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尘封的真相(1/1)
海滨平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粉发少女问:“你是?”
粉发少女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做自我介绍:“我是隔壁家花店店主的孙女,以前也代表大洗在战车道比赛中出战过,后来因为眼睛问题休学了一年,最近刚刚痊愈出院,就赶快回到大洗了。”虽然说是自我介绍,但她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只是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乎我身份的时候吧?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倾诉对象吧,放心说出来,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的。”
“……”
“不乐意说吗?那还是……”
“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这件事本来就很多人知道。”海滨平低下头,声音难以克制地剧烈颤抖着,这个事实光是想想就让她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无所知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只有我一个……”
粉发少女在墨镜后方合拢双眼:“看来是很不好的回忆呢。”
“和你……讲个故事。”
海滨平磕磕绊绊地讲述了自己用各种证据拼凑出的、尘封多年的真相:
十数年以前,有一对战地记者在工作的时候爱上了彼此。这对爱人走入婚姻的殿堂并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婴。女婴的诞生让初为父母的这对爱人非常高兴。
可是,远方突然到来的战争打破了这份平静,为了揭露战争的残酷,为了用让世界的舆论压制住这场战争,这对爱人重操旧业,将他们的女儿交予亲戚抚养,并承诺当二人归来之后就会放下工作,专心抚养教育女儿。
然而,他们最终没能从战场上走回。死亡的原因,女孩并不知道,她的抚养人也从未提起。每当女孩问及父母去向的时候,她总是会说“正在远方从事和平与正义的工作”。每年到自己生日的时候,都能收到来自父母的礼物和一封信件,信中写着对女儿的祝福和期望。除此之外,他们从未说过自己能什么时候归来,而女孩就这样一直在自己的幻想中长大成人。
女孩问:姨姨,为什么只有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呢?
姨姨回答:因为小平的爸爸妈妈正在远方,从事和平与正义的工作哦。
女孩又问:我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姨姨回答:这个呀……他们是记者呢。
女孩继续问:记者,很厉害吗?
当然,他们当然很厉害,是很了不起的人。
那,我也要成为记者,我要成为和爸爸妈妈一样了不起的人!
女孩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成长着,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逐渐感到怪异。十几年来,父母只有每年自己在过生日的时候才会寄一封信件给自己,附赠一张照片和一件礼物。让女孩感到怪异的,正是照片中的父母,好像在这十几年中从未老去一样,依旧保留着十余年前的姿态。那些礼物,也都是不再流行的老古董。好像自己的父母,依旧在十余年前生活一样。
终于有一天,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要自己弄明白故事的真相。可是,几次去警局下来一无所获,她只能自己尝试调查,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直到她偷偷走入她姨姨的房间中,她找到了直到她成年那年的所有来自父母的礼物和信件,并在最后一封信件中得知了父母早已亡故的真相。接下来她翻到了她父母给姨姨的写的一封信……
“你自己读一下吧。”泣不成声的海滨平将一张泛黄的纸张从怀中抽出,交给对方:“我……稍微调整一下……”
粉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张有些年头的纸张,看了一眼正在默默擦眼泪擤鼻涕的海滨平,她拆开这张折好的纸:
……如果我们能够从战场上回来,那些留给小平的信件就在我们回来后全部烧毁吧。如果真有万一,我们遭遇了不测,希望你能代我们把小平抚养成人。谢谢你,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我们都会铭记在心,希望我们不用来生再报……
叹了口气,粉发少女闭上眼睛,将这张纸轻柔而迅速地折叠回原样推回海滨平面前。海滨平抽噎一下,将这封信收回到怀中。
“如果受不了的话,可以随时停下来。”
“不……没关系的。”
……在姨姨的房间中还有一堆时间非常久远的报纸,其中大部分都提到了那场位于远方的战争。那场战争是另一个国家为了寡头利益而发动的,而她的父母正是想阻止这场战争,并让这些寡头的邪恶被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成功了,这些寡头在如山铁证面前不得不快速撤军,并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专注于改善形象上。
反战运动的呼喊声自从那次战争后就一直持续到今天都在世界范围内充斥着回响,这些寡头不敢冒着风险再一次发动战争,这份和平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是为这份长久和平做出真正贡献的两位英雄,没能从灌满毒气的战壕中回来。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长长呼出一口气,粉发少女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很抱歉我不能说什么,因为我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我没有资格发表任何言论,我只能说我同情你的遭遇……”
“我不用你同情。”海滨平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腺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双眼在下一刻重归湿润。
“抱歉。”
粉发少女对着黑发少女缓缓低下头,对着沉到天垂的夕阳闭上双眼并摘下墨镜,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为那两位可敬的灵魂致以崇高敬意。几秒后,粉发少女戴上眼镜遮掩自己的泪水不让对方看见。一个痛哭失声的人和一个默默流泪的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任由复杂的泪水用从眼角到地面的短暂一生中在夕阳下宣泄着他们所承载的过量情绪。
……
“看招!”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从一旁冲出的坂田望直接将面前的人扑倒在地:“你今天已经消失一天了,绝对不会让你再跑了!”
琴吹阳菜很快追上,拉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站起并将她俩分开,她看着被坂田望扑倒的人问:“你是谁啊?”
“我是谁?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一个正面长相和海滨平没有任何相似度的面庞映在二人的瞳孔中,那面庞上满是气愤和怒火:“好端端下个公交车都能追我一路,你们两个到底是要打劫还是要怎样?信不信我报警啊!”
“不……不是的……”听到“报警”这个词,琴吹阳菜的脸色一下变得特别难看,她向陌生人恳求:“我们只是认错人了而已,请您千万不要报警!求求您了!您不报警真的对我很重要!”其态度之真诚与急切,就连坂田望看了都为之侧颜。
“哈?这不是废话。”那人一脸怒火地掏出手机:“不报警对所有歹徒都非常重要!今天必须给你们两个不学好的小歹徒一点教训!让你们知道这个社会是有法律的存在的!”
看到对方执意要报警,琴吹阳菜啥也顾不上了,拉起坂田望的手就沿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一边跑动一边高喊“对不起”。看到对方没有追上来的意思,琴吹阳菜松开坂田望的手,两个人在路边靠着大树休息着。
“最后居然只是白跑一趟啊……”坂田望走向一旁的自动贩卖机:“菜菜子,你想喝什么吗?”
“矿泉水,谢谢了。”
“什么?!她们已经找到海滨平了?”
听到大喊大叫的坂田望,琴吹阳菜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确认信息,果然看到水仙通过短信告诉她:桃沢已经找到海滨平了,所有参与找人的装甲部成员到桃沢平常打工的茶明宠物店集合。
刚刚停下来好不容易喘两口气的人又要再一次迈步冲上学院舰,不过刚跑出去几步就因为实在是体力不支就停下了,二人打了辆的士,向大洗学院舰停泊的港口进发。
……
“怎么?我会吃人?”没想到最后找到海滨平的,是身为教官的蝶野亚美。没错,她也被动员起来寻找海滨平,也是她通过水仙通知所有人海滨平的位置。此刻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眼中的凌厉已经淡去,正如她即将结束的军旅生涯一样:“没必要跑,我早就已经告诉你的同伴你的位置了,哭着鼻子的你也跑不远。”
听到蝶野亚美声音的海滨平连头都不带抬一下就回答:“她们不再是我的同伴了。“她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最终没有选择逃离这里。
坐在海滨平对面的粉发少女轻轻站起身子说:“看来我很快就要在这里变成多余的一份子了,教官。”她转向蝶野亚美,快速而干脆地微微弯腰行礼:“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熟悉的粉色头发,勾起了蝶野亚美的回忆,墨镜遮掩之下的,一定不是让她感到陌生的面庞。蝶野亚美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人,但海滨平的情况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看着对方走入在宠物店旁边的花店并关上大门。
蝶野亚美轻轻倚在椅子上,静静梳理着一会准备提出的问题和可能的宽慰。
过了一段时间,桃沢领着莲姨赶到宠物店门口,没想到从一开始海滨平就没有离开学院舰,真是让在大洗町中找了一整天的大家好一阵忙活。莲姨最后思虑再三也决定上街找人,在碰到桃沢后二人便一起行动,直到赶来宠物店为止。
又过了好一阵,装甲部的其她人也逐渐过来了,她们从大洗町的不同街道和角落赶来,只为了找到海滨平。被朋友们层层包围起来的海滨平低头沉默不语,莲姨也只能心疼地看着这个被自己当作亲生女儿抚养的孩子,眼眶通红地抽噎着。
“欸?坂田望呢?”泽梓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找上自己让帮忙寻人的那位后辈。人群中没有出现坂田望的身影,也没有出现琴吹阳菜的身影。
山乡步猜测到:“大概是还没赶到吧?”兔子组的另外几人在刚才也知道泽梓的想法,也在帮忙寻找坂田望和琴吹阳菜的身影,最后在六个人都说没有找到的结论中,确定了这两个人就是还没来。
“那怎么办?只差她们两个了。”坂口桂利奈就差把焦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我现在问问她们两个到哪里了,你们稍等。”
【呼叫后辈!呼叫后辈!】
【在的前辈,请问有何指示?】
【你们知道要来学院舰上的茶明宠物店吧?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啊,我们实在跑不动了所以打了辆车,现在因为准备庆典的原因被堵在路上了,抱歉。】
坂口桂利奈叹气挠头告诉兔子组和装甲部的其余成员:“她们两个说堵车了,怎么办,需要等她们吗?”
“等等吧,趁这会让我们的主角说一下为什么要退队。”水仙最后打量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退队申请单,随后将这张纸推到海滨平面前:“理由这一栏写的是‘厌恶战争’,不过这和战车道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泽梓上前一步轻拍海滨平的背部,学着自己曾经的前辈语重心长地宽慰她:“战车道可不是战争,如果扭曲了战车道的本心,战车可是会哭泣的。”
“战车道就是战争的替代品!”海滨平撕心裂肺地大吼,吓得泽梓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坦克,什么开火,不就是在替代战争吗?这不就是战争吗!”
悠然礼在人群外围观察着宠物店橱窗中展示的被桃沢照顾的很好的鸽子:“啊呀呀,战车道只是一种竞技运动吧?就像奥林匹克运动会举办的初衷也是为了替代战争一样,如果替代战争能带来和平,那又为什么不替代战争呢?”
“够了!战争的替代品不就是能让人联想到战争吗!”海滨平突然从座位上起立,从围住她地人群中粗暴地推开一条道路:“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海滨平从人群中直接硬生生推倒装甲部的其他成员,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她们。
没有摔倒的同学将被推到地上的同学扶起来,这下大家都非常确定海滨平的不对劲了。但是莲姨叫住了那些准备追上去的人,长呼一口气,将海滨平的故事向装甲部的成员一五一十地说出。在莲姨的口中,这个故事并没有那么多细节,但仅仅是通过一个梗概和她脸上那憔悴的面庞作为证据,就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动容……
……
不知道是海滨平运气实在不好,还是装甲部的大家的意志过于强大,刚刚远离宠物店的海滨平在某一次拐弯后迎面撞上准备前往宠物店的坂田望和琴吹阳菜。两个人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冲向转身逃跑的海滨平。
【她往宿舍楼去了!】
在宿舍楼中一路狂奔的海滨平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锁上门与世隔绝,但是在宿舍门口碰到了恭候多时的女仆玛莎。后者看到海滨平跑来,没有任何动作,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形成一阵强大的气场,就连情绪激动的海滨平都不由得在她面前减速停下。
“您就是海滨平小姐?”
“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我要回房间。”
“女仆阿姨——请拦下她——”坂田望看到在远处的玛莎,挥手高喊示意让她拦住想要进屋的海滨平。玛莎点了点头,背对门口直面海滨平,任凭海滨平做什么都没有移动半步。
屡次尝试都失败的海滨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女仆问:“到底是什么大小姐让你不管怎样都要拦下我?”
“是您的一位朋友,海滨平小姐。”即使周围并不宽阔,玛莎还是尽其所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右脚抬起并落在左脚后方,膝盖微微弯曲,双手叠放在腹部:“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在宿舍楼中找到了您的宿舍,并在这里一直等候着您的归来。”
坂田望和琴吹阳菜追了上来,短暂休息后紧接而来的剧烈运动让她们的内心很不好受。不过,就算这样难受,琴吹阳菜还是轻轻给了坂田望后脑勺一记手刀。后者在根本没感到疼的情况下下意识说了句“好疼”,发现根本就不疼以后直接扭头看向琴吹阳菜:“菜菜子,你为什么打我啊?”
“太无礼了。”琴吹阳菜用自己的手擦拭着自己的手刀:“我问你,你刚才是怎样称呼这位女仆小姐的?”
“女仆阿姨啊……疼啊!”这次可就不是轻轻地碰一下了,这一次琴吹阳菜是真的用力一记手刀结结实实地劈在坂田望的脑门上。
“请您息怒,这位小姐。”玛莎看向琴吹阳菜,虽然不太方便移动,但是张嘴说话还是非常轻松的:“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年龄,我都已经到了被像您二位这样年轻的女孩称作阿姨的时候了。这边这位小姐刚才管我叫阿姨,可以说恰如其分。”
琴吹阳菜在狠狠瞪了坂田望一眼后收手了,留下后者捂着自己的额头赞同玛莎的话。听的琴吹阳菜在一边真想再给她脑门来一拳,但是在玛莎温柔的目光中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