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卫国公病危（1/1）

大周，汴京，卫国公府。

大周军神，上柱国，卫国公李道阳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骨瘦如柴，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他还活着之外。再没了曾经虎视群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

长子李克跪坐在床边，李道阳只留下他陪伴在自己身旁。

李道阳缓缓转过头，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李克知道父亲的意思，急忙回答道：

“父亲，老二已经赶去皇宫通知陛下了，算算时辰，估计也快回来了。”

得到回复的李道阳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费力的转过头，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房内回响。

春寒料峭，本应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但卫国公府内却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仆人们行色匆匆的忙着自己的事情，连说话的声音都压的极低。

卫国公夫人，一品诰命李崔氏带着全家人安静的站在房外，面容悲戚，就连平时最闹腾的小孙子也敛声屏息，小小的他并不清楚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二公子回来了吗？”

“启禀夫人，老奴已经安排人在街口等候了，一有消息就会马上传回来。”府内管家闻言躬身回答道。

“嗯。”李崔氏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安静氛围与房内别无二致。

......

太极殿内，周太宗李彦正在与群臣商议如何应对南蛮叛乱的问题。

“大伴，禁军副统领李烨求见。”一个小太监躬着身匆匆进殿，对着随侍的内侍张蔺耳语了几句。

张蔺听到消息脸色大变，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后，恭敬的回到了周太宗身旁，欲言又止。

“何事？”

周太宗很清楚这个从小服侍自己的张蔺，如果不是事情重大，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如此表情的，于是索性抬手停下朝议开口询问。

“陛下，禁军副统领李烨求见。”

“噢？卫国公病重，朕不是令他休沐在家侍奉吗？他这会儿来做什么？”

张蔺迟疑片刻，用只有周太宗能听到声音说道：

“下面的人说，李副统领面色沉重，行为举止亦是焦虑万分。恐怕老国公...”

周太宗闻言，拿着奏折的手一抖，急声大喝。

“宣。”

稍顷，李烨跌跌撞撞的冲进太极殿，跪倒在地上。

“卫国公如何了？”周太宗从龙椅上微微探身，急声问道。

“陛下，臣父恐怕，熬不下去了。”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虽然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所有人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大周开国元勋，军中第一人李道阳终于还是没能挺过这个春天。

与李道阳最为交好的邢国公程始根本不顾殿前失仪，上前揪住李烨的衣领，怒声喝道：

“休得胡言，前几日我才去探望过卫国公，怎么可能今日就...”

周太宗李彦同样面色剧变，再也无法保持帝王的威仪，颤声对着张蔺吩咐：

“备马，立刻前往卫国公府。”

说完便起身率先走出太极殿，向着卫国公府赶去。

邢国公程始，代国公周茂先，安国公秦明，陵国公张煦，胡国公欧阳清，勋国公赵昱等十几位朝中重臣也纷纷紧随其后冲出太极殿。

大周宰相宇文拓吩咐众臣各司其职，不可胡言乱语后，也马不停蹄追了上去。

没有清水扫街，没有黄沙垫道，没有禁军开路。周太宗就这么带着十几名侍卫在朱雀大街上策马狂奔，其后是十几名同样面露焦急之色的朝中重臣。

面对狂奔而来的骏马，大街上行人纷纷躲避，一个粗布麻衣的小贩慌乱之下，摔倒在了地上，不待起身便破口大骂：

“找死啊，居然敢闹市纵马，也不怕廷尉府拿人！”

话还没说完，抬头便看到当先策马之人。剩下的话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怎么也没法继续说出口。小贩一脸惊惶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路边不断的磕头，面色煞白。

汴京作为大周都城，此地的居民自然都是见识不浅。看着为首之人，身着蓝色纱底锈金吉服，清透却不显单薄，显然是极品暮云纱织造而成。而薄纱上更是以金线绣龙纹，绣工细腻平整，繁复不显杂乱。

再看马上之人，虽然面带焦虑，但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小贩哪还不能不明白策马狂奔之人的身份。

一时间，朱雀大街两旁跪满了密密麻麻的行人，就算有见识浅薄之人没有认出周太宗的身份，但其后策马紧随的十几位身穿一品大员紫色朝服的大臣，就已经足够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了。

更何况程始和秦明可是在民间被人制成了门神的年画，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张贴，谁能不认识。

周太宗此刻哪有闲心理会这些跪伏在路边的人群，他一鞭子狠狠的抽在胯下的踏雪乌啼上，马匹发出一阵嘶鸣，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原本已经到了极限的速度又往上提了几分。

管家连滚带爬的冲进府门，嘴里大喊着：

“夫人，陛下到了，陛下到了，陛下亲自前来探望老爷了。”

话音未落，周太宗已经从还未停稳的马上跳了下来，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卫国公府，连手中的马鞭都没来得及扔下。

李崔氏正要带领家人向周太宗行礼，却被他抬手虚扶。

“免礼，别整那么多虚礼，卫国公如何了？”

李崔氏担忧的转头看了一眼房间，还没说话，就听到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李克快步走出房间，跪倒在地。

“陛下，父亲卧病在床，行动不便，不能亲自出来接驾，还请陛下恕罪。”

周武帝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快步走进了房间。程始想要跟上，却被李克伸手拦住。

“程伯伯，家父有命，他与陛下交谈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本就脾气火爆的程始气急，正要破口大骂。

“程始，再敢胡来，小心朕把你贬去东泽看海。”周武帝的声音幽幽的从房间内传出。

“嗨！”程始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也顾不上身为朝廷重臣的体面，直接就坐在了房间门口的门槛之上，懊恼的往地上捶了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