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她至此(1/1)
陵容让映雪将自她怀了孕便收起来的香料全数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比。
霍香,甘松,白檀,丁香,煎香……
以及,份量不少的麝香。
陵容久久难以回神,华妃难道是一时开了窍?
但又不像,她看得出华妃是真心爱皇上,若是发现了什么,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桃夭是个灵慧的,这几样香合在一起的味道格外熟悉,正是她刚刚才在翊坤宫闻过的欢宜香,她记得清楚,其中一个是麝香,陵容曾经交代了,万不能让旁人动的,“娘娘,这是有人要害华妃娘娘?”
陵容轻笑一声,“欢宜香是皇上赐给她的,还能是谁害她?”
玄凌听到苏培盛禀报陵容去了华妃宫里,当即停了手上的政务往钟粹宫去,他倒是没想到旁的,只是怕华妃为难了陵容,何况她怀着身孕,那麝香也是害人的东西。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外间动静一响,桃夭忙帮着陵容把那些香料收拾了。
可这味道不是一时就能散尽的,桃夭急着想把窗户打开,被陵容制止了,“别慌,反倒坏事。”
玄凌的脚步声已经踏入了外殿,二人的心紧着一颤。
陵容心一横,罢了,赌一把,赌输了便算她活该。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陵容才刚刚起身,玄凌忙上来双手扶住她。
“好好地坐着吧。”
陵容见他呼吸之间有片刻停顿,眼神闪烁一下,笑道,“皇上留在钟粹宫用晚膳吗?嫔妾吩咐她们准备。”
玄凌看向陵容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几乎叫她心跳都要停滞。
沉默几瞬,他才笑道,“不忙,容儿身子可好?”
陵容并未放松,但还是笑得温柔,“嫔妾一切都好,倒是皇上政务繁忙,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玄凌拍拍她的手,陵容的食指轻轻一颤,又被玄凌握紧了,“华妃性子急,你怀着身孕,少往她那儿走动。”
陵容也懒得说她一个嫔位怎么敢忤逆妃位,顺从道,“都听皇上的。”
玄凌又道,“你歇着吧,朕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恭送皇上。”陵容记着他的话,只坐着目送他出去。
玄凌出了钟粹宫,才抬手轻轻嗅了嗅,面色黑沉如水。
陵容长舒一口气,“桃夭,打水来,我要洗手。”
在温水中浸泡,又用柔软的毛巾擦拭干净,先前染上的香料都被洗净。
桃夭有些担忧,“娘娘?皇上他……”
“他本就知道我精通制香。”
陵容宽慰地对她笑笑,“没事了,他若真绝情到那份上……”
那能怎么办呢,是自己大意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知帝王薄幸,但毕竟也是人,她瞧着玄凌对华妃并不是一分真心也无,却算计她至此。
那自己呢?陵容想着,她该何去何从。
这一日皇上倒是翻了楚常在的牌子,毕竟,再晾着的话,富察家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翊坤宫里华妃已经梳妆打扮完成了,但她定定地坐在那儿,没有起身的意思。
颂芝道,“娘娘,还去请安了。”
华妃笑道,“再等会儿,本宫去的早了,她们该以为这一次就叫本宫怕了呢。”
虽然昨日侍寝了,但楚常在今日还是到得早,她位份低,默默坐在后面不出声。
等到众人都到齐了,皇后问道,“曹嫔,华妃今日怎么还不来?”
曹嫔?怎么连个封号也不给人家,陵容在心里想。
曹琴默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华妃被皇上罚了之后,最初两天还叫了她和丽嫔过去,此后就再没叫过她们,她还慌着呢。
就在这时,外面太监也通报,“华妃娘娘到!”
年世兰笑着走进来,敷衍地一福身,“臣妾久未出门,一时迟缓了些,皇后娘娘倒是挂念臣妾。”
“本宫还以为,华妃妹妹在宫中修身养性这些日子,抄了这么多遍女则女诫,性子也该平缓些。”皇后话中带刺。
华妃无所谓地坐下,“皇后娘娘说笑了,人的性子岂是轻易能改的。”
其余人给华妃行了礼,皇后又让楚常在见过华妃,“这位是新入宫的楚妹妹,华妃初次见她,也认一认人。”
华妃上下打量一番楚常在,目光却转向了陵容,“宓嫔宫里的?”
陵容被她那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但也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楚妹妹是嫔妾宫中的人。”
华妃又晾了楚常在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起来吧,看着是个规矩的,”
华妃一出来便是盛宠,皇上连着三日去了翊坤宫,好像之前冷落她的人不是他。
“你的意思兄长皆已知晓,如今战事吃紧,一举一动皆需考虑千人性命,兄长会自找时机。小妹受苦,兄长心痛万分,保重自身,切记!切记!”
年世兰将那信撕碎,放入欢宜香的炉子中一同燃尽了。原来是在打仗,从前的刻意隆宠和冷落都有迹可循,是她看不清。
陵容从前时不时会给玄凌送些小东西,她女工出众,闲得无聊了绣一绣,大到寝衣,小到帕子,玄凌收了都是欢喜的,这几日她也做绣活,但只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了。
“娘娘不给皇上做了,怕皇上心里还不适应呢。”映月胆子大,有什么话都直说。
陵容笑笑,“从前送一样东西皇上就来一次,实际上他也不缺这些。”
这次,要等玄凌自己来,等他想清楚。
玄凌此刻在太后宫里,他是个孝顺的,时不时过去陪太后说话。
“哀家听说,宓嫔曾经给你制了香?”
玄凌笑道,“儿子政务繁忙,宓嫔的香清爽宜人,倒是不错。”
太后点点头,“皇帝勤勉,只是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子。”
她话锋一转,“宓嫔既然精通制香,她前些日子去了华妃宫里……”
原来这才是太后的意图,皇上下意识摩挲一下食指肚,淡定道,“欢宜香工序复杂,非常人所能得,宓嫔虽有几分灵气,但毕竟未曾学过制香。”
太后点点头,“那便好,她怀着身孕,皇帝也该想办法让她避着华妃。”
玄凌应道,“母后说的是。”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苏培盛忙撑着伞给皇上遮了,“皇上,是回养心殿?”
“去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