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旧梦(回忆篇之心绥)（1/1）

啼婴出生在一户农家后院的干草垛旁，那里正好有一窝小狐狸降生，或许是由于白绥的魂魄凝聚于此，竟然一出生就变作了人形。她的哭声把农家夫妇吸引过来。

两人家中已有孩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抚养。但没想到几晚这孩子一哭就惹得周围十几家婴儿也一起啼哭，他们怕这孩子是不祥，只得把孩子抱到了有仙山，看看仙君是否愿意收留。

如空只当她是普通婴儿，但他认为养大了给自己当个书童还是足够的，就留下了。却也没怎么管过，啼婴全凭一只狐狸幼崽的自理能力活下来。

她自小就有全部的前世记忆，知道自己是白绥，但又不只是她。也许是不死心，她曾经远远看着源道的身影，思考这是否还是当初相识时那个翩翩少年。

但是少年此刻身居高位，鲜衣怒马变成了一袖拂尘，锄强扶弱变成了万人跪拜。

义父离开了，据说是自己离开的，也有人小声议论说是源道和如空赶走的。但啼婴倾向前者，她相信义父不会任人欺侮，大概是觉得失望透顶了吧。

人总是会变的。

不过当她发现源念好端端站在他身边时还有些惊讶，她明明记得自己断气的前一刻，源道对源念下手了。

原来源念失忆了，难怪如此陌生，也难怪源道还能将他带在身边。

故人非故，回忆难回。青山长安在，江水已东逝。

啼婴还是留在了有仙山，总归她也没处可去。作为白绥的时候过惯了四海为家，身为啼婴就让她安于一隅吧。

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命运纠缠不休地将所有人绑上线，誓要将每个人都变成局中的木偶。她只能被扯着身子，送到了屠廿面前。

什么仙魔之争她没有丝毫兴趣，她只想保全自己。而她前十六年的心如止水，就在发现屠廿的手稿那刻被扰乱了。

她不会认错，这是阿念的字迹。

这一刻她思绪万千，只能强行转移注意力到手稿的内容上。

原来他有心上人。啼婴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好奇。

如果说她这一刻还不能百分百认定屠廿就是源念的话，那霜吟的出现足以盖棺定论。

她相信世间有巧合，但两件巧合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必然。

觉察到他喜欢的人是白绥。这让啼婴久久不知所措。

白绥已经死了，他纵有万般情念又何用呢？

他又说，他现在喜欢啼婴。

啼婴心头涌上一抹心疼与无力，为什么他爱上的，偏偏就是不能回应他的人呢？啼婴从出生就知道，自己这一世将与情爱二字再无瓜葛。

白绥也好，啼婴也罢，这段情能有什么结果吗？

可是他好像也不求结果，他求她留在他身边，求她不要重蹈覆辙。

也许，他只求她能好好活着。

她强行将自己与白绥分开，但她也清楚，白绥是她不可分割的过去。

他喜欢的，何尝不都是自己。

念绥剑，清心散，桩桩件件，啼婴没法做到全然忽视。

白玉棺里静静躺着的，是白绥最喜欢的剑穗，也是源念送她的礼物。

义父说，谁能保证人能不迷失自我，始终如一。

可是她看到的，就是一直默默守在她身后，从未变过的阿念啊。

她丢掉源念如空交给她的药时，其实心里已经决定了。即使她不会爱，她也甘愿陪在她的阿廿身边。

白绥和源念都已是过去，未来只有啼婴和屠廿便够了。

杨花万里飘春暮，落上浮萍念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