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是想为你斟酒(1/1)
太子府。
“主子,属下去厉王府把人劫回来!”冷执抱拳请命。
金阶之上,鎏金华座,一男子闭眼斜撑着脑袋,只着一身纯白的寝衣,暗紫色华服懒散地披在肩上,隐约可以窥见蛟龙图腾。
他抬眸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缄口无言。
华座一侧跪立着一名女子,蛾眉敛黛,眉心处缀有朱砂,垂着眸,两指按在男子手腕上。
眉心一点朱砂,云灵再现神医。
此女子正是云灵新一代神医,唤月。
冷执见太子不应声,抬头向一边的冷随看去,他比较有话语权。
冷随乜斜了一眼冷执,轻咳了一声,上前垂首行礼,道:“主子,不日便要大婚了,木二小姐如今却身居厉王府,现下将人劫回来,名声也坏了,不如还是向木大人商榷,迎娶大小姐吧!”
冷执看向冷随,“本来就该娶大小姐,虽然外界传闻大小姐与左相来往亲密,但传闻终究是传闻,万一只是谣言呢!”
冷随想给他两锤子,“你知道前几日左相为何突然写信向殿下问好吗?”
“难道不是因为殿下身体不好吗?”冷执理所应当道。
冷随不想说话,“让你想这么复杂的事是我的错。”
唤月站起身,退至阶下,裙裾扫过高台,不留痕迹。
“殿下的病情愈发严重了,便是我也……只能针灸治疗,延缓病情恶化。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策……”唤月声音低了下去,后面几个字几乎未出声。
冷随淡垂眼帘,思忖半晌:“必须找到容氏血……”
“容氏一脉都死绝了,何来容氏血。”冷执发问。
无人回应他。
冷执向冷随看去,救救我。
“有一次,殿下微服出访,见一女子后颈上有血红色月牙形印记,可那女子轻功极其了得,察觉有人跟从,一下就没影了。”
“什么?微服出访?什么时候?为何不带我!”冷执抓住重点。
可惜无人回他。
容氏血,解百毒。
容氏宗族一脉,后颈皆有血月印记。
那年容氏惨遭灭族之灾,本以为世上再无容氏血脉。
如今看来,尚存一丝希望。
“驾!”马鞭破空甩的响亮,路边的百姓皆因这洪亮的声音迭迭退让。
当今陛下子嗣少许,膝下唯有三子四女。
太子乃皇后嫡长子,本应是无上尊荣的,可惜不讨陛下喜爱,又病重体弱,顶着个太子的虚名,苟延残喘。
康王温柔好乐,排行老二,不逾矩,不立功,中人之姿。亲母只是一个家中无官职的平常女子,产下康王后被封毓嫔,既不红宠也不冷淡。
厉王年龄是三子中最小的,又是最受宠的昭贵妃所生,从小荣宠无极,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
从他出行配置便可看出他有多受宠了。
乘金根车,驾六马,乃天子礼制。
车轮用彩绘雕漆装饰,非同一般。
赟朝除却天子以外,还有一人被特许如此礼制。
厉王,玉庭萧。
今日是百官休沐之日,游舟划船,吃酒赏景,无不乐乎。
百御阁已是人满为患,玉庭萧前脚刚下马车,楼里就跑出来个男人,满脸挤笑,勾腰屈腿:“殿下竟然有空驾临我们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给殿下独留了厢房。”
玉庭萧不作声,面色如常地略过他走了进去。
容悦撩开帘子,动作迅速敏捷地跳下了马车。
“哎呦,绥宁姑娘,您这,可要悠着点,小的搀您一把。”男人看着这祖宗,恨不得把腰屈成两半。
走在前面的玉庭萧不知为何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绥宁。
眼里一片墨色,像上好的山水画。
“磨磨蹭蹭的,快点跟上。”丢下这么一句,玉庭萧又回头走了。
“昂!”容悦脆生应道,继而拂开搀她的手,“殿下等等我。”
玉庭萧仿若未闻,并没有停下等她,只是步子迈得小了些。
到了三楼厢房,世间的嘈杂都被排除在外。
楼外吵闹的庶民行人与这高大华楼中的王侯百官仿佛身处两界。
珍馐百味被一众奴仆一一呈上,美人美食,不差宫中。
侍卫大哥被带到这儿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殿下……”
“三等,”玉庭萧摩挲着手中光滑的木牌,木牌边缘是普通的兰草花纹,“忠逸……”
容悦看着他,咽下口中食物,“你叫忠逸?”
“是,”忠逸垂首行礼,冷汗直流。
“你在慌什么?”玉庭萧看着他惨白的面孔,只觉好笑。
忠逸跪下磕头,匍匐在地板之上,不敢言语。
“不过是让你来付钱罢了。是你说要请绥宁吃烧鸡的?”玉庭萧垂眸看着脚边跪拜着的人,不禁笑了出来,“你抖什么?”
“我……”
“付钱去吧。”玉庭萧淡淡道。
“是……”忠逸趔趄着站起身来缓缓退下。
“殿下,”容悦含着笑,问道:“你是何时察觉他不对劲的?”
玉庭萧将双指间夹着的木牌丢向容悦,“仔细看看吧。”
容悦稳稳当当地接住木牌,左看看,右看看,无厘头的道:“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牌。”
“就算是一个低等侍卫,留在府上的也至少有一年了,这木牌太光滑崭新了,像是刚做没几天的,又轻,只能说明里面没有镶嵌铁石。”
玉庭萧浅酌了一口清酒,“我府上所有的木牌里面都镶嵌了铁石,以至重量达普通木牌的两倍,防的……就是有人冒充。”
“殿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容悦咽下口中的烧鸡,偷瞧了眼身旁的人,他正低头吃着素白藕片,一时竟分不清是藕白还是他白。
一口一口咬着,脆脆的声音如环佩绕耳。
容悦缓缓地伸出手,如玉的皓腕漏出一节,伽楠珠手串向下滑落了一些,突出的腕骨脆弱得像是能一把折断。
粉润的指尖刚触上那宝贝,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容悦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就要缩回手,可那人滚烫的大掌桎梏着她,烫得让人心里发痒。
“嗬嗬……”容悦咧嘴笑了,“殿下……我只是想为你斟酒,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