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1/1)
“跟设计业相比,制药的风险是你的亿万倍。”
祁慕白笑笑,“一款新药是几万种分子化合物初筛挑选出的,即便能临床试验的药物,能成功上市的也不到10%。”
“我认识的一个上一届师兄,做实验时水沾了浓硫酸,双眼被溅射炸瞎,现在都是失明状态。”
叶芝婳哑然失语,心猛烈跳了起来。
“所以很多药企的员工在入职前都有健康补偿金,就是因为他们长期吸摄化学成分,对身体有不可逆的损伤。”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科普,她只觉得心疼:“非得创业吗,太危险了,我不想你以身试险。”
“富贵险中求听过吗。”
少年揭过方盒里的纸巾,揩了揩她唇边的油渍,“死了资产全是宝贝的,升官发财死老公多好啊。”
“你再说我生气了。”
叶芝婳板下脸,手机微信震了震。
是祁盛的助理发来的,问少爷是否跟她在一起,祁董想见他一面。
“怎么?”
叶芝婳深吸一口气:“祁叔叔现在想见你。”
祁慕白神情下意识绷紧,就听少女嗓音软糯道:“你之前答应我的……”
“又没说不见。”
他站起身,挎起她的小包,“走了。”
“嗯?”
“去买水果。”
出了烤肉店,叶芝婳就雀跃地蹦进了一家水果店,被门口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吸引了:“店长,把这个包起来。”
“送他花圈差不多。”
祁慕白无情嘲讽,就被少女拧了下胳膊:“他是你爸,怎么说话呢!”
“你还知道他是我爸啊?”
少年俯下身,冷笑着拦住她结账的去路,“宝贝都没有给我买过水果,我还以为他是你爸呢。”
“…………”
叶芝婳翻了个白眼。
亲爹的醋都吃。
“待会就说是你买的,挑了好久呢!”
她把水果篮塞到少年怀里,看祁慕白现在对他爹的仇恨值,感觉下一秒就能把他爹弄死。
“放心。”
他讥诮地提了提唇角,“我比笨姐姐会演。”
“你才笨!!”
到了第一医院VIP病房。
空旷寂寥的长廊上,站着一个身穿中山服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
他姓蒋,是跟着祁盛很多年的助理,见他们来了,眼前一亮:“祁董等你们很久了,还以为二位不会来了呢。”
祁慕白温和地冲他颔首:“抱歉,是我来晚了,没打扰父亲休息吧?”
“哪里哪里,小少爷能来祁董就很开心了。”
蒋特助替他们拧开了门,退到了一边。
祁盛住的是私密性极强的豪华套房,电视灶台沐浴间一应俱全。
叶芝婳一进去就看见他倚在冷白的病床上看着财经杂志,手背和和鼻腔里都插着导管,身旁的医疗仪器跳动着平稳的电图。
看来,祁盛病得不轻,对外宣传高血压只是稳定集团股东罢了。
“婳婳来了。”
祁盛见到小姑娘,眉开眼笑,“还带水果来做什么!”
“这是祁慕白给您买的。”
叶芝婳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他的手背,紧张地替他捏了把汗。
祁盛听完后,似是不敢置信般,垂着眼眸地望着面前许久未见少年的衣角,不知是愧疚还是惶恐,不敢直面他的脸庞。
怕他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可,祁慕白只是将水果篮搁到床头柜上,熟稔地从里面抓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准备去洗:“爸,想不想吃苹果?”
本是最为平常的征询,却让祁盛喉间一哽:“好,麻烦你了。”
本以为真相后父子间第一次见面会是刀光剑影,没想到相处倒还客气……
叶芝婳下意识退了出去。
少女走后,祁慕白也漂亮地削了一圈完整的苹果皮,不带断的那种。
“慕白…你眼睛恢复的怎么样了?”
祁盛嘴唇嗫喏着,小心翼翼地捧过他削好的苹果,攥在手里,舍不得吃。
祁慕白用纸巾擦着手指:“还不错,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恢复正常视力了。”
祁盛见他全无对自己的抗拒,心中愧疚更深,忍不住凑近,想握住他的手:“这么多年,是爸爸对不起你,纵容那个女人虐待你,错拿煜尘那孩子当亲儿子,一直怀疑你是……对不起。”
少年先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盯着他老茧纵横的手:“不用。”
男人心里狠狠一刺。
他就知道祁慕白还在恨他。
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对自己的怨怼岂非一朝一夕?
在本该享受着父爱,骄纵任性的年纪,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祁煜尘。
却对自己亲儿子不闻不问,还怀疑上了。
祁盛咳嗽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份签过章的文件递给他:“这是本该属于你的祁氏集团股权继承书,公司7 0%的股权比,但凡爸爸亏欠你的都会一一弥补,只要你开口。”
祁慕白没什么表情地拨着那沓文件。
最后一页是亲手撰写的一则声明,澄清了祁煜尘并非他所出,祁慕白也并非私生子,而是他亲儿子,唯一的直系继承人。
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了。
“迟了。”
他轻嘲,眼底闪过惊人的破碎,“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给,现在,我不想要了啊。”
他有叶芝婳就足够了。
“慕白,爸爸最近身体不好,你也看到了,公司现在好几个股东都生了异心,你难道忍心看自家公司被外人吞并吗?”
他眼里带着恳求,就差把想让他回公司上任几个字说出来了。
“哦,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
少年居高临下地笑了起来,唇锋锐利,一把拔掉几根摇摇欲坠的导管,俯下身扼住祁盛的脖颈,嗓音低沉如索命的厉鬼——
“爸,您不知道吧,我早就想让祁氏破产了。落入我手中,我只会让他更早地覆灭。”
“你……”
祁盛瞪大眼,一手颤抖地指着他,眼球凸出,少年动作更狠,让他就此噤声,“您还确定要把公司让我继承吗?”
“您是不是忘了,之前您身体康健的时候,股权可是不要钱地送给祁煜尘那个蠢逼啊,给您亲儿子的,又有多少呢?”
祁慕白勾唇轻哂,笑起来和沈曼姝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温柔,纯真烂漫。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然而祁盛此时惊愕地看着这个掐着自己的少年,陌生到有种从来没有真切认识过他的错觉。
所以,所以他刚刚上演的父慈子孝,全都是做给叶芝婳看的?
祁盛在商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可眼前少年这么多年一步步在祁家的伪装和筹算,连他都惊觉已晚。
外面陡然响起敲门声,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我给你们倒了茶,可以进来吗?”
祁慕白手蓦然一松,凉凉一笑:“要不是答应过芝芝不做犯法的事,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他漫不经心地给喘着粗气的祁盛重新插上导管。
还贴心地给他理了理弄皱的病号服:
“爸,您就好好养病吧,股权我就拿走了,公司,看我心情。”
就在他起身之际,祁盛缓缓开口:“你现在一无所有,我查过你的余额,不到十万,而她现在是声名鹊起的设计师,你要想跟她长期发展,你拿什么养她?”
他盯着少年沉默的背影,进一步笃定道,“你想创业,对吗?”
祁慕白终究是他儿子,他就知道,祁氏的男人从不安分,不会死守现有的硕果,而是更远地开疆拓土。
“制药初期要注入巨额资金,一着不慎就有可能血本无归,如果我现在就放话出去,所有的药企都不会给你投资。”
少年幽幽笑了:“爸,如果我三周内再不回公司,您可以看看是我先负债还是公司先被人吞并。”
如果祁氏现在不是内忧外患,祁盛不可能这么急着见他。
祁盛惊讶于他的敏锐,迟疑了几秒:“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回祁氏。”
“很简单。”
祁慕白思忖了下,回过头,悄无声息地说了几个字。
叶芝婳进门给他们送水,就看到少年坐在床边,父子俩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其乐融融。
到了祁盛休息的时间,少年牵着她的手走了出来,她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他腕间的一圈红痕。
她无比确信肯定,这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
明明之前,他手上还干净无比!
“你手怎么了?”
“好久不见我爸了太激动,不小心拧的。”
叶芝婳止住脚步,直视他:“我要听实话。”
祁慕白盯着他凝重的脸色半晌,懒懒地倚着墙,叹了口气,“不要逼我好吗?我们好不容易刚和好,我真的不想让你讨厌我。”
“你瞒着我我才会讨厌你。”
少年低头,抠着指甲旁的死皮:“实话就是,我想杀了他。”
叶芝婳一听,神色一变,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听到后,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在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做犯法的事了吗!”
“是答应宝贝了啊。”
祁慕白眼神戏谑地抬头,捏了把她婴儿肥的脸,“要不然他现在人已经没了。”
“…………”
叶芝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气急得直接涌出了泪水。
“……别哭啊。”
祁慕白焦急地捧起她的脸,削薄的唇覆了上去,舔吻着她滚落的泪珠,“你一哭,我就觉得自己畜生不如。”
“那你以后不能再动这种念头,这种想法, 我会害怕……”
少女泪睫盈颤的样子让祁慕白心阵阵绞痛,他立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呼吸急促,颓靡慌乱地抓着头发:“别怕我,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
栽在她手上他也认了,可是对别人,他从来不是条乖狗。
“我会害怕你进监狱。”
叶芝婳拥着他,声音破碎,“不要再铤而走险了好吗?”
祁慕白感觉胸腔撕扯着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东西,反正他无所傍依,没有软肋,可这句话却让他溃不成军。
他又何尝不是,怕,失去她呢。
半晌。
他妥协地叹息,拥吻着她带着香气的长发:“好,以后让你害怕的事,统统都不做了。”
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大街上。
望着她时不时拿手机看时间忧心忡忡的表情,祁慕白睨她:“怕回去晚了被你妈骂?”
“嗯,我该回去了……”
叶芝婳有点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还没公开他们两人的事。
“阿姨还不同意我们的事是吧?”
他总是一眼就能洞穿她的想法,“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不过在家老是听他们对你的打击教育也不好,你最好在外面租个房子。”
叶芝婳忍不住想起了那日发烧对他的吐槽,羞耻万分,“别想我跟你同居。”
“你真的想多了。”
祁慕白揉着眉心,懒散地盯着她,“还是说,宝贝迫不及待想跟我同居了?”
“不需要,再见!”
见滴滴到了,叶芝婳挥了挥手。
“明天记得出来。”
祁慕白伸手提着她的后衣领,薄唇贴在她耳畔,“情人节约会。”
“哎呀知道啦!”
见少女跟条泥鳅一样钻进了出租车里,他唇角才浮现一丝笑,指尖敲了敲床沿:“车牌号发我。”
车走后。
他从通讯里找出一人,拨了个电话:“喂您好,请问是房产中介吗,对,我要租江北这边新开发的精装修楼盘,要有最好的厨卫、中央空调,卧室要有飘窗,最小六十平,租金任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