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豪门继子14（1/1）

“你这六年过得好吗？”白绻看向季韫，她似乎一直如此，眉眼洒脱，气性冷淡的温和。

“还行，就是有点想你。”

“你还是这么会骗人，嘴巴里说不出真心话，只会哄我，年幼时贯会用这套伎俩，现在也是。”她眼泪断了线似的落，不小心落了一滴在手中的茶盏里，轻呼了口气。

被眼前人用手拂过将坠未坠的泪滴，季韫叹气：“还是这么爱哭啊，从小时候就这样，根本不敢想这几年你背着我哭过多少回？”

意料之内的独属于白绻的香气，同她的思念，在相拥的那一刻，泛滥成灾。

泪水撕扯开一道缝隙，回忆趁虚而入。

只有季韫的光阴，注视着她的每个瞬间，牵着手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闭上眼的每一刻，都能听见她的呼吸。

白绻一开始不叫白绻，她没有名字，她是个孤儿。

起初她叫小白，发现她的那一日，大雨滂沱，人人都说水漫荒山。

“这崽子这么大雨还能喘口气哦，莫不是白素贞转世吧？”

所以发现她的那户人家叫她小白。

后来在那户好心的人家里待了几天，才把所有手续办好，准备进孤儿院。

在那几天里，小白认识了季韫。

只是当时她还叫纪阿陨。

很温柔的少女，会爱护她，看顾她，在她进了孤儿院之后，也会时常给她带吃的。

她的名字也是季韫起的。

“看你自然卷弯弯曲曲的，还挺可爱，要不叫白绻好了。”季韫笑着，揉着奶呼呼的小女孩脑袋。

“绻？”她听不懂，只是怔愣着看季韫，眉眼清透漂亮，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像日历上的画一样。

“就是你头发卷卷的很可爱。我很喜欢。”

自此后，她们似乎就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有一回，白绻偷偷跟着季韫，看到她进了院长办公室。她蹑手蹑脚贴在门前，好奇的偷听墙角，季韫声音很好辨认，清润的低声。

“还请您多照顾一下白绻。”

“当然当然，季小姐您给了我们孤儿院这么多钱，我们当然会照顾好她。”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吃穿用度会比其他小孩子好一些，怪不得课上犯错她的处罚也比别人轻些。

白绻以为这样的羁绊会永恒。

直到六岁那年，周家的人上门说她是他们大房所出的私生子，自此后白绻便以养女的身份被收养。

她离开那天，季韫没有出现。

再见面，她看那个曾经眉眼温柔的少女，已是温家主忧愁满面的妻子。

只此别离数年，情也萧条，人也萧条。只是朱颜改。

季韫她知道吗？

知道她日复一日的临摹记忆里的样子吗，知道她捱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吗，知道她努力活着努力学习就想着能再见一面吗？

可她见季韫人影消减，瘦的像风中一折就断的花，曾经多少温柔堆砌眉眼间，如今结着消不去的忧愁。

“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热势退尽，还我寂寞的健康。”日记本划出一道漏墨，几年的笔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勾起旧忆。

一个人的模样被她画出千百种，两个人的旧事被她悉心珍藏。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白绻见证了太多权势压人，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默默无闻。

可是那天云白山庄一见季韫。

她过得不好，她形影萧条。隔人群中遥遥一眼，视而不见。过往却喷涌而出，在她笔下的人一步步活生生，离她远去。

既然谁都可以争一份周家的权，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季韫想要是泼天的权势富贵，她也能给。

她的季韫不该如此憔悴，不该在那个该死的温家受罪。

终于，费尽心思求着周家大房准允，她成了温如弦的未婚妻。

若能再多见一面，白绻想，她心甘情愿。

时日越长，季韫越痛苦。白绻看在眼里，人怨天怨，她们就如同从前陪在对方身边。

曾经有一刻，她想杀了温家主，但她怕季韫的秘密被发现，她怕一切让季韫难过的事情。

季韫出事的那天，一如往常的抱着她，一如往常的说着她们的回忆。

“我们逃吧，阿韫，我们逃到平芜镇上，那里我买下了一处茶馆，临水而设，那里的人淳朴善良，不像这里勾心斗角。

“我有钱，阿韫，我在周氏有股份，我们今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就像小时候你对我那样。”

她环抱着她。

细嗅久违的只属于季韫的气味，她祈盼着有一天，她能听到她的心。

只是祈盼未能如愿。

白绻忘不了那一天，她前脚刚踏出温宅一步，季韫的卧室便燃起熊熊烈火。火舌肆虐，燃的她瞋目裂眦，灼的她心肺震颤。

不惜一切代价。

白绻冲进她的卧室，看着她屈成茧似的一团，将自己束缚在火中，“季韫，季韫！醒醒，我带你出去，我们走，我们离开，我们去荒山……”

她将人架在脖子上，看着季韫身上的衣服染上点点火星，躲闪不及。白绻脱下她的衣服，顺手将自己的白裙披肩披在季韫的身上。

“小白带你回家，季韫，你可别睡……我们还有茶馆呢，我们还有余下来的好多时间呢，你要什么都有……”

可当她到了荒山，却发现温如弦和周殷早就让人在这守株待兔。

白绻头一次这么恨，恨这群人的有眼无珠，恨他们毁了季韫。

她就应该奋不顾身，无所顾忌的杀了他们。

山势太陡，白绻带着肩上无甚知觉的人躲躲藏藏，而那些人穷追不舍。山石嶙峋，她一个不慎被划破脚踝，跌落在地。

慌忙抱起季韫，查看她有没有伤势。余光却看见周殷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朝着她们这个方向，那一刻，白绻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

本该没有意识的女人瞬间挡在她身前，自胸膛迸出的鲜血溅在白绻脸上，她颤抖着唇抚上季韫的脸，拼命捂住那不断涌出的血，眼泪失禁般的流。

“阿韫！”

那些人脚步声渐近，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白绻抱着季韫的身体，双手已经被血浸湿。

那黑洞洞的枪口越来越近，她眼神一凛，心一狠，死死抱着季韫，借着山势，滚落而下。

而后发生了什么，她再也记不起。

只知道又是那户人家将她发现，将她救起。

“阿韫呢？”醒来后的第一眼，白绻没看见那个理应一直在她怀里的身影。

那几天她不光要躲着前来找她的人，还四处打听季韫的消息。

可是那户人家只是告诉她，“山火势大，我们只发现了你。”

季韫失踪了。

白绻找了六年也没找到，悄无声息的消失，再也不回来。荒村里的人说季韫本来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她也会突然消失在这里。

总是喜欢把自己丢下，然后隔经年再出现，白绻苦笑着离开荒村，这片充斥着回忆的地上不适合疗伤。

每多看一眼，都能联想那人穿透光阴的目光。

朝夕相处，形同陌路，天人永隔。

生命河总是如此干涸，因为她的春雨，早就被荒山的火，蒸发成她眼里的泪了。

“我从来都不爱哭的，我每一次哭的缘由都是你。”

白绻第一次哭是被周家带走时没能见到季韫，自此，季韫就居在她的泪腺，这两个字不停搅弄着她眼里的悲伤，无论何时，只要一提及，她的眼泪便簌簌落下。

无关风月，只为季韫。

“所以，我回来了，小白能不能把眼泪收一收。”

“先答应不要再离开我。”抱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季韫无奈的看着眼前泪腺发达的女人，自然卷是越长大越少，固执的本事倒是见长。

“嗯，先松手。”

“你答应了？”

机械提示音和白绻惊喜的声音一同响起。

“非目标人物白绻攻略成功，金币+3000”

“我没攻略。”季韫摊手且无语。

“我知道呀，但是之前你在皇子那个世界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嘛。”666及时出现解惑。

“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不过能加金币就是好情况。”财迷季韫星星眼，不明觉厉。

“就是有一点重要的npc看上你，喜欢你到一定程度后，你也会有好处的。”

“哦，会爆金币就行，我无所谓。”

季韫看着脸上泪痕斑斑的可爱女人，笑出了声。

漂亮的ATM机，还不会捣乱，还会给金币，天大的好事。

不给点好处，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季韫开口，回应着眼前白绻面上六年的期许：“我答应，余生都不会再离开你。”

季韫一点一点擦过她的眼泪，接过她手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香润过肺腑，她舒适的叹了一声。

“小白，我们这么久没见，不如下午一起去镇上逛逛吧。”

“我，”白绻蹙眉，“我不能出去，这几年我就在茶馆中，从不露面，我生怕——”

“生怕他们发现你？”季韫接过话茬，放下茶盏，望着她的怯意，她有些不忍，确实不应该再次打扰白绻安稳的生活。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不主动出击，它就不会找上门的。

想起温如弦的手段，季韫又拿起了茶盏，再细品，余味不甘，茶香渐淡，微苦的滋味缠上她的唇舌。

季韫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空气陡然冻出冰凌。

“发现目标人物温如弦，黑化值30，爱意值85。”

看来温父那事对他冲击挺大，但大也没大多少，抛开回忆的情分和死人的光环，也还是只有85。

“白绻，你果然没死。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先发制人的质问，温如弦看着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哭的斑斑泪痕，心里的疑惑更甚。

“你为什么要找到这来？你——”白绻怒的失了风度，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难道是想带季韫走吗？”

温如弦有一刻怔愣，随即反驳：“她不是季韫。”

她们血型不同，年纪不同，性格不同。

纪阿陨不可能是季韫。

“算了，我不跟你争辩这个。你先告诉我，荒山山火那天，季韫绑架你那天，周殷一枪击中的是你还是……”

“是季韫。”白绻打断他的话，只想快点把这尊瘟神送走，来她的茶馆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多年前不追寻事情的真相，六年后在这装什么，这种无情无义识人不清的少爷向来喜欢马后炮。

温如弦被白绻突然的力道推得向后退了一步，他嘴唇颤抖，身体僵硬。

白绻推不动他，恶狠狠的抬眼，看着他空无一物的眼神，好似被抽了魂，“你也有不知道的啊，是啊，你知道什么？你只是被猪油蒙了心，一直是季韫拼死拼活让你有了这一切，你多光鲜亮丽啊。”

“告诉我，把真相都告诉我。”他声音颤抖，只觉得天灵盖被人敲了一击，理智在情感的边缘崩坏，他既害怕又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季韫的消息。

白绻盯着他，愤怒、气恼、后悔，当最后一根象征善意的弦崩断，她想让温如弦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你知道她爱你吗？”气息不属于自己，五雷轰顶。温如弦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而这，只是开始。

“她手机里的私密文件里不是你所谓的 贩毒的证据，她和你父亲的交易也不是你认为的肮脏交易，从来都是因为她爱你。

“温少爷本事这么大，应该得到季韫的手机了吧，要不要猜猜她私密文件的密码是什么？

“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白绻的眼泪簌簌而下，不知道这是第几回，她还在为季韫流泪，“是你的生日。”

白绻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男人，看着他拿出了手机，解开了密码，看着他红了的眼眶，看着他的眼泪，同她一般，一生都只为一个人落下。

备忘录一篇一篇，很长很长。没有年份，没有时间，季韫的记录用的是温如弦的年纪。

从他的十五岁到他的二十五岁，一点一滴，漫漫光阴，每一件事她都记的详细。

随手点开一个，都是她爱他的痕迹，和他恨她的证明。

而最后一篇是她的绝笔。

“今天是温如弦二十五岁的第三天，又一次他说要杀了我，我看向他，他眼神寂寂，我如鲠在喉。

“我明白，这场恨若无法终止，便如他心里的雨季一直潮湿。

“和温家的交易也快结束了，我的价值也要没有了，终于不需要再背着温家主拿补药替换毒品了。真是太累了。

“现在他也不再多看我一眼，当然更不会爱我，我所求皆无望。算了，让我以死封缄。

“我决定在一个他不在的日子里自焚。

“那就今天吧。”

……

泪水悄无声息决堤，真真切切感受到灵魂就此脱离。

心里的雨季永不停。

“目标人物温如弦黑化值-30，当前黑化值0，好感值+10，当前好感值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