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 便宜儿子（1/1）
警方对许京冠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办案期间，除了专案人员，警方不会向外人透露关于案件的任何内容，
而林肖却把楚家琪的‘死因’透露给了陈爻。
他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陈爻长的漂亮或其他…
再周军的供述里，许京冠是瞧不起陈爻的，他瞧不上这个靠男人上位的女人，而陈爻好像也相当自觉，从不插手金海岸生意，只负责到日子收钱就行。
陈爻确实漂亮，可既然能做到林广为情fu亦或是嫁个周氏当家人占有周氏一股权，可不止漂亮这么简单。
陈爻和许京冠两人的状态在外人看来一直是表面平和、背后龃龉，
当然…这些关系的维持也可以是别人看到的，保不齐他们更可以是一丘之貉，
只是这些都有待商榷。
林肖一直在观察陈爻，
发现她只是在刚开始提到死者名字时有点惊讶，可很快这个人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容平静的看着照片里的人。
死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陈爻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并没有聚焦，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大概在思考怎么回答林肖。
林肖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手指上，意外发现她右手食指处有一块不明显的疤，像落了很多年，淡的几乎看不到。
陈爻手指一顿，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把食指握在手心里，倏地一笑，很有自知之明道：“我认为…许京冠这个人心眼不大，控制极强，非常会长袖善舞，也算个衣冠楚楚的人渣…不过我知道，这人渣很是瞧不上我。”
林肖没有接话。
陈爻继续道：“金海岸应该算周氏一个额外产业，至于什么金卡银卡包厢我并不清楚，我只能算嫁了个好老公，拿了点便宜股权，而金海岸只是股权外的附送品，反正不要白不要，至于那金海岸是怎么操作运转、请什么样的员工、需要服务谁这种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拿钱就是。”
这两段话听在林肖耳朵里就是：许京冠他不是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被动，你找错人了。
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屁话，林肖觉得从她这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里估计也问不到什么，
虽然此人有问必答，还会多答，怕是和许京冠都是一山的狐狸。
林肖突然问道：“那好，陈真真是谁？既然金海岸是你的，为什么法人要挂别人的名字，据我所知，只有那些自作聪明其实已经在挑找法律的问题人才会做出挂名发法人这样的事情，怎么，陈总也是觉得金海岸烫手吗？”
“你说烫手就烫手吧。”既然林肖这么会问，陈爻干脆摊到底，毫不掩饰的回答：“是我曾经住家保姆，我提议让她挂个名，每个月可以另外支付五千，并与她稍微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她看起来非常愿意，并不在乎那一点关系，请问警官，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
林肖听了只想冷笑，金海岸法人是陈真真，负责人是许京冠，那请个手段高明的律师，那这个人完全可以避开风险坐享其成，
没有人会当傻子，至少许京冠那种人不会。
林肖没在这个问题纠结太多，话锋一转，又问道：“昨晚六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陈爻：“我想想，那段时间我应该一直和我的医生在一起，哦，就是门外那位孔医生。”
林肖：“六个小时一直在一起？没事和医生待那么久干嘛？”
这句话一问出来，陈爻就笑了，她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放松姿态，那德行不像是来配合调查，而是来唠家常的，陈爻眨眼笑道：“怎么，难道林警官和女朋友待在一起只要几分钟吗？啧，真快。”
林肖：……
简直岂有此理。
眼看林肖脸色要变，陈爻很懂的适可而止，挂在脸上暧昧不明的笑立刻正经起来，像个规规矩矩的公民道：“很抱歉，不能给你提供点有用的消息，不过据我所知，许京冠之所以那么看不上我，估计是受周韩瑜影响。”
林肖：“周韩瑜是谁？”
“他啊。”陈爻嗤笑一声：“我那便宜儿子，虽然比我大，按规矩也应该叫我一声妈。”
说到这里，陈爻也觉得可笑，眉眼弯了一下：“那姓周的玩意品行恶劣，好赌好酒好女人，老婆娶了有五个，一个比一个小，处的时间却一个比一个短，可就算这样，这东西还是喜欢找野的，尤其喜欢十八九岁的鲜货，听说这狗东西天天往金海岸跑，和许京冠混在一起，混出了一脸肾虚样…你说女孩死前有被*侵，那警方完全可以去验验那个狗东西，说不定跟他有关呢。”
听得出，陈爻是真的看不上周韩瑜，连名字都懒得说，一张口就是玩意狗东西，不过她却直接像林肖指了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非常被动。
林肖：“你好像格外不待见你那个…便宜儿子。”
“当然。”陈爻捏了捏眉心，几句话的功夫她好像露了一点疲倦，又有点无奈：“金海岸是周大民特意留给我的，其实在此之前他那倒霉儿子一直想要接手，只是老东西根本不想把金海岸交到他手上，我接手后他也膈应了我一段时间，直到我同意他让许京冠负责金海岸，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会数钱的甩手掌柜就行。”
林肖：“周大民为什么不愿意把金海岸交给他儿子？”
“这我怎么知道。”陈爻眉毛一挑，不着四六的呛一句：“要不我死一死，帮你问问他。”
对于她这种生冷不忌的说话方式林肖一时有些无语。
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林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这个人若不想告诉你总能避重就轻的先把自己撇干净，他干脆站起来向陈爻伸出手，客套话张口就来：“那好，感谢陈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配合警方工作，今天就到这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陈爻没动，依然稳稳当当的靠着椅背，她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这个人手掌宽厚，指节很长，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要是被这样的手牵着……
陈爻笑了，桃花眼一弯，把自己的手拍进了林肖手掌之中，
她手指微凉，他掌心却很暖，
陈爻默默感受了一番，轻飘飘的回：“哪里，并没有帮到什么，要是以后林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找我，随叫随到。”
她嘴里说着，手指却很不老实，在他掌心轻轻抠了抠。
林肖如触电般甩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见她那一副看我不迷死你的死德行，心里莫名窝火，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小动作。
陈爻被他甩开，无所谓的一笑，手掌落到桌面，用力将身体撑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句：“是被大火里的浓烟伤的。”
林肖：……
直到陈爻离开警局，他才反应过来，她最后那句是他之前问的：“肺是怎么受伤的？”
大火里的浓烟
那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只是陈爻刚走，后脚赵丹阳就把林肖喊了过去。
赵丹阳，凤城公安正厅局长，也算是林肖师父，当年林肖调进刑侦，赵丹阳带了他两年后可喜可贺的坐上了局长之位。
整个刑侦都知道，赵局是把林肖当亲儿子养的，不管这小子在办案过程中干过多么离谱或先斩后奏的事，他总能替林肖兜着。
赵丹阳也是林肖父亲林家栋的师弟，当初和楚家琪林肖两家住在同一院里，只可惜赵丹阳因为个人原因一直未娶，他没有儿女，一直把楚家琪林肖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有些东西就变了…
林肖走进局长办公室时，他敬爱的赵局长正端着茶杯啐茶叶，看到林肖后放下茶杯，人却坐在椅子上不动。
赵丹阳五十有六，模样周正，甚至称得上英俊，最可喜的是像他干着这种每天操不完心的工作，竟还能完美的保持着发际线不后移，他那眉宇之间有着日积月累的川字纹，给英俊的脸添了几分凌厉之色——可唯一遗憾的是，赵丹阳身高不够。
据他本人说，他身高正正一米六五，可每次从林肖身边走过，也只到人家胸口，跟个初中生般娇小，估计也只有一米五六。
娇小的赵丹阳看了一眼林肖：“来了。”
“嗯，”林肖点点头：“找我？”
距离发现左家琪尸体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赵丹阳找林肖当然不是邀请他共进晚餐，他是关心案件调查到了哪一步。
警察办案，一怕止步不前，二怕没有证据，最怕案子还没查的怎么样，各大媒体仿佛已经预知到什么不得了真相似的瞎报道。
赵丹阳给林肖扔了一支烟，问他：“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林肖叼着烟猛吸了几口，稍微捋了捋才道：“死者叫左家琪，二十岁，凤城大学的学生，每天下课会去金海岸打工，工作时间是六点到十一点，尸检结果她的死亡时间在七点半和八点之间，所以我怀疑她的死有很大可能跟金海岸有关，其中死者有被*侵，手臂上有针孔印，造成直接死亡原因是mafei过量，目前为止金海岸嫌疑很大沿着这条线深查肯定能查出别的东西。”
赵局听闻，看了他一眼：“那你要用多久去深查一个真相？”
他这么问也只不过是为后面的话做个点缀，林肖没回答，反问他：“你需要我们多久查出真相？”
对此赵局冷哼一声：“那我需要三天后办公桌上出现结案报告，你可以吗？”
三天？
林肖没敢应。
赵局说：“昨晚去果园的那富二代中其中有个家里是搞什么自媒体的，你那么嚣张的把人带回来一个个审问，人家也可以嚣张的把新闻铺满互联网，那小崽子对你的‘暴力执法’很不满，打算请凤城最好的律师告你下台。”
对此，林肖哼了一声，压根没往心里去。
赵局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啐出两口茶叶，而后轻轻把茶杯放在桌上，看似很冷静的说道：“都是盐没吃几斤就觉得自己本事能捅天的小崽子……你别点头，你也一样，你知道现在那些闲着没事干的网友已经开始替你们侦查案情了吗？他们已经把死者的信息扒的比警方还详细，甚至有理有据的判断出凶手不是金海岸的高管，就是周氏亲儿子，只是碍于周氏在凤城的影响，这件事很快就会不了了之…你瞧瞧这些网友，不当编剧侦探简直太屈才了，干脆你这个刑侦队长也别当了，去给他们当助理吧。”
赵局越说声音越大，唾沫星子开始肆无忌惮的洒，林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一步，躲开那些高调的吐沫星子，很认同的一点头：“要是以后在警局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改行当助理。”
“放屁。”赵局一拍桌子，愤怒如期而至：“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案报告，不然我给你改行的机会，快滚吧。”
若平时，林肖听到这句话就该利索的滚了，不过他今天没滚，站在赵丹阳对面一副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赵丹阳刚刚说的上火，连带着看亲儿子也不那么顺眼。
林肖当真就放了：“赵局，你知道陈爻吗，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长什么样？”赵丹阳没好气道：“长了一张统治六国的脸，还是…
“她长了一张和楚家琪一模一样的脸。”林肖骤然打断赵丹阳的话，大声的问他：“赵局，你相信世界上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吗？”
那语气说的跟质问一样，赵丹阳一愣，怀疑这小子话里有别的意思。
“赵叔。”林肖连称呼都变了：“家琪当年出事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自始至终我都觉得她不会死，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没死？”
“林肖啊…”赵丹阳总算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家琪的感情，当初你楚叔叔的案子是章局办的，这个我不会骗你，再说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现在也有了女朋友，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身为人民警察，难道你还能因为对方长的像谁就能纵容对方违法乱纪。”
当然不能，
哪怕对方真的是楚家琪，只要违法，林肖也得依法办事。
晚上八点，宋敏带着金海岸的监控回来，林肖把他带回来的u盘带进技术科，宋敏站在他旁边长话短说：“那个左家琪是个很独的小女孩，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在金海岸依然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自己干自己的活，我询问了跟她一起上班的同事，有人看到她来上班的，只不过在六点过后大家都工作了，也没有人特别注意过她。”
“六点过后她肯定遇到过其他人，或者那个周军没说实话。”朱灵灵插了话，趁孙超送饭空档，她把家属交给了他。
实习生，都要经历随叫随到，呼来唤去的过程。趁人家现在年轻，就得好好虐虐。
林肖看了朱灵灵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智障。
朱灵灵缩了缩脑袋，弱弱的说：“我知道我讲了一句屁话，还有老大，那个陈真真来了，审讯组老李去了。”
林肖点点头，把目光放入监控中。
整个金海案大大小小装了好几百个监控，宋敏把昨天下午六点到凌晨一点全拷了进去，可几百多个看起来也费劲。
林肖把技术人员全喊来加班，每人负责一片区域，而自己和宋敏则直接在大门口那片区域等左家琪身影。
五点四十，左家琪的身影出现在金海岸门口，她穿了一件灰色卫衣，黑色裤子，身上还斜挂着黑色小包，低着头往电梯间赶…
这小姑娘刚到电梯口，应该是包里电话响了，她在包里翻出手机，没说几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应该是周军打给她送裙子的。”宋敏指着其中一个监控说：“他所说的后门在这里。”
林肖盯着左家琪的身影道：“她身上是有背包的，排查果园的协警回来说连个黑色塑料袋都没有看到…宋敏，你去金海岸时，找到她身上的包了吗？”
找出随身物品是基本要求，林肖当然不会智障的问宋敏有没有问。
宋敏摇摇头：“没有，员工休息室每人一个物品柜，可属于左家琪的柜子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怕是连指纹都搜不到。”
金海岸人多口杂，凶手却可以在那种环境里运走尸体顺手处理死者的随手物品，可见其不仅心理素质强硬，反侦查做的还可以。
三分钟后，左家琪出现在另一个镜头里，她面对着监控，和对面的人说些什么，最后露出一些羞涩表情，伸手接过一个盒子。
很不巧的是，监控装的位置不太好，只看到左家琪和一双捧着盒子的手伸过来，至于对面那人是不是周军，完全看不到的。
朱小眼努力的把自己小眼撑大：“这也看不到对方是不是周军啊？”
林肖：“等会去查周军的通话记录还有所有信息，把左家琪的号码找出来，尝试一下定位追踪。”
朱灵灵：“好。”
监控里，左家琪接过盒子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很可惜，左家琪和对方见面的五分钟里除了一双手，根本没拍到任何可以证明对方是周军的影像。
三分钟后，左家琪却没有出现在原先那个电梯位置，林肖又等了三分钟，左家琪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她去哪了？
按道理她会乘坐电梯到KTV楼层，然后去往休息室更衣。
难道说一楼不止一个上下电梯。
这时宋敏及时补充道：“我看过金海岸的位置图稿，一楼除了有两个相对立的上下电梯，就是给金卡客人乘坐的专用电梯，应该在这个位置，这里是个大概方向，好像再往里就没有再装监控了。”
宋敏伸手一指，林肖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走过。
“这个人是周韩瑜。”宋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