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心机皇子1(1/1)
金丝楠木棺椁中,季韫睁眼。
吐出口中的玉婵,看着自己一身棉织寿衣,悄无声息的坐起来。杏眼一扫灵堂前,白烛摇曳,香炉燃香,“忠武孝仁太后”的灵牌位于正中央,檀香只剩下一点,长明灯亮的凄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季韫啊,赶上自己葬礼了呢。
然后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喧闹,宫女太监奔走相告,声声传音间,顿时皇宫灯亮白如昼。
“鬼,鬼啊——”“太后,太后娘娘活了!”
传来传去也就这么几句话。还有个小宫女被吓得不会走路,连滚带爬把头上的白花都跑掉了,回头找的时候发现,一只素白的手捏着她掉落的花伸了过来,她刚想道声谢,抬眼却看见披头散发的季韫笑着站在她身前。
“啊——娘嘞!”花也没接,当场晕了过去。
“666,现在这个机会好适合午夜惊魂啊,好想把所有跟我作对的人都吓一遍哦。”坏心思一起就挡不住,季韫飘着寿衣跟着乱跑的宫人,尖叫声沸腾,人群作鸟兽状散,季韫内心毫无波澜的在大殿里兴风作浪。
太有意思了,好想再死一次,那她一定挑个更好的时机用更好的状态复活。
能听到季韫心声的666已经挡不住脸上的无语了,“宿主,为防止你忘了,要不咱先接受一下剧情呢?”“哦,那快点,还有新的朋友们等着我陪玩呢,真不知道他们什么福气,人在古代就玩上了免费的鬼屋。”
“明明只有你超爱鬼屋,还喜欢吓人,你做鬼的那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一回差点没把我吓死。”666敢怒不敢言,电子小爪子一点传输键。
关于这个世界的剧情一下灌入脑海。
昭仁十六年,年近古稀的宣武帝耽于美色,天下大选秀女入宫,长安芙蓉县县长之女季韫因姿容美艳,性情温和,独受宣武帝宠爱,盛宠之下,其被封为皇后。同年,宣武帝驾崩。遗诏由皇后宣。
改年号为仁和,由七皇子赵翮继位,摄政王监国。皇后季氏迁居懿仁宫。
仁和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朝中权力大都在摄政王赵啟手中,朝堂之上,早已风雨飘摇,臣心动荡。两派之争,愈演愈烈。
摄政王一派以右前大将军令狐峰为首,先帝肱骨,昭仁十三年同契丹之战大获全胜,自此声名大噪,后与荣昀公主结亲,势力遍布朝堂。而皇帝一派,支持者寥寥,唯有左相许霁,以及和左相交好之士抗衡摄政王党,因许霁通八股,文采斐然,落笔成章,读书人颇受其影响。
朝中局势一时难辨。党派之争,此消彼长。牵一发而动全身。
仁和五年,摄政王赵啟兴变法,主张免役法。皇帝主张旧制,称新法赋税之役一失,日积月累,国库空虚,匈奴来犯,则与国无利。新法利弊均沾,两派日日朝堂上各抒己见,水火不容。
仁和六年,摄政王党下御史郭庸弹劾左相,称其文章多有讽刺朝政之意,后许霁诗文被大多翻出,确是讽政无疑。因其对新法改革多是反讽,且诗文传颂度甚高,文人之间相交论事,新法变革受阻。
摄政王一怒,御史弹劾越多,迫于众臣口舌之下,左相被贬入青州。“乌台诗案”涉及众多,文臣凡有语皆被贬,摄政王权势滔天。而太后对新法也颇多异议,时常出入摄政王宫中争论,惹摄政王怒,无用,铩羽而归。
仁和八年,季太后持旧礼祭祀,令狐将军讽称太后不用新法,凭其宫中势力欲禁足太后,然太后次日便下访民间,大肆宣扬新法危害,民受新法益,官受新法害,太后取要点,从长久势力针砭时弊。
然民心向益,夏虫不可语冰。太后之言引众怒,有愤慨者好事唾新帝执政无一功绩。
自此支持皇帝者越来越少,言官劝诫者越来越多,口舌之争摄政王党越来越有优势,压人一头,朝中视皇帝若傀儡。
仁和九年,季太后爱奢靡之风,欲重修宫中云水阁,以孝道挟天子,天子不允。
有好事者谏言,称重施旧法赋税制度,太后纳谏,勾结保守派旧贵族,于民缴纳税款,天下大怨。
仁和十二年,匈奴来犯,新法变革后,赋税减免,兵裁粮减,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匈奴来势汹汹,而无兵无粮,不过数日,边境城池沦陷。
生灵涂炭,危急存亡之际。青州许霁起兵,退匈奴,拥皇帝,强压摄政王党,重回朝堂之上。
君臣见面,以新法变革于国无利为罪一等,构陷忠臣勾结私党为罪二等,骄奢淫逸不安臣子本分为罪三等。
摄政王赵啟畏罪潜逃,其党派羽翼均被剿灭,而赵啟亲信诉太后这些年一直与摄政王互通有无,供出二人来往信件,皇帝阅后龙颜大怒。下令禁足太后季氏。
同年,太后坠湖,生寒疾,药石无医,薨。
“同年,太后复活,给我加上去。”季韫拿起电子小爪上的笔,正准备自创。
耳边的嘈噪声却突然停止,窒息的威压缠过来,诡异的静默,所以显得那一声响在耳畔的提示音十分清晰。
“发现目标人物赵翮,黑化值100,爱慕值-20”
“咋还有负的?”心里的问号快要突破天际,季韫觉得就凭刚才的故事她也没作多少妖啊,她的攻略对象心态很差,“是不是有点病?”
“宿主,你可能忘了,我来给你科普一下为了完成剧情,你虽然只在主线里作了两回,但你贪图享乐,大大小小的事件里你是作恶多端……”666喋喋不休。
“够了。”季韫掏了掏耳朵,她好像回忆起来了,为了完成剧情,她是挺能恶心人的。“而且赵翮确实有病,准确来说,应该是童年阴影。”
“哦。”
象征性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666有时候看着宿主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真的很气,但敢怒不敢言。
等它努力努力再努力点变的超级有钱,看这个女人还不跪舔它,抱着它的小腿不撒手。想想能让宿主献殷勤的日子,嘿嘿。
“啊!”被一个脑瓜崩惊醒白日梦的666痛呼。
“没事做的话就去找个厂上班,或者帮我看看赵啟在搞什么事,不要整天笑的像个傻子。”
“哦。”委屈的点头,感觉自己的电子脑袋瓜被弹出电流惹。
“太后溺水多日,今晨太医宣太后气绝,想来是在骗朕,太后分明好端端的活着,真是天下大幸。”
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当然其他的话也都说的很不情愿。
“哀家还没享够荣华富贵呢,怎么敢死?”季韫面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赵翮看着她一副无德无品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近看赵翮确实好相貌,季韫盯着他的脸,细品。眉压眼,骨相深邃,鼻梁高挺,但到底是少年,压不住心中戾气,但到底朝堂沉浮多年,压得住想骂人的嘴。
他压的住,她可压不住。
“皇帝好一个天下第一孝子,哀家还没死,灵堂就给摆好了,至简至陋,如何能显得出太后之仪。”
因为你不配,赵翮心里嗤笑。对她的挑刺之语充耳不闻,“还请太后戒戒这骄奢淫逸的性子,御史弹劾的还少吗?懿仁宫还不够您老人家住吗?又兴建宫殿楼宇,季韫,万物是有报偿的。”
最后一句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威胁,季韫不以为意,顺势侧过脸,唇在赵翮脸上擦过一瞬。
她感受到身边人的轻颤。
面前宫女太监都低下了头,不敢看眼前的场景:一个穿着寿衣死而复生的太后,一个穿着孝服面色不善的皇帝正贴面耳语。
“这报偿若是陛下,对哀家,也是美事。”
赵翮一把推开胆大包天的女人,厉声吩咐:“把太后关入水云阁,无事不得放出。”“敢问陛下,我何罪之有要被禁足?”季韫一脸无辜的神色,看的赵翮火不知何处撒,当然是凭她刚才轻薄之词,戏谑之语。但这种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怎么能说出来?
季韫问而无果,一把甩开拉着她的宫人,“不用你们拖,哀家自己过去。”
真有意思,调戏一下脸就红了,还是年纪轻啊,下次亲一下试试,说不定会更红,更生气。她也不想恶心人的啊,但是有些人被她恶心到的表情很可爱。想想就好笑,当今皇帝被她调戏了一下脸红,这小子没碰过女人吗?
“是的,宿主,他没碰过。”666机械音突然响起。季韫想的入神被吓一跳,“哦,巧了嘛这不是,我也没碰过女人。”
666电子大眼惊呆,这是什么话,这离谱的巧合是非要蹭嘛?
水云阁,是开国皇帝为梅妃所建。后梅妃失势,色衰爱弛,水云阁便逐渐荒芜,后来被用作关有罪的宫嫔。
之所以叫水云阁,是和水有一定关联。楼阁临水而筑,檐牙起势,落雨时估计别有风趣,顺檐下滴滴而落,应如珠帘。而远观,水天一色,镜湖若美人玉面,天为天家之颜,当年恒文帝与梅妃,何尝不是深爱呢?
镜湖之中,有湖心亭一点。
“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吩咐人去将阁中杂物清理了,娘娘的物件儿也摆全了,天冻日寒,奴婢给您炭火也生好了。这次遭了大难,想必是阎王记得娘娘平生良善,才放了人。”
熟悉的声音,微垂的小脸,季韫回头,看向身后的宫女,衣着比他人明显好些,发髻梳的也不同。
“小檀?”穿梭各个世界,季韫早已忘却很多人很多事,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她记得。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地位,身份卑微,人命如草芥,可小檀不同。
一直忠心护主,一直不离不弃。纵使季韫奢靡无度,无能无德,小檀永远以她为中心。
女孩抬脸,泪眼朦胧,想必哭了许久。季韫摸着她的头,揉一揉,“我回来了,小檀,不是告诉你了以后少哭嘛?别哭了奥。”
“姑娘……”是啊,无论多久,在小檀眼里,季韫不是被人诟病的太后,她一直是芙蓉镇上最活泼开朗的姑娘。
“走吧,你把水云阁收拾的那么好,让你家主子先进去享受享受。”刚来这个世界,没注意季节,主要是因为穿着棉织寿衣,入了殿外才发觉是冬季。
裹着小檀披上来的裘皮鹤氅,季韫呼了口气,到了阁中,屏退左右。端坐闭眼,好似入定。
待小檀关上门,吩咐过勿扰太后亲近,那一直闭着眼的人朱唇轻启:“摄政王殿下,很喜欢捉迷藏嘛。”
脚步声渐近,他的身形也近,连日奔波有些疲累的声音,响在耳边说不出的情绪:“你永远能第一个发现我。”赵啟欲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季韫一下握住他的手。
她也不想发现的,但是系统提示音太大了。想不听见都难。
但是,看着眼前深情无两的男人,好像是情真意切爱人至深,实际上好感只有10,黑化值却高达80。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这么厉害,这么能演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屈才。
季韫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攥紧,“因为我爱你,我能无时无刻感受到你的气息。”说完她像毫无依靠似的,缩进了赵啟的怀里。
她听见好感度的提示音,上升了五点后,非常迅速的降了下去。看来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愿意听从自己的心。
季韫有时候很讨厌事业脑,因为这种人好感度很难上升。
但有时候又很喜欢事业脑,因为他们一旦爱上就无法抽身,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可以不拥有,但不能失去。
但是现在,她要将心一点一点抽离了。
季韫贴上赵啟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双手忽然环住他的腰,潸然泪下。冬日里温度最高的是她的眼泪,就簌簌打在他的手背上,开出一朵一朵水花,没有尽头的悲伤。
赵啟有些怔愣,因为印象中季韫从不会将难过流露的这么分明。他捏起她的下巴,想劝住她的眼泪,可一低头却看见那双杏眼的哀情,这张向来盛气凌人的面上落雨连连,铺天盖地一张情绪的网将他困住。
“啟郎,我若死了,谁还来护你?”
叮——愉悦的好感度+10提示音。
软在赵啟怀里,季韫眼睫下一闪而过算计,雪中送炭的恩情可不能忘啊,忘了她怎么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