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往生产区（1/1）

韩晓详细地检视着云意发来的具体内容。根据系统的分析，石柱上的文字和图案记录着威兹玛星的历史，准确地说，是威兹玛星上某一个王国的历史。

在距今约八百年前，威兹玛星不同于现在满目疮痍的模样，而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广袤的大地上生长着参天巨木。树木之上，则生存着长耳朵的威兹玛星原住民。

这些树木巨大到足以容纳一整个国家的人生活其上，于是依附着不同的巨木，一个个部落诞生了。随着时间的流动，这些部落分分合合，终于在第八百年时，诞生了一个繁华的国度，那便是千年树上王国：仙特丽兰。

仙特丽兰的政体可以说是君主联邦制，由一个宗主国和多个附属国组建而成的。而国家内部则是由世袭的王室进行统治。王室居于树冠，掌握巨木的嫩芽、花朵和果实等重要资源；平民则居于树干，过着仰赖王室的简朴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同的国家分居于不同的巨木之上，不同的树木则代表着不同的资源。有的巨木果实数量多，生长快，一年中能多次采收，依附于其上的王国便不需要当心粮食的问题；也有的巨木花朵香气四溢，能吸引来众多的动物——譬如狮鹫——来为其授粉，依附于其上的王国便拥有了一支天然的卫兵队。

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展，仙特利兰的各国通过繁荣的商贸和严苛的律法维持着整个王国的运行。这两板斧颇有成效，仙特利兰不仅欣欣向荣，还发展出了极高的生化科技。除了应用于巨木的保养与培育，他们还训练包括狮鹫在内的各种昆虫和野兽，一代代地进行改良。

虽说是联邦，但由于缺少外敌，王国之内盛行内斗。有时是商业上的，通过操控进出口来给其他国家添麻烦；有时则是军事上的，用武力去强取豪夺，获得更多的资源。

王国越是繁华，阴影就越是黑暗。在仙特利兰的律法之中，有一条流放罪，专门用来审判那些其他律法无法审判的罪人。“犯它法无法审判之罪者，受流放之刑。”意思是，无法冠以诸如死刑或牢狱等其他罪名的犯人，要被流放。而流放的地点，则是被当时的人们视作死亡象征的巨树之下。

巨木用繁茂的枝叶争抢阳光，故而树干的最低处，扎根在一片人类难以生存的阴暗不毛之地。从未离开过树冠的仙丽特兰居民恐惧着潮湿深邃的树下。对他们来说，树下深渊同死亡无异。

众多难以被定刑的囚犯都被驱赶流放至树下。其中既有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的重刑犯，因其身份高贵而难以定刑，最终判以流放；也不乏能人异士，或智者狂徒被恐惧的人民驱逐。

在距今两百年左右，也就是仙特利兰王国历史的最后一百年。发生了极大的恐怖：“本该死去的死亡归来了，本该降下的恩惠遗忘了。”维系着仙特利兰发展的巨木枯叶变多，结出来的果实也变得苦涩。而王国将其宣传为神灵同死亡的抗争。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抗争失败了。

“就是说，原本被流放下去的那些人不仅没有死，还在树下建立了另一个王国？然后还发动了反叛。”云意没好气地分析道：“基本等于自作自受嘛！”

韩晓颔首，继续看下去。

被遗弃的罪人们日复一日地仇恨着王国，他们斫断了巨木的根系，倾倒了王国，将原本居于树冠的光的子民，拉扯向了黑暗的死亡深渊。随后便是——

“——长达一百年的战争。”韩晓叹了口气。

云意环顾着四周，讽刺地说：“这处避难所也是临近战争结束才开始建造的，居然还使用了这么多资源，造得这么华美壮丽。这个王国确实有些不得了呢。”

“战争之后的结果没有记录，但是实际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这颗行星几乎被彻底毁灭。”韩晓皱眉，这部分历史让他心情复杂。当然，这份历史也只是王国的一家之言。或许在掀起反叛的人群里，还有另一个版本。作为一名玩家，他和云意能做的，也只有将数据上传，并获得联盟的奖励罢了。

想到这里，韩晓不由得看向奥列格那边。不知道这位自命不凡的部落首领是如何面对他们部落遗迹传下来的历史的。见到奥列格还在屈膝膜拜着，韩晓叫了一声，他这才抬起头来。

只见奥列格满脸涕泗横流，无声地哭泣着。那模样不像是部落首领，倒像是跪倒在祖先牌位前的不肖子孙。这副模样让韩晓也不禁心中一悚。奥列格回过神来，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向韩晓说道：“二位可是打算要寻找通道，此事我能帮上一二。”

“什么意思？”云意凑近问道。

看着精卫明镜一般的面甲反射出自己不像话的模样，奥列格像是找回了冷静般，详细说明道：“这石柱上的文字在我们部落代代相传，所以我也能解读一二。二位虽能明白文字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种文字横读竖读皆可。”

云意闻言，不由得惊讶起仙特利兰王国的奇思妙想。尽管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创造出的这种语言，但这样做极大地提高了文字的信息密度，对传承历史而言确实有极大帮助。她立即向着系统发出指示，示意其用竖读的方式再进行一次分析，结果确实如同奥列格所说，得出来了同横读完全不同的内容。

“诶学长，你看这里！”云意将一份数据传送了过来。

韩晓看了看，发现是一张地图。他惊讶地说道：“这是这座避难所的结构图？”地图以俯视图的形式清晰地显示着不同区域的布局，然后用文字简单地介绍各个部分的功能。原来整个避难所总共分为三个区域：居民区，生产区和研究区。

韩晓恍然大悟，看来他们之前所在的区域，应该就是避难所的居民区。他对云意说道：“有了地图，就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中了一大半。这里确实存在别的空间。但是关键的通道却没有标注出来。”韩晓困扰地皱眉，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这是否可以认为三个区域之间其实并没有连通。

“不是的学长，你看这边有说明。”云意向韩晓说道：“道路藏于王座的阴影之后，往左是前往研究区，往右是前往生产区。”

韩晓豁然开朗，看向大厅深处的王座。汇集了整座宫殿最豪华最顶尖的装饰，那尊王座流光溢彩，却又不失恢弘崇高。

可惜的是，王座左方的道路已被陨石摧毁。斜插进避难所的陨石如同一面墙壁般挡在了通道之前。四周破碎的石块垒成一座小山，仅留下些许缝隙。只能容许一个小孩子穿过，就连奥列格也难以行进，更别说韩晓和云意驾驶着的巴德尔和精卫了。

当然，如果不在意陨石和宫殿的完整，直接利用机甲破开道路也并非难事。

“来整理一下现状吧，学长。”云意提议道。见韩晓点头同意，云意略一思索，便侃侃而谈起来：“一开始，我们是跟随着埃利塞所说的陨石而来的，现在倒是确认了陨石，不过就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陨石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韩晓看了一眼那面钻石墙，略带迟疑地补充道：“不考虑这个特殊的材质，看样子陨石应该是扎进了研究区中。”

“嗯，关于陨石的部分就暂且到这里。”云意清清嗓子，继续说道：“随着陨石，我们发现了这处避难所。按照奥列格所说，这处避难所是他们部落的遗迹，也是他们部落的神圣所在。”

“如果这番话可信度高，那按照我们对石柱上记录历史的分析，奥列格的部落就算不是王族，也是跟王族关联度极高的派系。”

“是的。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被仙特利兰流放的人类并没有如王室所想的一般死去，反而是在树下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国，并发起了叛变。因此，威兹玛星陷入了长达一百年的战争中。而这个避难所，便是在战争时期建造的。但因为某些原因，这里并没有投入使用。所以生活区并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就算没有人居住，但是像是负责守卫的狮鹫，和水源空气等循环系统却都有在正常运行。”

“这也可以推测出战争之惨烈吧。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把威兹玛星折腾成现在这个模样。”云意无语地说道。

“仙特利兰的生化科技很发达，或许是使用了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污染导致的。”韩晓分析道：“又或者，树木作为旧时代的象征，被树下王国的居民们砍伐……留下的结果就是如今一百年的空白历史和漫天黄沙。”

“那，目前的进度差不多是这样。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云意总结道：“学长，我们接下来先去哪个区域？”

韩晓看了一眼奥列格，同云意说道：“狮鹫逃离时，我见到是去向宫殿的右侧。生产区，顾名思义，应该是生产粮食和水的区域。我们先去那边吧。等把狮鹫解决了，再看看要如何去到研究区。”

云意也认同了这个观点。想来就算没有奥列格的提议，他们原本也打算彻底搜索一下这座宫殿，也自然会发现王座后的通道。但既然能节省时间，那云意也不无不可。只不过这个NPC一反刚见面时的态度，变得配合起来，让她心生一丝疑虑。

“学长，要多注意下这个NPC的行动，我也会帮忙看着。”云意通过语音担忧地对韩晓说道。

“嗯，我知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韩晓点点头。他虽习惯谋定而后动，却也不会因过多的疑虑而自乱阵脚。即使察觉到了奥列格有些许不对劲，他们也只能先按下不表，静观其变。

各怀鬼胎的三人开始走向王座后方，朝着通往生产区的道路前进。越过王座时，奥列格隐晦地抬眼看了一下。他咬紧了牙齿，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随后紧跟在巴德尔和精卫身后，在持续回荡着的乐声中，走入了深邃的黑暗里。

通道的入口其实并不难找，只不过被隐匿在黑暗中，所以韩晓他们从外部进来时难以第一时间发现。在得到指引后，他们很快就到来了前往生产区的通道中。

同城镇与宫殿那时刻不停的绿色微光不一样，生产区通道以散发着微红色的琥珀作为光源。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用白色砖块砌成通道也显得暧昧了起来。原本韩晓还担心通道会建造得更小更狭窄一些，机甲或许会难以探索，不过显然是多虑了。

他多少有点小觑千年树上王国仙特丽兰所持有的财力和物力。昏暗的通道被阔气地开拓，长宽均为十米。就连韩晓他们操控着机甲并肩走着都不会嫌弃狭窄逼仄，可想而知如果原住民们居住在此，平日里走过这处通道时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总觉得有点讨厌呢。”云意撇着嘴说道：“战争都火烧眉毛了，这王室还把避难所建造得这么富丽堂皇。”

云意这句话没有通过语音来加密，所以走在一旁的奥列格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由得开口说道：“向他人展示威权，让他人产生敬畏之心。王室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持统治的稳定。”

由部落首领来讲述帝王学，似乎显得很有说服力。但是云意根本不给奥列格面子，反驳道：“那只是借口罢了，最后不还是他们自己住，自己享受？”

“哼！幼稚的小姑娘，政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且展示威权的对象也不只是民众，还有大臣、部下和其他国家。弱肉强食，从来如此。”奥列格说完，便走向一旁不再说话。

云意被气得直咬牙，发了个语音给韩晓：“啊啊啊！学长我受不了了，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韩晓则只能无奈地苦笑，任由云意闹腾地把奥列格骂了几十遍。等到云意消停后，他才慢慢地安抚道：“你保持着你的想法就好了，不必强求他认同，也不必去认同他。”

“哼！我说不过他。”云意气鼓鼓道：“我就是觉得他的说法不对。”

“我也不懂这个，我们可以一起学学。”

“真的？学长你不是哲学系的吗？”

“就是学了哲学才不懂的。没学之前说不定我就懂了。”

听到云意破涕为笑，韩晓这才松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韩晓心想。他倒也没放把奥列格所说的话在心上，毕竟无论如何，王国的结局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