下，以免误伤。
叫一个学生去跟炸弹犯这一思维暂且不提，尽管不知道对方的计划和目的，田昭绫防止对方察觉出异样，还是答应下来。两人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假条以及档案室申请批准条都准备好，万事俱备之际，芦川教官又一次提出了要求，【“为了田昭你的安全，再叫一个你信任的有空的朋友一起去吧。”】
算盘打的他在东京的国小同学都听到了。田昭绫想。
鬼冢班的时间和芦川班的时间是完全错开的，如果想找一个【正好有空】并且是【信任的朋友】的人来陪同，没被发现身份，且一直和他保持良好关系的三杉东恩是在合适不过了。
陪同？监视吧！
不知道这个计划是不是两个人都有参与，田昭绫没打算乖乖坐以待毙，他选择了刚好逃课被他在档案室发现的诸伏景光作为这个特殊的人选。虽然两个人不怎么熟，但还是那句老话，既然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认同的朋友，他信任度大过于有卧底身份的同期。
临到出校门，田昭绫打开后车门准备礼让对方先进去，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身手怎么样。”
诸伏景光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应该算不错？”
如果别的班的学生听到他这么说估计要吐血了。鬼冢八藏是出了名的严厉，他班里的学生也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体术最差的也是按着其他班学生脑袋在地上摩擦的地步。这么说和“没多有钱也就世界首富罢了”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这些差别的田昭绫不疑有他，点点头，“跟紧我不要乱跑，我会保护好你。”
说的像是要去执行书什么危险的任务一样。
诸伏景光是越来越对这个“突发事件”感到困惑了，他看着对方把扶在车顶防止撞到脑袋的手收回去，接着自己很自然的钻进车厢坐在了他旁边。不自觉把疑问问出来，“这次出去调查会有什么危险吗？”
田昭绫又祭出了他的法宝：沉默是金。
纯良的警校生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也同样祭出自己的武器。用他那对很美、温良的、纯粹的蓝色眼睛看着对方。
计程车默默开动，手机导航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导航已开始，请系好安全带，本次目的地：【桑山剧院】，请文明驾驶，祝君武运昌隆，出行平安。”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两人沉默无声的对峙，本来没什么感觉，可是硬生生被逼得有些紧张。也许是车后座的两个人压迫感太强了？虽然两人都换了常服，不过是在警校门口接到两人的司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作为警察预备役的身份。感叹不愧是未来的警察，这气势也真的是没有第二份了。
“...诸伏，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这是田昭绫第二次说这句话，情景不同语境也不同。诸伏景光这次却没有打算认错道歉，也没收回自己的目光。
半响，黑发警校生终于受不了一样伸手推开他的脸。试图用这种方式回避视线，诸伏景光不动，他用力推，这次动了，不过诸伏景光抓住了他的手。
各退一步。
“我有自保的能力。真的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现了，麻烦优先保护自己。”蓝眼睛的警校生认真地说完，倒回车后座的椅子里，再一次催动沉默的蔓延。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到达目的地，导航柔美的官方语音算是打破了这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司机也巴不得逃走似的送两个人下车，拿了钱火速开走了。
本来想给小费的田昭绫：“...”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出声，得到一个对方的瞪视，摊手表示无辜。
虽然不晕车，不过长时间呆在狭小的地方还是有些影响。诸伏景光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总算把那蓝眼睛放在了两个人眼前的剧院上：毫无疑问，这是一所远近闻名的建筑，通体采用哥特式建筑风格。在他还没入学之前就听说过一点名声，据说是当地最有名设备最全面，观赏效果也绝佳的剧院。花费了不少钱财和人力。
“所以，”诸伏景光说，“我们是要进去看电影吗？”
比起他的打量，田昭绫则是平静很多，还拿出手机对了一下资料。“今天排期是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如果你想看，我们做完事可以晚点回去。”
诸伏景光对艺术类的东西似乎比较感兴趣，听到黑发警校生这么委婉的建议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好啊，听起来不错。那就请田昭同学指示了。”
田昭绫：“...”
他怀疑诸伏景光是他的天敌，不然怎么能简单用一句话就能噎死他。
自己找的帮手也只能自己忍了，黑发警校生收回手，拿出早早就买好的两张入场券。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两张面具，一红一蓝，他把蓝色的给了诸伏景光。
“难怪你要我换衣服呢。”
诸伏景光拿到手后意识到进去还需要着装要求，失笑了片刻接过面具。
这是正常的，很多正规场所都会在门口立个牌子：着装邋遢不予接待。这也算高品质的象征了吧。
田昭绫没他废话多，直接戴上了那副准备好的红色面具。火红色的羽毛坠在旁边，随着动作在空气里上下摆动。
遮住了脸，穿着也没有辨识度，两位警校生只有靠了解程度和眼睛认出对方。
诸伏景光紧接着戴上面具，固定在脑后。田昭绫定定看了他几秒，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目光里，他伸手扶正歪了点的蓝色面具。
“你有一双很有辨识度的眼睛。”他说。
它们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