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漂流（1/1）
人在慌张逃命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己先跑，保住狗命要紧。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跳到了皮划艇上，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浑身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
八借、朱教授和罗导往水潭方向连滚带爬撤的时候，我就听到八借杀猪似的鬼嚎，嘴里似乎还在抱怨着：“天方，你大爷的，也不等等我！”
我没力气理他，斜躺在皮划艇上喘大气，耳朵一直发出强烈的嗡鸣。
朱教授腿脚最慢，好在有大奎协助，他在最后时刻终于上了艇，这才有惊无险的摆脱岸上的红节千足虫。
千足虫怕水，一大片红黑相间的大个爬虫聚集成片，在岸边似有不甘，锯齿状的大嘴不停发出奇怪的声响。
一个个形状如蛇的环节爬虫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要不是八借刚才挥舞过的竹棍是朱教授的拐杖，八借早将沾染了千足虫汁液的竹棍给扔进水潭里。
“呼～～～”
所有人几乎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完全没了退路，想退出折返回去显然不可能，只能硬撑着继续前行，哪怕前面危机四伏千难万险，也只得硬着头皮闯。
大家经历这遭，我想所有人都明白神农架为什么会成为禁地？
比起这里未知的危险，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猴头山犬得多强悍，才能在这片诡异的原始森林中立足？
那段有关猴头山犬的录音是谁收集的？又是什么时候闯入这片禁地记录，并将这段珍贵线索传输出去的？
我瘫在皮艇上一点不想动，脑子里满是这种寻不到答案的问题。
……
皮划艇没有桨，只得我们用手去划，朱教授、罗导还有我，我们三个乘坐一个皮划艇。
大奎与八借那艘艇堆放的东西多，他俩一组，我们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将皮艇划到溶洞口，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大奎和八借两人划船的力气大，皮艇最前，我们这艘皮艇只有朱教授和罗导两人拼命在划，我们在水潭里一直打转，努力了好几次才算平顺地靠近溶洞。
当皮划艇靠近溶洞，我就感觉这水流像是具备某种无形推力一般自行将我们向高处推进。
溶洞很长，一眼望不到头，蜿蜒曲折的漆黑溶洞内，水流由低往高流淌的坡度不陡，这使我们无需靠手划，也能较为平稳地在溶洞内漂流。
有了刚才有惊无险的遭遇，大奎跟我都留了个心眼，我俩几乎同时打开了强光手电，向未知的前方照去。
开灯刹那，只听“咕咚”一声响，溶洞顶端似乎有东西落进水里，吓得我心中一颤，立马没了任何倦意。
因为灯光太过刺眼，溶洞内突然一个黑色巨物受到惊吓飞扑而来，一下撞歪了我的护目镜，疼得我忍不住捂脸，险些导致疲惫的身子落入冰冷的水里。
“哎哟！什么玩意儿？”
我听到八借发出哀嚎，看来这货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奎反应快，刚才低头躲过一劫，他凭借经验猜测道：“喜欢待在这种环境的，多半是蝙蝠。”
我将护目镜扶好，要是没戴口罩和护目镜，刚才那一下猛烈撞击，我多半得破相。
八借被撞一下少有的没张口骂娘，反而庆幸道：“还好这东西没长成天鹅那么大，否则把我撞成脑震荡都是轻的。”
人只要闲适下来，总要找点话题打发无聊。
尤其是我这种跟八借相处久了的，无话不说的挚友，我俩说话已经形成一种本能针对，如同说相声一样相互捧哏。
“放心，你只要别轻易低头，脑袋里的水就不会洒出来。”
两个皮艇相距七八米，八借和大奎在最前方，此时皮划艇顺着水流缓缓向高处漂着，八借撅起大腚用手拍了拍，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来呀，踹我呀，我就喜欢你看我不顺眼还拿我没办法的样儿！”
大奎实在受不了八借作妖的贱样儿，用手电筒戳了戳八借的大腚：“坐稳了，皮划艇气不足，别翻了！”
朱教授实在受不了我俩，轻咳了一声：“咳咳……大家别大意，我们好在神农架禁区里，不能掉以轻心。”
我乖乖闭嘴，把手电筒扶正，没再和八借唇枪舌战。
在大多数人固有的印象中，云贵地区多山，以喀斯特地貌为人所熟知，其实神农架禁区内部也有一段这样的神奇地貌，堪称鬼斧神工。
神农架禁区腹地的喀斯特地貌面积远超外界想象，溶洞景象看着一般，但九曲婉转的长度，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我坐在皮划艇上，感觉像是在漂流，除了没有陡坡带来的湍急水流刺激，其过程与漂流大同小异。
喀斯特地貌的最大特点就是溶洞内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但这个溶洞内的钟乳石却不及云贵地区的高耸特别。
皮艇漂流了快十分钟，一直盯着溶洞内情况的大奎这时诧异开口：“你们瞧，溶洞这段怎么有那么多小孔？”
我用水电一直照着流动的水面，虽然溶洞内的水冰凉刺骨，但我总觉得这水里面可能又有某些能够吓人一身冷汗的凶悍动物。
朱教授从我手里拿过手电，和罗导并肩凑了上去，眯起眼睛盯着洞壁上的小孔研究起来。
洞孔是圆的，密密麻麻分布在洞壁两边，孔的直径四五厘米，和朱教授手里的竹棍差不多粗。
“会不会是蛇洞？”
朱教授不太肯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动物的洞分布得如此密集，让人看了瘆得慌，瞬间感染密集恐惧症。
不等罗导表达猜想，大奎的手电强光照到了一堆白色的长条尸骨。
尸骨堆积如山，分布在溶洞两侧，连绵数百米之长，看着蔚为壮观，也着实瘆人。
朱教授和罗导二人同时一惊，目光随即汇聚在那一堆堆尸骸上，聚精会神望过去，眼睛都看直了！
朱教授一脸茫然，也是头回见识这种诡异景象：“这里怎会有这么多蛇的尸骨？”
罗导望着从头到尾，堆积如山的白骨，大概估摸了一下：“起码得有几十万条蛇集中死在这儿！”
我觉得甚至更多，因为溶洞两边的白骨堆得高且长，有些地方堆得高耸如山丘。
八借看到这种奇景，顿时来了发挥脑洞的兴致，旋即和大奎开玩笑道：“估计是这些蛇结伴赶着去阎王爷那投胎，怕迟了没投胎的号了！”
大奎对此持不同意见，煞有其事地和八借探讨起来：“怎么就不能结伴成仙？《白蛇传》里的白蛇青蛇不就是结伴修行的吗？”
对此，八借给出了一个令大奎十分无语的回答：“咱们国家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所以妖魔鬼怪必须死，重新投胎！”
八借别的不行，漫天胡扯谁都不是对手。
朱教授和罗导显然不会把二人的闲扯当成一种可能性，只得站在唯物主义的角度给出相对靠谱的猜测。
“有可能神农架内部发生过地壳运动，使这些冷血的爬行动物作出应激行为。”
“当地震这样的灾难发生时，动物的反应通常快于天灾发生的速度，并且成群扎堆于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进行躲避。”
罗导对朱教授的猜测予以点头肯定，同时他也表达了另一种猜想：“也不排除生存环境的改变，导致整个物种出现危机，不惜拼命凿开溶洞，集体逃亡。”
我现在只要看到这种反常怪事就觉得没好事发生，想到我此行的目的和心中的各种疑虑，我不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会不会是神农架禁区内因为某种病毒，亦或是血绒花菌体大面积爆发，使这些动物发生反常变化，否则死得这么壮观且尸骨堆砌整齐，这个该如何解释？”
溶洞内，水的潮汐作用微乎其微，反倒是水的侵蚀和推力会把大量蛇的尸骨冲走，因此这些蛇莫名其妙扎堆死在这里，显然存在特殊原因。
这些蛇之所以选择钻开溶壁，聚集在有水流的地方，绝对是基因本能的选择，而非自寻死路。
罗导投来赞许的目光，嘴中喃喃：“还别说，我觉得天方这个说法更站得住脚，即便血绒花菌体影响寄主的神经，让这些蛇作出应激行为，可改不了动物生存本能……泽水而居是世上绝大多数动物基因自带的倾向，就连蛇也不会例外，这一点血绒花菌体也未必能通过刺激寄主神经使其作出改变，何况菌体刺激寄主神经元，使其反常的行为本身也存在极大的偶然性和偏差，绝非所有物种、同类物种都出现同样情况！”
朱教授不置可否，他这会儿脑袋也跟浆糊一样，捋不清一点头绪。
“难怪上次那些人宁死也要踏上冒险之旅，闯进神农架一探究竟，这个地方实在是有太多引人抓狂的蹊跷事儿，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
何止是朱教授想弄明白这里面的各种情况，我现在也好奇得心痒痒。
再看看义无反顾的大奎和从始至终没有叫苦不迭的八借，他俩又何尝不是一肚子困惑无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