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混乱伊始（1/1）
屠念将小瓷瓶翻过来，用手指摩擦着瓶底细小的萱草花纹，问到:“这是草黎居士给你的解药吗？”
啼婴猛摇头:“居士说不知道其中一味药引，做不出解药，这个大概就能多让我活十天半个月吧。”
屠廿眉头紧锁，握着瓷瓶的手青筋暴起，啼婴轻轻把自己的手覆上去安慰道:“没事，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再想办法呗。”
屠廿暼她一眼，抓过了啼婴的手腕，啼婴心里一跳想挣开:“你你你，干嘛啊，别动手动脚的！”
屠廿轻哼:“又不吃了你，别乱动。”他握住啼婴的手腕，没一会他收回手，挑眉:“说着不想修炼，是怕我发现你内力忽然涨了那么多？”
啼婴悻悻缩回手:“这不……也没瞒过魔君大人您嘛。”
屠廿无奈地笑:“你义父虽然嘴上说不管修真界的任何事，但看来对你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分内力想来能帮你撑很久。”
啼婴骄傲昂头:“那是，我可是他唯一……呃算是目前唯一的义女吧，他怎么都不至于见死不救的。”
屠廿定定凝视了她好一会:“你刚刚说我不坦率，但有些事情你好像从未问过。”
“问什么？”啼婴换了个坐姿。
“为何我认识白绥，为何我会有霜吟剑，为何我那么恨源道，为何我知道草黎居士是你义父……”
“这还用问，用你的话说，我不能自己看出来吗！”啼婴一脸自信，“定是你一早就暗恋白绥，暗地偷偷把人家老底都摸清了！”
屠廿一时语塞，扶住额头小声叹气:“算了，差不多说对了一半吧……”
＊
一念山迎来新鲜血液半个月来，啼婴听说了出了不少乱子。有人因为一块场地大打出手，结果抢到却不修炼而是睡大觉；有人争着跟师姐双修，结果差点被冒出来的师兄打废；有人本想认认真真同师兄探讨魔道，却莫名昏倒还险些被摄了魂魄……
啼婴听得心惊肉跳，屠廿却认为稀疏平常。他熟练地处理，大打出手的一齐锁在地牢三天，不修炼的先打三十大板——专门打腿，至少得几天不能下地，然后扔到颂学堂里日日抄魔教戒律，伤好后若是还不思进取就直接扔出有仙山。
至于摄人三魂，虽然是魔教修炼的一种法子，但一念山禁止此法很多年了，不过偶尔还是有些丧心病狂的魔教徒趁着新入学的弟子不懂就动手，这类人一经发现直接处死。
一念山众人好像也早已习惯，处理好后就恢复了往日的安定。啼婴颤颤悠悠拿起厚厚一本魔教戒律，好家伙，很难想象魔教以前内部是怎么互相残杀的……她忽地瞄到一条“背叛魔教向外界传递内部消息者，斩首示众”。她打了个寒颤。
事实证明跟大佬打好关系真的很重要，要么她恐怕真得变成围脖。
“原来魔教内部这么——”她绞尽脑汁想词，就挤出来一句，“五花八门。”
“魔教为何叫魔教，还是有一定原因的，”屠廿不在意地说着，“我先前就说过，魔教利用人心的痴嗔贪欲修炼，有邪念再正常不过。所以一念山为了宗门清净，戒律尤多，很多罪名都是当场除死。”
“那你们收人的时候，怎么还什么都不过问？这样不是很容易放一些什么匪徒恶棍进来吗？”
“因为一念山从来不问过去，只看其入教后的表现。就算他们真是什么强盗杀手，只要到达这里后遵循一念山的规矩，为魔教出力，便能安稳度日。”屠廿见啼婴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这里不是什么惩奸扬善的地方，也没有资格凭一个人的过去来判断这人的好坏。”
“很多人都以为魔教就是烧杀抢掠之地，我来了以后发现不然；但当我以为魔教之人都是好人时……”
“婴儿，哪有什么地方是只有坏人或只有好人的呢？再说谁也不知道坏人能否变成好人，好人又会不会做坏事——”屠廿讲到这时一顿，啼婴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想起了那个人。
屠廿专门去探望了被人迷晕的新弟子，啼婴看着白白净净，貌似二十岁的纯真少年，心想难怪被盯上。
“阿今拜见魔君大人。”少年起身摇摇晃晃，但还是恭敬行礼，屠廿虚扶他起来:“状态不好就不必多礼了，感觉怎么样？”
阿今抿唇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大仇在旁边对他说:“那个试图摄你魂魄的人已经关起来了，他好像之前就跟你有过接触，应该是一早就盯上你了。还好你小子运气好，一早约了阮十三，被他碰巧救下，不然三魂被摄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今身子一抖，忙说:“弟子一定抽空去拜见十三师兄，好好感谢他。”
啼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那种某一场景会在梦里见过一样。
“说到那人，魔教很久没有出过这档子事儿了，不知今年是怎么了，新弟子一如既往折腾，老弟子也跟没脑子似的。”大仇嘟囔。啼婴联想到那本戒律，想着这么重的刑罚多少还是有用的，可惜不能约束所有人。
“不过别说，今年新弟子一个个可都——呃，有个性。比如那个叫田恬的。”
啼婴听见名字一愣，不是那个大块吗:“啊我碰巧见过，实不相瞒，我开始还以为他长着一副匪帮老大的模样一定不好惹，结果意外好像人还挺好的？果然不能轻易评判……”
“啊，确实挺，好的，”大仇贱笑，“他说自己睡觉吵别人，问我要什么仓库偏房之类的，可以把他的舍友赶过去，他自己住大通铺。”
啼婴:“？？？？”
原来那半句没听完……
好吧，果然不能轻易评判一个人。
离开阿今的住处后，屠廿问道:“确定抓住了那人，为什么没直接处死？”
“因为他好像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被我封住了经络。正等大人您去处决呢。”
屠廿颔首，阔步朝地牢走去，大仇紧随其后。在之前两人特意把啼婴支去别的地儿玩。
啼婴嘴上不情愿，实际也不想去那阴沉昏暗又丧了吧唧的地方。跑去弟子住处找云洛，就看见风祁拿着扫帚在扫地，啼婴歪头打招呼:“这么勤快？”
风祁嘿嘿笑着，但是旁边靠着柱子的狄嘲讽一笑拆穿他:“还不是被罚了。”
风祁狠狠剜了他一眼，后者挑衅似的抛着手里的苹果玩。啼婴一脸感兴趣地问:“被罚了？你干什么被罚了？快跟我说说！”
风祁:“……你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可没犯错，我就是——”
“英雄救美喽——”阮十三突然出现，拉长声吆喝，风祁脸色涨红拿着扫帚要打他，阮十三边躲边打趣:“有两个新来的弟子不懂事，都吵着要跟云洛双修，被他知道了以后直接把两人揍了——嘶疼！”阮十三挨了一下，还笑骂:“怎么我说的不对啊，护花使者？”
啼婴一拍掌，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那个把人打废的师兄是你啊！”
风祁竖过扫帚义正言辞:“谁让那两个王八犊子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身为师兄只是教育他们一下！”
“行啦，要你逞英雄！”云洛从宿舍里出来，数落道，“要不是我替你求了两句情，你这会还不得跟他们一样锁在牢里。”
“哼，关就关，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他们两个，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风祁没什么好气地反驳，手上却乖乖继续扫地。
阮十三和狄对视一眼，看破不挑破。啼婴却仿佛没眼力见一样，往扶手上一坐，拄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洛洛被人纠缠，关你什么事啊？”
风祁扫地的手一顿，阮十三和狄两人握拳在嘴边憋笑，云洛忽而笑了:“对啊，关你什么事，我自己还收拾不了两个刚入门的小师弟吗？”
风祁不吭声，手速加快，都快扫出残影了，啼婴玩味地看着他通红的耳朵，想着小男孩就是藏不住心思。
哦不，屠廿那样的大男孩也藏不住。
正当她还想说几句话捉弄一下这对，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
“这是什么声音？上课了？”啼婴觉得自己从没听过，摸不着头脑，另外四人却脸色突变，风祁一把扔掉扫帚:
“有人从牢里逃出来了？！而且还是相当危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