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溺其中(1/1)
“听说早上有个什么杜鹃娘子来找瑜儿是吗?”
赵若瑜并未作答闷声吃饭,赵老太见儿子没有动静便瞥了桂芬一眼,桂芬放下碗筷答到:“是的,娘。”
“瑜儿二十有八了,常言道那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立业成家享天伦,桂芬你嫁进我们赵家也有十年了,这肚子一直没个动静,我们老赵家三代单传就瑜儿这么一个独苗我可不能让老赵家的香火在他这里断了呀。”赵老太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桂芬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酸楚,刚嫁进赵家时她怀过孕的,而那年冬天赵老太硬要给她立规矩,让她拖着家里的夏衣夏被去河里洗干净,结果失足跌进河里差点淹死。
四个月的孩子没有了,后面也一直再没有过。想到这里桂芬几欲落泪,还是忍住没哭,温顺的对着赵老太说:“娘,我和相公会尽快让您抱上孙子的…”
她话还没说完,赵老太就厉声打断:“还尽快?都十年了,大孙子没有,现在我儿子都要被外面的女人勾搭走了,你要是不行不如就大方点给瑜儿纳个妾。”
赵若瑜终于是出声了,“娘,这高高兴兴的您在说些什么啊?”
“我就要给你纳个妾,我瞧着青梅就挺不错的,这身板儿好生养…”赵老太絮絮叨叨的说着,桂芬听不下去了,放下碗筷说去收拾厨房。
赵老太瞧着桂芬的背影,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又继续向着赵若瑜推销着青梅,青梅则是捏着她的肩,偶尔捂嘴娇羞一笑。
厨房里,桂芬把锅刷了又刷,灶台前的厨娘见她这样心下不忍,将桂芬拉到身前对她说:“夫人,那老太太,就是您婆母是存心要赶您走的,我听她跟青梅说觉得您丢了他儿子的脸,她俩合着伙的要赶走您呢。”
桂芬惨然一笑说道:“相公对我好便好了,别的都不重要。”厨娘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劝,好歹目前看着老爷还算是个好的。
纳妾的事被赵若瑜糊弄过去了,只是那晚以后青梅看着赵若瑜的眼神总是有些暧昧,桂芬也只当没看见。
这天赵若瑜回来,说起了王大人的侄儿王朴如明日要办个游园会,可以携家眷前往,赵老太兴致勃勃就要随同前往,桂芬因为上次听见厨娘说的话,内心对这些场合有些胆怯便扯了个理由推脱了。
于是乎第二日,赵若瑜带着他娘,他娘带着青梅,三人一起去了游园会。
到了地儿,仆妇拥着赵老太和青梅去了女宾区,赵若瑜跟着王朴如这里投个壶那里吟个诗好不快哉。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迎面来了一个熟人,王朴如上前招呼道:“李兄。”这便是上次与他同乘马车的丞相公子,赵若瑜也作揖道:“李兄。”
这位丞相公子,抬手做请的姿势,说:“在下在水榭那边略备了浊酒,不知能否请二位赏光呢?”
二人自是随他一同前去了。
未至水榭,赵若瑜便遥遥听见远处的琵琶声,远远望去水榭中似乎一抹红色的身影,琵琶声哀戚婉转,听的他心头一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丞相公子见他如此,便对着王朴如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表情,王朴如只耸了耸肩,快步跟了上去。
行至水榭,果然又是上次那个妙人。
赵若瑜想要说些什么又碍于身边两位,只得老实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丞相公子向着侍从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人上前说水榭外有友人寻公子,丞相公子致歉离席。
赵若瑜不甚在意,只凝视着弹奏琵琶的妙人,不过一会儿同样的路数王朴如也离去了。
杜鹃娘子见只剩赵若瑜一人,便停下了演奏,只哀戚的望着他。赵若瑜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说起上次的肉糜粥因为门房贪嘴并未吃到,实在是可惜的紧。
杜鹃娘子并未接话,只轻声念到:“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赵若瑜张口想要解释什么,杜鹃娘子继续说着:“我虽是勾栏瓦舍的女子,可我是名清倌,我也是有心的!赵大人您何苦来撩拨我又把我丢在一边…”抬手拿着丝帕轻轻压压眼角那不存在的泪。
赵若瑜的嘴张张合合,最后艰难的吐出一句:“我家中已有青梅竹马的妻子。”
杜鹃娘子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竟是如此?”随后低下头抚摸着琵琶喃喃念叨着“我曾立誓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可那夜畅聊我觉得大人您是我此生唯一的知音…”
她越说越哽咽,赵若瑜听着心都揪了起来,他站起身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见他如此,杜鹃娘子哽咽道:“我只问您一句,您心里可曾有我?”
赵若瑜见她两肩颤抖想也不想连声称有,杜鹃娘子听后缓缓转头艰难的吐出一句:“如此我便可从容赴死了…人生得一知己便足够了…”说完便要撞柱,赵若瑜慌忙上前拦住了她,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头上的杜鹃珠花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赵若瑜无奈道:“杜鹃娘子何至于此啊?”
杜鹃娘子伏在他的胸口垂泪,“既然我们有缘无分,那就让我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去吧…”又是一阵哽咽。
赵若瑜温香软玉在怀,一时之间连青梅竹马的糟糠都忘记了,嘴里直念叨“我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