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分钟,60秒(1/1)
八借大可不必躲在暗处偷听我和尤娜聊天,况且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我也不认为他能听清楚。
揉太阳穴的手忽的一停,我朝门缝位置竖起两根中指,然后用两根中指继续揉着脑袋两侧。
尤娜见我行为有些古怪,回头看了一眼八借的病房,也是很快明白了过来。
“你的这位朋友心眼倒是不少。”
八借心眼多,但人不坏,除了沾花惹草爱吹牛,也没啥令人诟病的地方。
我冷抽了一声,没作任何评价。
“基因测序有了眉目,我会通知你。”尤娜转身,对着八借的病房门缝摆了摆手,然后离开了医院。
待走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八借探出个脑袋。
“我说得没错吧,这娘们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信步走进病房,给天狼的饭盆添了些狗粮:“谈不上好与坏,但这女人绝对不简单!”
八借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我这情况有救吗?”
我板着个脸,表情严肃地看向八借,故意语气低沉,放缓语速道:“把右手掌心向上让我看看。”
八借两眼茫然地看着我,伸手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看了看八借手相,欣然点头:“你自己看,生命线挺长,指不定谁熬死谁呢!”
八借一听我在耍他,气得将手一缩:“滚犊子!”
从床边摸出一包烟,八借不顾病房墙上“禁止吸烟”的警示标语,直接点燃一支香烟。
八借郁闷地吸着烟,嘴里满是牢骚:“我这几天跟坐月子似的,天天躺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再不能出去,我恐怕没被腿上的东西给吓死,反先无聊得要发霉!”
我笑了笑,没说话,用桌上的餐巾纸在擦天狼嘴角的粘粘的哈喇子。
一根烟只抽了三分之一,八借烦躁地给丢进了用一次性杯子做的烟灰缸里:“刚才你和那娘们儿聊了什么?”
我发现八借现在对尤娜的意见极大,这和他一贯标榜的“妇女之友”的标签形象大相径庭。
我将擦完天狼嘴角口水的餐巾纸丢进了床头的垃圾桶,将尤娜看望八借带的香蕉掰了一根,边吃边道:“聊的大多都是废话,不过现在搞清楚你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八借一脸等待揭秘的表情,我却不急不慢地一口一口慢慢咀嚼着香蕉。
吃完香蕉,我做了一个投篮姿势,将香蕉皮投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对八借道:“早上没吃就赶来了,现在有点小饿,你挑个甜一点的苹果洗一洗,饿着说话没力气,怕你听不清。”
八借气得扬起右手,气愤地将拳头攥得发出一阵阵骨骼的脆响。
虽然八借对此表现得极为不满,可架不住现在我是他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兄弟。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的八借识趣地将愤恨的拳头一松,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一袋水果中挑选了起来。
他每挑出一个苹果都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我:“天爷,这个苹果怎么样?”
我也没太过份,随口回了句:“凑合着吃吧!”
八借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苹果往卫生间走,把浑身的不悦都释放在清洗的苹果上,我就听卫生间水龙头放水的声音,还没有八借手与苹果表皮摩擦的声音响,那叫一个刺耳!
“哎哎哎,差不多就得了,我没那么多讲究,再用力苹果该蹦火花了!”
八借翻着白眼走到我面前,用湿漉漉的手将苹果递了过来,那眼神有杀人的冲动。
我忍住没笑,有些嫌弃:“能用纸给擦一擦不?”
八借气得直接将苹果在我面前一抛:“爱吃不吃!”
我接住苹果时,八借手上的水甩了我一脸,同时嘴里喷出来的唾沫也是一滴不落地全落在我脸上。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与唾沫,心想着得亏血绒花菌体不会传染第三个生物,否则我今天也得中招。
将苹果在衣服上简单一擦,我开心地大口啃了起来,我边啃边吧唧吧唧着嘴:“还别说,这苹果真甜!”
“那可不,来自你王安小爷的精心挑选,肯定是甜过初恋!”
论脸皮厚与吹牛,我就没服过除八借以外的其他人。
我苹果才啃一口,还没嚼完咽下去,八借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差不多就得了,再不说我该咬人了!”
我咽完第一口苹果,端正说话的态度道:“据尤娜介绍,你腿上的血网是血绒花三代菌体,短时间内不会致命,不过这玩意儿会刺激动物的神经,让宿主作出一些反常行为。”
八借心里那叫一个苦:“可不是,我现在不翘开一条腿都撒不出尿,你说我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吧?”
我笑得差点被苹果呛到:“你那撒尿姿势不雅归不雅,但别致呀!”
“别致你大爷,能不能不要把你那低俗的快乐建立在小爷的痛苦之上!”
我见八借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挑了一个大一点的苹果洗给他。
“得,小的给我王总洗个苹果赔罪!”
八借一把夺过苹果,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现在要不是有求于你,今个儿苹果非让你削了皮我才吃。”
脸上洋溢着嫌弃,嘴巴却很诚实,我看八借吭哧吭哧吃苹果的贱样儿,也是忍不住回怼了一句:“听你说话一分钟,我就头疼60秒,世上傻蛋千千万,你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八借气得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显眼的虎牙,一副疯狗咬人的表情,嘴里还发出一声沉闷的犬吠。
“哇呜!”
“我咬死你!”
还别说,八借的样子还真惟妙惟肖,把一直很安静的天狼都给惊得双目警惕地站了起来。
天狼站起来虎虎生风,脸上的气势如同一头如临大敌的野兽,一双冰冷的目光看得八借瞬间泄了怒气,又乖乖地坐到了床上。
无聊的唇枪舌战适可而止,我没再和八借开玩笑,将剩下的一半苹果赏给了天狼,走到八借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赏支烟!”
直接将床头半包烟扔给了我,八借侧头望着我:“你大学那会不是戒了吗?”
我烦闷地吐露心扉道:“现在有些心烦,想抽一根。”
八借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该烦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你烦……是因为你腿上那点事儿,我烦,是因为现在有很多复杂的点儿我捋不清,一脑袋浆糊!”
八借晒笑着看向我:“我猜是因为那个漂亮且冷傲的娘们儿!”
现在八借一提到尤娜,张口闭口就是那娘们儿,那娘们儿……他心里窝着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
“说实话,我到目前都不清楚尤娜在涡阳想干什么?准确来说我连和她的第一次见面,都觉得有些蹊跷。”
“我都说了,这娘们不像个好人!”八借又重复起这句牢骚话,满肚子都是怨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娘们儿的父亲真是郭爱唯?”
面对八借这一问,我也蒙圈:“天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事实,至于其他的嘛……半真半假,不过和尤娜这几次接触,我觉得她的城府心思并不高。”
“往往不轻易狂吠的狗才是最凶狠的。”八借扭头撅嘴指了一下天狼。
我轻轻敲了敲脑壳:“总感觉像在做梦。”
“我感觉你要陷进去!”八借小心提醒着我:“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越会挖坑让男人往里跳,相信小爷,就冲咱这么多年的把妹经验,听我一句劝,少和那个女人来往,你可不能被她的美色所迷倒!”
“我没你那么肤浅。”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我没钱没势,徒有一张不俊也不丑的长相,人家要挖坑坑我啥?”
八借眼睛滴溜一转,也是半天没想通:“作为兄弟,我的提醒还是希望你放在心上。”
我点点脑袋,边思索边弹掉手里的烟灰:“这些事我们相互保密,尽量不要对外宣传,以免激起不必要的恐慌,眼下你腿上附着的血绒花菌体会发展成什么样还两说,不过你放心,尤娜这边以及医院一旦有了治疗的好办法,我会立马告诉你。”
八借现在的心态已然放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还是有笔账的……我发现医院虽然无聊,好在清净。”
“待会儿我将这些情况告诉谢老师和倪大夫,我觉得那个老中医蛮靠谱,说不定他能治好你的情况!”
顺势侧躺在乱糟糟的病床上,八借双手枕在脑后:“我觉得腿上的血网还挺像纹身的,要不是这玩意儿对人造成的反常行为太不文雅,我还真不觉得这是病。”
刚发现形如血网一般附着在八借腿上的血绒花菌体时,八借的恐慌急躁我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能看淡这一切,我还真替他的良好心态感到欣慰。
从这一点也足以证明这种真菌除了看着瘆人,其实对人影响并不明显。
至少现在看来,没对八借产生任何不适的影响,就是不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八借的身体会不会出现特殊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