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历史（1/1）

大狮鹫挟着红狮鹫飞到城堡的高处，不知道从哪个入口一头钻进了城堡里。

因为巴德尔陷入了异常状态，云意并没有执着地去追击，而是教会韩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感觉不太对劲啊。”云意困惑地嘟囔道。

韩晓一边启动系统自检，一边向云意反问道：“哪里不对劲？”

“学长你想，按照我们的推测，这个庇护所至少得持续上百年了，对吧。”云意说道。

韩晓点点头。至少一百年前，威兹玛星上还有着充足的水源和植被，尽管这只是联盟综合各种信息做出的推测。

事实上，威兹玛星上能搜集到的史料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依靠部落里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神话和诗歌来传承知识的，所以现在他们所处的遗迹也是极其珍贵的研究对象。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在一百年多前，威兹玛星上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害，使得绝大部分文明陷入毁灭，导致了沙漠化和历史的空白。

在得到韩晓的认同后，云意继续说道：“那这两只狮鹫在这个封闭的区域里，至少生活了上百年了。他们又是如何获取食物和水源的呢？而且就算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在威兹玛星，一般狮鹫的寿命也就在二十年左右，它们又是如何存活这么久的？”

韩晓一愣，他还真没考虑到这点。毕竟他们现在并不是处在现实世界，现实世界自然没有狮鹫这种生物，至少在地球上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在玩游戏。《星海》的设定会这么真实吗？

“虽然这是游戏，但可不是闹着玩的。”云意指正道：“在隐藏任务里，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一般都是设计师刻意为之。学长，要好好观察和思考喔。”

好学的韩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驾驶员舱体里，云意托着腮说道：“假设这两只狮鹫就是能够存活这么长的时间，那第二个疑点倒是有了答案。”

“还有疑点？”

“是啊。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学长。”韩晓幽默了一下。

“确实。”云意失笑道：“学长，你是新玩家，我是老玩家。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初始地图：沙漠行星威兹玛。”

“所以有哪里不对劲的吗？”韩晓疑惑道。

“难度。”云意斩钉截铁道：“就算是隐藏任务，这难度也不对劲。一般新手期的任务，像是我们遭遇的这两只狮鹫，已经可以算做是关底boss的水准了。当然，《星海》并不是数值膨胀很严重，以至于能够让老手碾压新手的游戏，而且这个地形也不太适合精卫的发挥。但这个难度还是不太对劲。”

韩晓沉默地倾听着。对于他来说，要理解游戏的难度还是比较困难。因为今天他才进行了第一场正式战斗。不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韩晓说道：“也就是说，按照现在这张地图来看，像是奥列格这种战斗力的敌人才是合理的难度？”毕竟相比狮鹫，同敌对的原住民部落战斗也确实简单了不少。

“嗯……学长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倒也没问题，从强度上看确实如此。不过奥列格毕竟只是NPC，也有其他强度很高的NPC就是了。”云意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两只狮鹫是从百年前存活至今的，那考虑到威兹玛星的历史是处于一个倒退的状态，那狮鹫的强度应该是匹配的百年前，而不是现在。”

“嗯……”韩晓多少理解了云意想要表达的东西。归根结底，《星海》中的设定都会有对应的背景，包括怪物的强度在内，都可以成为某种具备参考性的线索。韩晓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仿佛他们现在正在逼近这颗星球的隐秘。

巴德尔的自检结束，系统反馈机体功能正常。在刚才的战斗中，巴德尔也仅仅只是受到了一点皮外伤，没有需要立即维护的损伤。相比冲在前线的精卫来说，巴德尔可以称得上毫发无损。确认到巴德尔无碍，云意同韩晓打个招呼，便将精卫拉升至高处。

云意轻巧地悬停在半空中，俯视着整片区域，同时回想起之前他们刚发现这处遗迹时的场景。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急忙通过语音联系上了韩晓：“学长学长，我又发现了第三个疑点！”

韩晓苦笑，只能顺着话接下去说：“又怎么了吗？”

精卫明镜一般的头部左右转动着，采集四周环境的数据。云意简单心算了一下，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是空间。空间大小不一致啊，学长。”

闻言，韩晓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向着云意确认道：“你是说，从外边看，岩石内部的空间不止有现在这么大吗？”

在传统的游戏设计中，进入某张室内地图时，可能会发现内部空间比外部空间更加宽阔的情况。这是游戏性能和游戏表现互相妥协后的结果。

如果把内外空间进行统一，那建筑的大小，道路的长度都得按比例提高，这其实并不方便玩家的游玩和探索。同时也会提高游戏占用的内存，并且降低游戏运行的性能。

如果反过来，把内部空间做小，就会牺牲地图内部的精细度。很多功能甚至得分三到四个房间来实现，这就极大地影响了玩家的代入感。

虚拟实境游戏不同的地方在于，由全球一半人口的大脑并联而成的脑机深网拥有极高的算力，可以实现复杂且庞大的运算。而人工智能依照设计师定下的规则进行细节上的填充，也使得游戏内容不会太过空旷和无趣。

尽管标榜真实感和临场感，但虚拟实境游戏的本质还是游戏。游戏有其功利的一面。从宏观上讲，玩家有不同的游玩目标需要实现，如提高自己，战胜敌人，获得荣耀等；而落实到具体的游戏体验时，则是具象成一个个能够获得不同奖励的任务。

这是游戏与现实不同的地方。现实中到处存在着毫无意义的山野和荒原，存在着无法到达却又具有极大存在感的空间，存在着无法利用或者难以利用的资源，存在着得不到回报的付出和缺少逻辑的叙事与演出。而游戏的一切设计都有其目的所在。

韩晓也慢慢从云意身上学习到了这种游戏玩家的思考方式，当云意提出内外空间大小不同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岩石的内部还存在着一个甚至多个隐藏空间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当然，也存在着他们过度解读的可能。或许这个避难所之所以没有投入使用，就是因为还未建造完成，还没来得及将整块岩石都掏空。

“还有其他的线索……”云意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低声自语道：“这里或许存在着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

“狮鹫。”韩晓突然出声，他对云意说道：“之前奥列格也说过，水的味道是从城堡处传来的，在那里应该就有足够狮鹫生存所需的水和食物。或许通往另一个区域的道路就在那。”

“有道理！”云意打了个响指，兴奋地说道：“无论是为了水源还是通道，我们都不得不去城堡走一趟呢。”

就在韩晓和云意正准备出发时，旁边传来了一阵呜咽声。二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名人质在他们手里。韩晓撕开了奥列格嘴上封锁的黏胶。这名高大的部落首领此刻倒是平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韩晓似是瞥见这个男人以一种审慎的态度观察着他们。就在韩晓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云意问道：“要丢下他吗学长？再下去挺危险的，说不定会把他忘记在某个角落里，这样可不太好。”

似乎是察觉到云意和韩晓的态度，奥列格带着一丝焦急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二位，还请带上我一起吧。我会安静一点的。”

云意觉得有些蹊跷，询问道：“你怎么转性了？你原来是能好好交流的类型吗？”

“本王——我毕竟也是部落的首领，需要维持我的威严。”奥列格摊了摊手，也不装了：“不如说你们这群外乡人，随意进入我们的行星，践踏我们的领土，还玷污了我们部落珍贵的遗迹，我又能对你们有什么好态度呢？”

听到奥列格这套说辞，韩晓和云意面面相觑。似乎是被当面指摘，让云意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并没有出声反驳。

最终二人也还是带上了奥列格一起。韩晓并没有把他塞巴德尔手里，毕竟现在也不怕他不配合。

“这家伙有鬼啊，学长。”云意利用语音通信跟韩晓沟通：“他不会是要进化了吧？”

“进化？”韩晓无语。

“我从章洋姐那有听说过这种情况。说是有个小队行事比较随意，在一个隐藏任务中挟持了某个王国的皇子。本来以为这个皇子只是无法沟通的普通NPC，没想到居然是伪装出来的。然后在这个皇子的里应外合之下，那支小队就……全都重开了。”云意随意地说道。

“行事随意，那不就是在说你吗？我的好学妹？”韩晓吐槽：“见面五秒即战斗，你不是行事随意，你是战斗狂吧？”

“欸嘿！”云意俏皮一笑。

韩晓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缓和道：“对面不听人话，这确实是比较有效率的方式就是了。我倒也没想着批评你。”

“就是就是！区区学长，居然还想教我做事。”云意抽空发了个“嗷呜嗷呜”的表情包过来，卡通老虎在韩晓眼前张牙舞爪。

一通瞎聊，两台机甲和一个人终于走到了城堡面前。在远处看时，韩晓只惊叹于城堡的优雅设计，并对被空降陨石所损坏的其中一半深感怜惜。现在走近一看，韩晓才看清更多细节。

这座城堡依山而建，后半区域几乎埋入山体之中，像是掏空了这半座小山。城堡的外围建立着围墙。攀援在栏杆上的藤蔓还保留着鲜艳的绿色。未生锈迹的明亮黄铜大门，正对着城镇中心的广场。想来若是皇族在此宣读政策，恐怕城镇的居民们都将沿着那条通道宛如朝圣一般地汇集过来吧。

跨过围墙，沿着庭院前去，便是华丽的城堡主体，光是正门就有十米多高。就算是资源丰富的年代，恐怕威兹玛星原住民的体型也不会像机甲这么高。制造这种门扉，本质上还是炫耀财力，彰显威严，维护统治。实际上，韩晓确实有被震惊到。

韩晓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奥列格，心想还好不是只有自己是个土鳖。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座避难所真的是由奥列格的先祖留下，那或许这个部落首领的体内还真的流淌着什么王者之血。

高大的门扉上镌刻着庄严的花纹，形状像是麦穗和酒。使用代表着丰收的花纹进行装饰，韩晓猜想这个国家应该或许是以农业为主。这对贫瘠的沙漠之星原住民来说恐怕会更加震撼。

巴德尔轻松地推门而入，奥列格紧随其后。自从进了这座宫殿，他的嘴巴就没闭起来过。。

门后便是城堡的大厅。觐见通道漫长而宽阔，都快比得上外边的城镇道路了。装饰也更加华美庄严。但是同保存良好的大门相比，大厅则被陨石摧毁了将近一半。可以看出原本大厅树立着十六根支撑柱，但此刻却只保存下了七根。韩晓观察着剩下的柱子，发现在柱身上用图画和文字描写着什么。

奥列格则是被震惊得匍匐在地，低声祷告。

“是历史。”云意喃喃道，“学长你看。”她把精卫捕捉到的视觉信息，交给脑机系统进行分析，然后把得出的结论一股脑地发给了韩晓。

韩晓展开一看，根据系统的结论，这七根柱子上描写的是某个王国近七百年的历史。

“原本十六根的话，那就是一千六百年的历史。”韩晓惊叹道。从系统分析得来的结果看，至少在七百年前，这片土地上居然没有黄沙，没有荒漠，而是生长着无尽的绿色森林。而在这颗丰饶的星球上，存在着一座居于巨树之上的千年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