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是自己狗窝好(尾声)(1/1)
(一)
屠廿拿到解药第一时间喂啼婴服下,啼婴却摆手,虚弱地说:“我吃了,义父怎么办?还有,一念山那么多人……”
“离渊仙君虽被迫服下了毒,但比起您,他情况还算好,”一尺在旁边安抚她,“再加上不管怎么样,这一颗药总归不够全部魔教弟子用。”
啼婴左右摇摆之际就被屠廿硬塞进嘴里去:“你先好好活着,我们才好一起去救别人。”他摇了摇已经空了的小瓷瓶,咂舌:“真抠,就放一枚解药。”
啼婴心里默默点头。
如空捂住伤口半倒在地上,嘴里净是喉头涌上的血腥:“一尺——他跟我快八年了,你怎么可能策反他!”
屠廿微微一笑:“我不用策反他,因为他一早就是我的人。当年魔教确实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一尺的亲人都死于老魔君之手,一尺试图行刺魔君,被当时还是魔教徒的我发现。我帮他杀掉老魔君报仇雪恨后,他自然愿意帮我效力。”
一丈手中的匕首“啪”一声落在地上:“你你你!我把你当同门师弟,你竟然一开始就瞒着我,当那魔教的奸细!”
一尺又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一丈师兄,你又没问过我,怎么能说我瞒你呢?”
一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空更是放声大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你竟然这么早就想着插入眼线到我有仙山,当初就该趁魔教未兴起时一举歼灭你们!”
他说着突然感到不对,抹了嘴角的血迹,血色泛黑。
“这是——”
“啊,我差点忘了,”一尺回头朝如空施礼,“师尊,我刚刚的剑上,一不小心涂了毒呢,恰好就是你让我下给离渊仙君的那种。”
如空听罢气急攻心,又咳出一口毒血出来。一尺急忙上前关怀:“师尊啊,您这样会有性命之忧,不如还是把解药说出来,弟子帮您求求魔君大人为您解毒啊——”
如空一口银牙咬碎:“休——休想,我就是死也不让你们如愿!”
一尺耸了耸肩,叹息:“您这样我也没办法救您了。”
“一尺,我让你调查如空有什么罕见的药引,你查出什么来了?”屠廿问道。
一尺回答虽然有较为珍稀的仙草,但都不至于是世间仅有,所以应该不会是那味神秘的药引。
屠廿凝眸沉思,啼婴鼻尖翕动,慢慢从他怀里出来走近如空。无视如空的怒瞪,她仔细嗅了嗅如空的袖口。
这个气味就是她觉得熟悉的有仙山的气味,曾经在外偷见如空时也好像若隐若无地闻见过。
“紫蝶莲……”啼婴回头问一尺,“他有养紫蝶莲吗?”
如空的手不动声色地轻颤,一尺老老实实回道:“他房里倒是有一株,药田里也养了些,不过紫蝶莲就是普普通通的观赏植物,虽然比较贵重但很多地方也有啊。”
“不一样,我在水蛇房间里闻过紫蝶莲,但是有些香味的差别,虽然很细微——”
啼婴若有所思,屠廿仔细打量如空不怎么好看的神色,忽地勾唇一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
他们找到离渊仙君,也就是现在的草黎居士的时候,他正在密室里安安静静地打坐,面容憔悴,却难掩一身傲骨。
啼婴眼眶通红,伏在他膝上泣不成声,连说是自己害了义父。草黎居士轻轻拍着她的头,没说话。
屠廿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草黎居士颔首,向前伸手,屠廿心领神会,拂袖探出手腕。
“好啊,”他微笑,“你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身子好得像全新的一样。”
一尺带草黎居士看了那株紫蝶莲,他撕下一片花瓣,撵在手心里,紫色汁液中深处些许黑色,他沉吟道:“这应该是如空用药汁浇灌,并经过几轮培育的新品种,难怪我猜不到。”
草黎居士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完成了解药的研制,也幸好这毒不是立刻致死,给了他们缓冲的时期。
源道自行辞去了掌门之位,终日闭门在道心殿,只有一个阿今一直陪他。如虚年事已高不适合掌权,他和几位仙君只好求离渊回来,许久劝说后离渊终于答应暂代掌门三个月,之后由若失贤生共同担任。如空大半修为被废,如此一看一尺的剑上应该不止一种毒……
这是多恨啊,啼婴后来暗暗吐槽。
“魔教还好吗?”啼婴和屠廿来到一念山脚下,明明才几天时间,却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我提早让大仇水蛇掩护一些年轻弟子进了密道,后来你把清心散交给阮十三他们几个,也帮了大忙,”屠廿牵过她的手,道路上还是有些焦灰,但是已经清理过了,“我虽然收到一尺的消息,告诉我有仙山会行动,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早点意识到内应的存在,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不过虽然几乎所有人中了毒,但也因此没受到多少攻击,伤得不重,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啼婴沉静了片刻,浅笑:“有仙山还会来找麻烦吗?”
“短时间肯定是没有这闲工夫,不过时间一长,谁知道呢,”屠廿把啼婴的碎发捋到耳后,“但是这段时间,也够魔教重整旗鼓了,所以无需担心。”
“一尺不会回来吗?他的身份都暴露了?”
“离渊师尊让他留下了,有仙山现在急需整改,需要他这样的人。只有如空被撤了仙位,连源道都还挂着仙君的名头,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出有仙山一步了。一尺甚至还替他那一丈师兄求了句情呢。”屠廿嗤笑。
啼婴抬头望天呢喃:“这样就挺好的了。”
仙魔之间,立场不同,谁都有自己的道义,谁都有自己的准则。
难道有仙山没有好人吗?啼婴想起晴白,笑了笑。
算了,她也说不上来怎样才算好坏。
“回去吗?”屠廿轻声问。
“回啊,当然要回啊。”啼婴伸了个懒腰,然后变成狐狸跳上了屠廿的肩膀。
“我说过什么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二)
这一年秋,天高云淡,金乌投下的光圈像神佛的金法象。有仙山山脚,一个个少年踌躇满志地登上山路。
一尺在路边驻足,看着络绎不绝的新弟子,面目柔和。
“仙君您好。”有个挺拔的少年朝他行礼,一尺不缓不慢地回礼:“欢迎。”
“仙君,我叫风娃,从小就向往有仙山了!”他有些激动地说,随后好像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到,“有仙山会受到魔教那些坏人的侵扰吗?”
一尺轻笑:“仙也好,魔也好,不过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分歧。就如穷人与富人,男人与女人一样,没有哪个群体可以说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人处在什么地方,修什么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做的事,所持的心。”
风娃似懂非懂:“多谢仙君,风娃受教了。”
一尺笑着指引他上山的路,不自觉间远远望向一念山的方向。
不久前收到过啼婴的来信,明明看不到,却好似一大片枫红已经跃入眼帘。
(三)
山中有仙来论道,几度春秋别今朝。
花谢蝶飞如空梦,一念随风自逍遥。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