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郑多霓（1/1）

“金海岸的行政非常人性化，标准的朝九晚五制，鼓励员工不加班，只要到下班时间就会自动断开内部系统，让你早点回家不要占据公司的一亩三分地，反正加班也干不出什么业绩，还要浪费加班费。”朱灵灵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说：“这是许京冠原话，他还说‘当然，有个别是需要加班的，比如他自己，还有他的助理，其他都是三班倒。’所以老大你去吧，许京冠不在，他的助理还得稳住局面，肯定在的。”

林肖‘嗯’了一声：“行，你顺便查一下郑多霓的户籍、居住地、手机号，要是有车的话连同车牌号一起发过来，快。”

一刻钟后，林肖手机里收到一条郑多霓的详细资料，

郑多霓，二十八岁，北方人，毕业于凤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金海岸工作，名下有一处房产，位于凤城中区锦皓别墅，还有一辆价值不菲的大奔，看得出经济条件很好。

宋敏咂舌：“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助理短短几年就拥有别墅名车，看来也不简单。”

“年轻漂亮的女人只有舍得豁出去，虚荣的物质都可以得到，这女人能跟许京冠好了几年，不止是有手段，更有可能是在同一条贼船上。”林肖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问她应该问不出什么，去停车场看看她的车停在哪？”

宋敏听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要…跟踪。”

林肖：“不然呢，金海岸的人个个跟成了精似的，都喜欢讲三纸无驴避重就轻的屁话，先跟着吧。”

林肖原以为会在停车场等很久，毕竟娱乐场所入夜才算真正的开始，对酒当歌，忘记回家的人能疯一夜。

不过郑多霓没加班到太晚，七点半她出现在停车场，踩着一双恨天高，似乎有点急促，一路小跑直至钻进车内，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

宋敏紧跟而去，

不一会儿，车停在一家挂有‘宝贝托管班’门口，郑多霓快步走进去，十分钟后牵出一个四五岁小男孩，仔细看，眉宇间与许京冠很相似。

宋敏：“郑多霓资料上显示未婚，这孩子…是许京冠的吧？”

“八九不离十。”林肖拿起手机对着母子俩拍了两张照。

看着小男孩上了车，宋敏叹道：“因为正妻不能生育孩子，所以许京冠在外面养个女人给他生儿子…你说他老婆知不知道？”

“他老婆知不知道不重要？”林肖强调：“陈爻的原话‘郑多霓跟着他很多年，两人关系不清不楚却一直扶不正。不知道她对此事有没有过怨，毕竟许京冠妻子体弱多病，结婚五年愣是没生出一儿半女‘，这足够说明郑多霓是想上位而许京冠不愿意，当然像许京冠这样的货色不会因为孩子就让一个女人捆绑住，我倒觉得，郑多霓那里或许会有许京冠的一些把柄。”

又是陈爻，怕是这位林大队长要将她的话奉为圭臬了。

而郑多霓接完孩子先带他去了麦当劳，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出来后直接回家，

中区锦皓，富人区的别墅，

里面所有住户的车牌保安必须有眼色的记清楚，所以郑多霓是直接放行的

而林肖的车，总价值还不如人家一个车轮，理所当然被保安拦在门外。

高级别墅待久了，保安也学会了识车待人，直接把林大队长半年没洗的车拦在外面不让进。

林肖几乎要把警官证怼到保安脸上，面无表情道：“妨碍公务罪至少拘留十五日并处以相应处罚，请问你确定不让我进吗？”

突然被安了’妨碍公务‘帽子的保安反应敏捷，立刻换张‘笑脸相迎’，大大方方抬起栏杆，90度弯腰请林大队长入内。

可林大队长不想进了，他给保安发支烟，随意问道：“刚才开大奔进去的那女的认识吗？”

保安恭恭敬敬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闻闻才答：“知道，郑小姐，被大老板包养的三。”

林肖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这谁不知道。”保安说：“锦皓山庄俗称‘二奶山庄’，里面的小姑娘全是被大老板包养的，这进进出出哪个不是开名车背名包的，她们个个眼高于顶，不过这位郑小姐还算低调，天天带着孩子早出晚归，我听说她是在金海岸给老总当秘书的。”

林肖：“你知道她住哪？”

保安：“知道，D区三单元第二栋楼，有次她家保险丝烧断还是我去弄的。”

林肖：“她家没男人？”

保安：“也有，但不常来，一个月也就来一两次，那男的带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说他就是金海岸的老总，我看那老总长的年轻帅气，外边肯定也不止郑小姐一个…”

林肖懒得听这些花边新闻，他从手机里翻出许京冠照片问保安：“是不是他？”

保安凑过来看了看：“对，就是他…警官，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做什么犯法的事了？”

林肖掏出打火机，顺手把保安手里烟点起来，拍拍他肩一本正经道：“无关人员询问案件，理应当嫌疑人考虑，你确定想知道？”

保安确定不敢知道，连忙升起栏杆让他进去。

有了保安的指引，林肖在D区三单元看到了郑多霓的车，他并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坐在车里连续抽了两支烟，当他拿起第三根烟时，宋敏终于忍不住提醒：“少抽点吧，烟瘾这么大，以后谁受得了跟你过日子。”

林肖嘴里叼着烟，压根没把宋敏的话当回事，他撩起眼皮，目光在平安符上一扫而过，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破天荒的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无味的说：“走，把郑多霓请到局里。”

……

十点一刻，

林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对面女人脸上。

女人已经卸了妆，皮肤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她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镜框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她面容平静，微微低垂着头，显得这个人很安静，与刚才在停车场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走路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肖：“名字，户籍，职业？”

郑多霓没动，用无波无澜的声音道：“郑多霓，**市人，在金海岸担任总经理助理职位。”

林肖：“知道现在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郑多霓：“不太清楚。”

林肖：“不清楚也没事，我会慢慢问的……你跟许京冠是什么关系？”

郑多霓抬起头，她眉头微皱，看样子非常排斥林肖这个问题，可又不得不老实回答：“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是吗？”林肖摆出一张‘你真能装’的脸继续问：“八点在‘宝贝托管所’接走的小男孩是你给许京冠生的私生子吧。”

既然对方不想承认，那林肖直接扒开两人关系，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想让郑多霓知道他们已经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这些。

可郑多霓并没有林肖想像中那么好应付，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她推了推眼镜，依旧平平稳稳的答：“是，所以警察同志，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犯了‘重婚罪’还是道德败坏罪‘？”

宋敏：……

这金海岸的人大概都找山头修炼成精了，个个不好应付，说话全都是平平稳稳的柴油不进还非常找抽，

对于郑多霓的阴阳怪气，林肖轻哼一声，顺嘴挑拨一句：“你能坐到这里当然还要感谢你的那位上司。”

听到他这样说，郑多霓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淡淡的看了林肖一眼，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又低垂着头，没反应了。

对此林肖也无所谓，这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言语之间看似滴水不漏，有恃无恐，但还是能在她眉宇中看出一股烦躁。

“好，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可以问些别的。“林肖盯着她：“左家琪认识吗？”

“认识。”郑多霓并没有太大反应，老老实实一点头：“在金海岸上班的临时工，听说死了。”

林肖：“是的，死了，就在你给她金卡的那天晚上死的…所以说说经过吧。”

郑多霓皱皱眉，

警察已经查到她给过左家琪金卡，

难道这些都是许京冠交代的？

郑多霓微微沉默了一会，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那天…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许总打电话给我，他说小周总看中个小姑娘，让我去摸摸底，我查到那小姑娘是金海岸的临时工，其实这东西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出得钱能不能让对方心动，不过我看那小丫头也没什么钱，出了几万她肯定会同意的。”

林肖：“你怎么那么肯定她会同意？”

这时，郑多霓抬起了头，镜片下的眼睛似乎多了一点嘲讽：“林警官家庭条件一定很好，不知道有些人为了生存，只要是机会就会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穷‘这个词已然让有些走入歧途人变成了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尊重’和银行卡的余额成了正比，额数越大，越吸引人趋之若鹜。

社会也慢慢演变成病态，越来越无视法律，人心冷漠，感情淡薄，爱恨情仇建立在金钱之上。

三观跟着金钱走，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却不知昂贵的西服下早已藏着一颗溃烂的心。

郑多霓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既然谈的是交易，有交才有易，她既没骗又没抢，虽然事情办的不光彩，但也是经过左家琪点头同意的。

郑多霓说，她把金卡给左家琪，告知她金卡包厢位置，自己就走了，因为那天是万圣节，她提前去托班所参加亲子活动，至于之后发生什么，金卡包厢有什么人她并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让工作很难继续开展，林肖没有问完，中途离开审讯室抽烟，他思绪很乱，开始怀疑陈爻说的只是随口胡诌而已。

可既然没有开始的信任，又何来之后的怀疑？

林肖不得不承认，他的思路一直被陈爻左右着，他内心是不想承认她会去做这些腌臢之事，所以别人一旦有了嫌疑，他恨不得赶紧将人定罪，把她清清白白摘出来。

可是这么多年，他不在她身边，她真的清白吗？

什么时候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变成如今一副淡定从容稳操胜券却不讨喜的模样。

已经凌晨了，离三天把结案报告拍在局长办公桌上还有最后一天，而林肖却不曾在任何人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而所谓有力的证据，除了金卡包厢那些针头，依然没人敢承认。

这时朱灵灵带着孙超走过来，她那俩小眼睛几乎连成了一条缝，也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

就见她走到林肖面前，一脸愁眉苦脸的开口：“老王他们六个小时轮番审问这些臭男人，口径非常统一，就是花钱找乐子，至于hly都是女孩自带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而那些小姑娘，呵呵，我看就是学没上好，七个有三个在审讯过程中dy犯了，还有四个不是装疯就是卖傻，看来也知道，只要自己神智不清，当个深井冰不犯法，真是气死我了。”

林肖把烟头丢进垃圾桶，点点头道：“再找几个人继续轮番审，这些滑头藏着再深也有掉出尾巴那一刻。”

朱灵灵睁着她的迷你小眼：“哦……”

林肖看出她的疲态，拍拍她肩：“这件案子结束后海底捞三天，准你三天假，不早了，你先下班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好嘞，老大我爱你。”一听有吃有休，朱灵灵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走了。

林肖却没有回去继续审郑多霓，先晾她一晚…隔天一早他去找了小五，让他把29号下午一点后的大厅监控调出来。

案发前一天，

下午一点四十陈爻出现在金海岸大厅，手里还是一根拐，身后跟着孔林杰，他手里拎着一款女士背包。

林肖皱了皱眉，那个医生好像无时无刻的都在跟随她。

两人走进大厅后，陈爻对着孔林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她拎过医生手里的包，径自去了洗手间。

陈爻说过，她那支口红是在29号下午去卫生间的时候丢的，从监控看应该就是这时丢了。

那么从她进去期间进去和出来的人都会有拿她口红的可能，

果然，十五分钟后，郑多霓从里面走了出来，出来时她特意转身往里看了一眼，右手下意识的摸了口袋。

“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林肖拍了拍小五。

小五立刻把时间往回倒了倒，

一点二十，郑多霓走进卫生间。

出来时间是二点五分，在里面待了四十五分钟。

“所以她在里面午睡吗？”林肖嘴欠一句：“还是痔疮犯了，现场割痔疮呢？”

小五：“……也有可能在刷手机，上厕所看手机不是现在年轻人的常态么。”

不过，

无论陈爻去金海岸还是洗手间，都是随意的，郑多霓不会算准她会什么时间来，如果说口红真是她拿的，肯定也是临时起意。

只能说明，拿这支口红根本也没安好心，

一支口红，对于左家琪这样的学生来讲会觉得贵，可对于郑家霓，完全没必要伸手去拿。

林肖：“三十一号晚上的监控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还有果园那一带，有从金海岸那个方向过去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