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君臣观戏二（1/1）

第三个节目的第一幕开始，戏中一个村民在家中跟妻女在吹祖上的显赫：“我祖上在西晋时那可是做到了郡守，家族显赫，吃饭都是吃一半扔一半，那时候家里的狗吃的都比我们现在吃得好。”说的唾沫星子横飞。

“好了好了，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若不是你祖上干了那么多阴损事情，你家能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男人脸上一红，“那些豪富都是这么干的，又不是我一家这么干。”

“对对对，别人不长良心，你家也要跟着不长良心。你祖上害死了多少像我们如今境况的平民百姓，那可是恨不得敲骨吸髓阴毒至极啊。若当初你祖宗那些豪富都能有些良心照顾一下我们这等穷苦百姓，可能如今的豪富也会传下来一些良心来。你祖宗不积阴德家道中落是天道报应，听你在这里胡吹有何用，能管饱吗？奴家也是陪你这杀千刀的受这天道报应之苦，说完泫然欲泣。”

妻子哭着继续说：“以后有了儿子，我一定教育他要做个良善之人，哪怕不能富贵，至少后人也不会被戳脊梁骨。”

“哎呀，别哭别哭，吾妻别哭，那都是我祖上干的勾当了，你说的家风不正族中子弟顽劣败家祸害乡里，那也不是我干的啊，我出生时家里就剩这么几亩地了。”

“那你说起来还是满脸的自豪？我看你也是个丧良心的东西。剩下的这几亩地是家里祖产，你家豪富之前就传下来的，祖产之外的那几千亩地怎么来的又怎么失去的？灾难时，祖宗不肯救助一人眼睁睁看着别人快饿死了便用一斤麸糠换人家一亩地，喂牲口的麸糠愣是换了几千亩地，得了麸糠的那些人最后也都饿死。可是府里粮仓的粮食却都因为吃不完烂在了谷仓里。族中子弟更是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也无一点悲天悯人之心。丧良心得到的这些土地全都给那些纨绔平事散掉了，亏你家还出过大儒，自称书香门第，真是枉读圣贤书。”

正说着，突然听到村中惨叫声连连，出门看到一伙胡虏十几人进村烧杀劫掠，眼瞅着就来到了眼前要带走妻女，男人发起狠来拿起藏在身后的镰刀就砍死了一个胡虏，而其他胡虏大怒，就在村里糟蹋完男人的妻女后在村里烤着吃了。

也就在胡虏进村之时，一股百人的队伍，其中精壮家丁占了一大半，在疯狂地南逃。马车外的护卫对着马车之中说：“家主，那个村子有十几个胡虏兵在屠杀村民，我们要不要杀了胡虏兵救下他们？这样也可以遮掩我们的踪迹。”

“就你有仁慈之心，我等如今是逃难，还管他人死活？那些贱民不值得我等浪费精力，由他们死去。”

“可是就十几个胡虏兵，我等很快就能杀光胡虏救下他们，那些胡虏兵肯定看到我们了，我们也需要杀了他们灭口。”

“再言相救，你就离开吧，抓紧赶路。”

十几个胡虏兵看到这么一个车队也没敢贸然行动，而是偷偷派人跟踪并通知其他胡虏兵。

很快一群胡虏兵就追赶车队而来，车队拼命加速奔逃，家主的车中放了很多金银细软，马车沉重跑不快。

“老爷，扔下一些金银细软吧，这样也能趁他们捡金银细软的时候争取一些时间。”

“这都是老夫多年以来所得，你让老夫丢弃？”说着就将妻子与小妾踢下马车，马车顿时轻了不少，速度加快，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胡虏之手。

胡虏长官抓住家主严刑审问，才知道他这些财富都是当官多年搜刮而来，胡虏长官抽了一鞭子说：“你们汉官比草原的狼还残忍，狼尚且照顾自己的族群，你们汉官专门害自己的同族。还把自己的妻子扔下马车，你们汉官还不如草原上的野狗有良心。”

台下有个吏部的大臣看的是一阵作呕，心中的道德小人告诉他不允许皇帝再继续恶心他们，“哪有这么恶心人的，无道昏君。”

不过一想到自己其实也是戏中人，不由得一阵脸发烫“这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了”，他早年间在地方任职，在赴任途中遇到几个土匪在抢劫村民，他当时是有护卫护送的，但是他选择不救，安然去赴任了，除了他也没人知道这件事，那戏曲仿佛说的就是他，让他如坐针毡。

台下是一阵骚动，大有要跟皇帝掰扯掰扯的样子，崇祯清了清嗓子喊道：“演绎而已，众爱卿好好听戏吧。”群臣也不再吭声，盘算着这哪里是戏，就差指着我们的鼻子骂了，陛下且等着我等的奏疏吧，你这小皇帝刚上任就如此任性妄为，当我等是吃素的？

那些身家清白持身正的官员只是愤怒，怒当今大明这样的官员也比比皆是。而持身不正的官员则心思各异，各怀鬼胎，担心崇祯是借戏警告，可能会有大动作。不过这些人还真就不是非常的担心，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才登基几个月，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威望能够掀起风浪，无非就是呻吟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就在这一幕戏落幕时，东厂过来说道：“陛下，最近我们查到有朝臣与建奴有勾连，做建奴的细作。”

“大胆，没看到朕与众爱卿正观戏，过来扫朕的雅兴，去魏忠贤那里领十鞭子，没有眼力见，等晚宴之后再处理所言之事。”

声音不大，但是能够听到的人不少。不过崇祯这样搞，群臣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崇祯在台下演戏，台上有人演戏台下也有人演戏，这是摆了我等一道啊。

几位朝中重臣觉得陛下太过分，想去劝一下崇祯，崇祯示意好好看戏，遂作罢。

这前面的戏都是其他朝代的贼子与重臣的故事，与本朝无关。而接下来的苏武持节牧羊，主要演绎苏武苦寒之地模样，仍旧坚持初心不忘初心，是文臣最硬的骨头，连胡虏的迫害都不能令他折腰。这是崇祯要告诉众臣，你们当官时的初心是什么呢？还能守住初心不忘初心吗？

要说以上这些戏，群臣还能事不关本朝高高挂起，那接下来的戏可就不讲武德的大胆了。演戏的人更是被崇祯威胁着强行要求去演的，甚至有人以自杀罢演未遂。

主持人在台上转场：“所以表不忘初心，而必果本愿也。苏武就是我等的楷模，不忘忠君爱国的初心，坚守大汉君臣百姓的气节。”

“陛下在我等排练这场戏的时候跟我等说：“‘大汉的君臣百姓坚守大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节，而我大明的官员也不弱的，凡是都有初，谁人没有少年时，我们当初读书时是为了升官发财还是为了家国理想。”

“陛下心忧的说自己记得东林书院有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而你们官员是否只是听到了风雨声，从来没有俯身去听百姓的声音。都关心国事家事，高屋建瓴，可普通百姓之事可否知晓。官员都被称为青天父母，而官员真的做好了百姓的青天、百姓的父母了吗？还是把自己的子女也分成了三六九等，贫民不算百姓？”

陛下告诉下官一句话“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官员应该是对上不畏威，对下以怀德，成为百姓的孺子牛为百姓的生计努力耕耘，而不是做一个需要百姓孝敬供养甚至还会敲骨吸髓的父母。”

而一众官员勋贵对于主持人的说法则嗤之以鼻，自古以来自己口中与书中所言的民从来就不包括那些如草芥一般的贱民。他们对于这个做主持人的礼部官员更是鄙夷，觉得他是站在崇祯那一边的，不维护儒家道统而去维护皇家法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