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雪山之行(11)（1/1）

前往深层的路在这时再次变得狭窄，悬崖上的险路仅容一人通过，丸儿在前林岁在后，雪狼的脚步很轻，风雪将它仅有的声音也吞没掉，它无疑是雪山中的幽灵，要想找到它只能提气凝神时刻注意着四周！

几分钟后，二人又看见一串雪狼的脚印，与先前所见的一般大小，那头狼还在前方。它是否像狩猎其他动物一样在暗中埋伏着？还是说带着一群凶残的狼崽子等着正面围攻猎物？两人无法断定它的行为，只能保持警惕。

所幸两人一个经验丰富一个武功不俗，对雪狼都没有十足的畏惧，若是换成一般村民面对这种窒息的压力恐怕血液都要为之凝固，更不用说在这高高的悬崖上行走了。

“呼——”

就在这时悬崖上风声大作，一股急风呼啸着从正面拍了过来！雪花顿时遮天迷地，两人仿佛突然置身在一场暴风雨里，面色都是一紧，心中说道：“遭了！难道妖风来了？”

有丸儿等人的提醒在前，林岁自始至终都忌惮着这妖风，从踏入雪山的第一步时就想着如何应付它，现在它真的来了，专挑了他们一个当风秉烛的时机！

二人此时是骑虎难下，在陡峭的悬崖上身体严重受缚，好在先前已经望见了这条险路的尽头，这时待在上面无疑是送死，也顾不着那只雪狼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走！”丸儿没有片刻犹豫，左手顶在额头上开始挪动脚步，身体贴近悬崖内壁，林岁见他动作心领神会，也跟着缓缓前进，耳边风声不断肆虐，远远望去两人像是细绳上艰难爬行的蚂蚁！

“呼——”

狂风发出尖利的啸声，雪也下得异常猛烈，林岁忽然想起幼时舅舅所讲述的，当时他面临的景象是否与自己现在一样？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一股更强劲的急风骤然迎面拍来，雪花乱舞，衣袂翻飞，丸儿终于抵御不住，身体在这股大风下发生颠簸，像是狂风巨浪里的小帆船！

“小心！”

林岁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丸儿在他的帮助下站稳脚步，喊道：“好大的风！”

林岁大声说道：“你退后，让我来前面！”

丸儿没有立即应答，俄顷才点点头。林岁提气运劲，“腾云步”蓄势待发，屏息凝神地等候着风力变弱的时机，好一跃落到丸儿前面。

就在这时“呼呼”的风声忽然小了下去！迎面吹来的急风突然停了，像是盛夏午后的雷阵雨，在短暂的猛烈后戛然而止！

两人飘起的衣袂缓缓落下，耳边的风雪声明显在变小，雪花像是白色的羽毛轻柔地飞到脸上。

这突然的变化好不真实！

丸儿皱着眉，有些琢磨不透，抬起的左臂犹豫着放下，疑惑说道：“什么情况？”

林岁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这风怎么忽然停了？难道是仙人收起了神通？”

丸儿没有想多久，说道：“不管了，我们赶快到前面的空地上去！”他抬起脚步就往前走去，适才的大风将地上的雪狼脚印吹散了，更无法确定雪狼的踪迹，不过二人都心中有数，这个时候比起雪狼，妖风明显更加令人忌惮，谁知道之前的那两股急风是不是它彻底发作前的“抽搐”？下一次可能就是劈天盖地了。

幸有老天眷顾，两人一路顺利地走下了悬崖，双脚终于落到平地上，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纯白色的雪花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在二人左前方不远，一棵叶子掉得精光的老树生长在两颗巨石的夹缝里，树枝的颜色像是漆黑色的铁，只有这种树才能长久地屹立在这恶劣的环境里。

“这里就是中层和深层的分界地了。”林岁看着那颗树心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二老给的地图，摊开一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周围几乎布满了红色的标记，唯一的一处绿色就在不远处，那代表着可以暂避风雪的山洞。

丸儿则左右谨慎地看了看，确定没有野兽在此埋伏，对林岁示意道：“林兄弟，跟我来。”他走的路线与地图上的一致，不一会儿二人再次钻进一个山洞里，原本的厚衣物已经不能完全保暖，寒气疯狂地想渗入人的骨髓里去，丸儿一番操作后生起一堆火。

到了这里，雪山的危险才开始展现。在平常，雪下村的采药人不会尝试越过这里去深层，可以说二人所处的山洞就是雪山某种意义上的“终点”。

林岁和丸儿就着洞外的风雪吃着干粮，妖风没有到来的迹象，火堆带来了暖意，气氛也因此舒缓，在这一刻，洞里洞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两人的脸都被火光照得红润润的，林岁默默咀嚼着，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玩的跳格子游戏，每一个格子都像是一个关卡，单脚跳过它们来到最后的“宇宙”，是否能够获胜就看能不能摸到“宇宙”里的石子。而自己现在就像是那个玩游戏的人，从霞隐城历经一路的艰辛来到最后的“格子”，自己能否摸到“宇宙”里的“石子”呢？他不知道。

丸儿咽下干粮，随后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林岁学着他也塞了一嘴雪，有些甜但更多的是冰凉，滋味倒还适可。

“妖风似乎没有到来的迹象，”丸儿将脑袋探出洞口，见天色已晚，“要到晚上了，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林岁也将身子挪到洞口，仰头看去，茫茫雪花携着寒风不知疲倦地吹着，视线在这片晦暗的世界里只能投出去几丈的距离，那颗叶子落得精光的老树连带着周围的石头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自己身处的山洞是真实而清晰的。

雪山原本就危险重重，眼下更是举步维艰，没必要再强行犯险，林岁摇摇头说道：“先歇息一晚吧，明日再前进。”

丸儿颔首，两人缩回洞里，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沉默了一会儿后丸儿忽然问起林岁的武功，这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林岁见他好奇便向他述说起了霞隐城的故事。

林岁从幼时跟随父亲练武一直说到后面舅舅来到林府，谈到舅舅陈绍北时点出了他的身份，正是长涯门的大弟子，讲到酒肉和尚时林岁停顿了一下，问丸儿对这杀人不眨眼的恶僧有没有印象，丸儿想了想说很久以前在雪山确实出现了一个杀人恶魔，作孽无数，后来听说官府出手，那人就不见了踪影，至于是不是林岁所说的酒肉和尚就不得而知了。

林岁听完一拍手，说正是那家伙！他当时侥幸逃过了官府的制裁，几番辗转后来到了霞隐城，想要再次行凶作恶。丸儿见林岁如此确定也信了他的话，义愤填膺地说这恶僧枉为长涯门的门人，心中毫无慈悲之心，不配做玄度大师的师弟！林岁那是颠头播脑，跟着丸儿大骂酒肉和尚。

骂了一阵后两人的嗓子都有些干了，抓了把雪放进嘴里，这时洞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林岁为火堆添了点柴火，心想此时此刻整座雪山或许只有眼前这一簇火光了，他不免有些庆幸，好在有丸儿的帮忙，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现在肯定还停留在中层，找到山洞避风需要一阵，生火取暖又需要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