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1/1）

太极殿又炸了锅。

“这是哪家的傻小子，让他打他就他，让他去死他就死吗？真听话呢！”

“这些权贵让你打，就是做做样子，谁会真打？！顶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在脸庞一下，就算打了，真不会做人。”

“你懂什么，这是一种唬人的掌法，叫含空掌，声音很大是手掌里含着空气，发出的巨响的掌中空气以假乱真。就好比仗刑打板子，你听着打在身上声音很大，其实豆腐都打不碎。人嘛，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得罪皇家的人，不过这招小滑头，只有我博闻广见才知道其中的蹊跷。”

众人纷纷投以崇拜的目光，望向刚才发表高见的大臣。突然，一人喊到：“不对啊，大人，你眼睛莫非老花看不清，太子妃脸庞上那一巴掌渐渐变得鲜红色了，哇～嘴角还流血了，这小子练的含空掌不仅绘声，还能绘色？”

“什么绘色，这混小子把太子妃都打出血了。”

“精彩，真精彩，比筵席上吹牛打趣有意思多了，今日朝堂好看好玩。”

没有人会注意站在大殿最后排，一个平平无奇的末流小官，气的脸已经煞白，心里骂到，小子，让你跟着名士学，是回你以后更好地走仕途路。你这个傻小子，无论这个案件最后什么结果，这一耳光下去，彻底断送了今后的前程，这孩子热血爱国却不知自保，就跟我一样，怎么办？回家一定要好好收他的性子，命他专心致学，蛰伏个十年，等大家淡忘此事，还会有个好出路。

王济和我心里想到，这难道就是国相刘弘请来的救兵吗？贾充虽然是奸臣，但身份地位绝对高出王戎一筹，再加上大义灭亲，胜利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我看着贾充，帮助我复仇之后，又是耷拉着眼平静地快要睡着的模样，任凭风沙漫天，他自岿然不动。

御座之上，皇帝的声音却回荡在整个宫殿：“肃静～贾南风，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为你的所作所为要付出代价。此事，告一段落，继续审理。”

王济先是拿出宗正府对东宫案情的记录，包括虐杀宫女三人，责打五名太监重伤后来暴毙，最令人气愤的是贾南风把一名怀孕的宫女抓起来，手持方天画戟，剖开腹部拿出未足月的胎儿，导致二人惨死。

然后，宣人证云舒上殿，虽然回忆苦涩声音哀婉，还是清晰地讲述了贾南风的恶行，描述了贾南风滥杀无辜、威逼利诱的李夫人的罪行，把太子妃在东宫时抡起铁锤砸在怀孕的李夫人腹部和盘托出。我则吃力地端出残害李夫人的锤子，铁锤上黑色的血迹斑斑控诉贾南风的暴行。

这时候中护军、散骑常侍羊琇站出来。羊琇可不简单，单单一个中护军就足够尊贵。中护军掌管禁军，宿卫皇室，地位颇重，可以说是皇帝把自己在京城的安全放心交到此人手中，而且掌管选拔京城武官，对于京城的将领是一呼百应的存在。中护军位置的重要性，做个比较就知道了，蜀汉是赵云陈到这样的顶级且忠心久经考验的武将，或是李严、费祎这样的顾命大臣，吴国的周瑜大都督，魏国的夏侯玄、司马师才担任这个职位。

如此重要的职位，羊琇已经稳坐二十年，其在朝中的影响力足以和贾充分庭抗礼。堂姐是司马师的皇后羊徽瑜，又继承了堂兄羊祜的政治遗产，成为泰山羊氏的掌家人。还有一重身份，他是晋武帝的发小好友。皇帝的总角之交本来就少。诸葛靓因与司马家有杀父之仇，吴亡后躲在我家隐姓埋名。国相刘弘直谏不要荒淫无度，被一撸到底。从小的好友只有羊琇了。

有发小外戚重臣三重身份的光环加持，说的话自然有千金之重：“陛下，人证物证俱在，再加太子妃往昔就犯案累累，罪不可恕，请陛下绝不姑息。”见皇帝骑虎难下，没有回应，便对贾充说：“宰执，太子妃善妒杀害太子嫔妃及皇嗣的恶行，可否法办。”

王济与我对视而笑，这位就是国相妙计请出的位高权重之人，确实各方面都胜王戎一筹，再看看王戎，处在恍惚的状态中，打着哈欠，只有他一人毫不关心此次公审，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就等着结束庭审，下班回家享受美味佳肴呢。

太极殿众大臣听现场案情聚精会神大殿一片寂静，听完后震惊而愤怒，对这个表面上高贵的太子妃的真实面目瞠目结舌。羊琇对此案的表态，除了少数贾家的死忠外，让朝堂大臣一边倒支持严判重罚贾南风。

贾南风脸色苍白，仿佛知道死期将至一般，双手扑棱着，好像在江海里溺水拼命找寻救命稻草一般。极力辩解，企图扭转局势，但人证物证俱在，还原了不为人知的真相，无理自然百口莫辩。

贾充依旧沉默，荀勖眼神示意龙骧将军王濬站出来为太子妃求情。可京城内最高武将羊琇都发言了，王濬一个空有名无实权的将领还敢说什么来自取其辱，退后两步继续沉默。

奸人冯紞跳出来：“陛下，为体现我朝仁义，恩准善待贵胄功勋写入我大晋律令。太子妃贵为陛下儿媳，又是宰执爱女。太子妃操持东宫秩序井然，不过是管理时实施惩罚时处置稍重，才惹出这些祸端。大晋律令，八议入律，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太子妃地位尊崇，能够议罪减免刑罚。所控罪行本是掌管东宫的无心之失，请求陛下按照律令再减一等，对太子妃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