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脚印(1/1)
纪茴和沈澜回到沈宅时,福伯已经等在门口。
见沈澜回来,福伯表情十分凝重:“先生,家里出了点怪事。”
阿清面上也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纪茴想起她出门之前阿清被福伯叫走,难道就是因为福伯现在说的这件怪事?
沈澜微微皱了皱眉,福伯跟了他这么些年,很少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
沈澜抬脚跟着福伯往里走,纪茴和阿清跟在后面。
几人一路往前,最后竟然来到了纪茴的房间门口。纪茴一低头就看见地上有一串黑色的脚印。脚印很小,显然是小孩的,脚印上还带着一点泥土和几根细小的草沫。那脚印的运行轨迹十分奇怪,像是绕着纪茴的门口不停的绕圈,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印记。
最后才从那个纷乱的圆形中产生了一条笔直的印记,看样子是往纪茴房间里面去了。
福伯看着纪茴道:“刚才纪小姐和先生不在,我和阿清也好擅自进去,于是就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方便进去吗?”沈澜问。
“当然。”纪茴说完,推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脚印比屋子外的还要多,甚至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纪茴看着那个一个个密集的小黑脚印脑袋一阵发毛。
屋子的脚印遍布的更加混乱,不仅地上有,连墙上都有,甚至是屋顶都有。唯一不同的是墙上和屋顶上的除了脚印还有手印,同样黑漆漆的带着泥和草沫的手印。
像是一个小孩从地上,顺着墙面跑到了屋顶上。
但纪茴等人都知道,正常人是不可能从地上顺着墙面爬到屋顶上的,况且,还是一个小孩。
那小孩像是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走遍了,最后脚印停留在纪茴的桌子上。
纪茴的桌子上除了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放着一只糖罐。是之前阿清给她的,里面塞满了糖,说是怕她吃药的时候觉得苦,可以用糖缓解一下。
此刻那只糖罐倒在一边,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纪茴他们凑近去看,只见糖罐的罐口周围印着两只黑漆漆的小手印。罐子内壁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像是一个小孩掏空了那只糖罐。
糖果?手印?小孩?
纪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只见她的手上也赫然印着半个小小的黑色的手印。
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小怨魄在拿她手里的糖的时候留下的。
沈澜显然也发现了。
“福伯你叫人打扫一下这里,清理完毕之后用符水洒上一遍,然后点上驱魂香将这间屋子空置三天。”他吩咐福伯道。
下一秒,又对着纪茴说:“你暂时先搬到西苑,那里离我近些,有什么事我可以马上过去。”
纪茴意识到,那个小孩的怨魄已经找到了她的房间,沈澜怕她单独遇到会有什么危险。
“好。”她点头应道。
纪茴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在阿清的帮忙下一起搬到了西苑。西苑那边应该是空置很久了,但是沈澜有让人定期打扫。整个屋子里都是一些红木檀木的家具,就连床都是木头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很好,说不定是个什么古董。
外屋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木质书柜,上面放了很多书籍,纪茴一眼望去,从古到今应有尽有。
卧房里摆着一个梨花木制成的梳妆台,那化妆台制作的太过精巧繁华,让纪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无端的觉得,这里应该坐着一位古装的美人儿,对着镜子在发髻间戴上一枚同样精巧的簪子。
西苑是整个四合院里绿植最茂盛的,连带着整面外墙都被爬藤植物包围,透着一股子幽静。
西苑比纪茴原来住的房间要大得多,纪茴一个人住还真觉得有些空旷。
屋子里的墙上也挂着一幅沈澜的画。
与那日在屋檐下看到的那副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影一样,除了旗袍样式不同之外,别的没有什么不同。
纪茴的衣服因为在房间里被那个小孩怨魄弄得乱七八糟,于是阿清拿了几件给她临时替换。其中一件是旗袍。
纪茴洗完澡,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挑了那件奇葩穿。
阿清见到的时候直夸她穿旗袍好看,在沈宅这么些天,纪茴为了方便和阿清交流也学了一些手语,现在基本能看懂阿清在比划什么了。
正说着,阿清忽然看了看墙上的那幅画,接着又绕到纪茴身后看了看她。
然后阿清将她拉到了画的面前站着,自己走到纪茴身后看了好几眼。对着纪茴比划道:“纪小姐,真巧啊,你的背影和这个画上的背影一样。”
纪茴听完,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对着那幅背影画像多看了几眼。
“阿清,福伯说你要他偷偷采购几尾鱼?说吧,这次你又撑死了几条?”沈澜不知是何时站在门口的,冷不丁出声吓了阿清一跳。
她最近是又喂死了几条鱼,本来想叫爷爷偷偷买几尾过来投进莲池瞒天过海,没想到被发现了。
她见苗头不见,迅速溜走了。
“这丫头……”沈澜看着阿清离去的背影嗔怪道。
下一刻,他走到了纪茴跟前,纪茴偏过头的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阿清只是个小孩,她的话你别介意。”沈澜缓缓道。
每次沈澜看着自己的时候,纪茴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在透过她的脸,看着别的东西。
“我才不介意呢,这画上人一看就是大美人,像她我愿意。”纪茴不想再被沈澜盯着,将目光落回到了画上。
“画上的人,是我一位已经离开的故人。”沈澜仿佛是在纪茴介绍画中人的身份。
但他说完这句话就再没说话。
纪茴也没说话,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盯着自己在看。
许久之后才和纪茴告别,然后回到了他那个就在西苑隔壁的房间。
那一晚,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怎么,纪茴睡得不太安稳。她梦见画上的女人真的转过了身,她的脸上竟然是没有五官的,又或者是说是纪茴在梦中看不到她的五官,她看到的是一片虚无。虚无过后,纪茴又在画中人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五官。
她吓了一跳却无法醒来,她的脑子无比清楚那是梦境,可她浑身不能动弹。她的整个身体都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画中人那张和她一模一样脸缓缓向她靠近,就在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之际,画中人的脸又瞬间变成了那个小女孩怨魄的脸。
那怨魄七窍都流淌着黑紫的血液,裂开嘴露出森冷的白牙,对着她不停的重复:“姐姐……我还要……”
纪茴曾经看过关于鬼压床的科普,说只要在心里骂人,骂的越脏压着你的东西就会走的越快。纪茴在心里把该骂的都骂了,可身上还是麻的。忽然,她福至心灵,心中默念了一串沈澜曾经教她的口诀。
没想到她最后一个字落地,身上被压着的感觉瞬间消失了。那消失的感觉也很奇怪,像是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抽离了一般。
纪茴呼吸急促的醒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刚睁开的眼睛甚至还没对焦,后背的疼痛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疼得两眼发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止痛药。可手指一扫,药掉在了地上。
她想起身,可是四肢百骸都在疼,手臂撑在床上都觉得困难。
正当她痛到意识模糊之时,一只温热的手拿着药喂进了她的嘴里。意识涣散之下她好像还含住了拿着药的手指。
“来喝水,小心烫。”是沈澜。
他又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清醒过来时,沈澜正在给她号脉。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和一条睡裤,头发处于一种半干的状态。听到西苑这边传来动静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头发吹到一半就匆忙赶过来了。
给她喂了药又喂了水。
看她的眼神逐渐清明,沈澜道:“没什么大事,应该是白天见到过那个小孩怨魄,让你病情有点波动。”
纪茴知道自己的病不仅仅是医学上的病情这么简单,但她没想到遇到怨魄还让病情产生波动。
原本她应该感到害怕,但现在沈澜在这里,她竟然莫名有一点安心。
沈澜将纪茴的手放进毛毯里,转身为她点了一点安神香,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张符纸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这是我刚才画的符纸,你随身带着,万一独自一人的遇到了怨魄就用符纸对着它,念我之前教给你的咒语,可以暂时定住怨魄给你争取离开的时间。”沈澜交代道。
“好。”纪茴半个脑袋还缩在毛毯里,回答道。
“要让阿清来陪着你吗?”沈澜又问道。
纪茴知道他是怕自己害怕,但现在时间不早了,阿清应该睡下,再把她叫起来不太好。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阿清应该已经睡下了。”纪茴于是拒绝了沈澜。
沈澜点了点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最后纪茴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沈澜看了看她一眼,道:“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话说完,他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加上现在的气氛好像有一点奇怪。
看着把大半个脑袋都埋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的纪茴,他又补充道:“我就在外屋待着,你放心睡,有什么事就叫我。”
纪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沈澜起身来到了外屋,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看。
纪茴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背影。她正盯着他的背发呆,沈澜像有所感应一般转过了身,两人眼神接触到那一秒纪茴迅速将脑袋塞进了毯子里。
屋子里的空调开的有些大,纪茴整个缩在柔软的毯子里,莫名升起一阵安全感,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沈澜也是听到里面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确定她安稳的睡着过后,才离开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