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仙者修身不修心（1/1）

打算回一念山的前一天晚上，屠廿早早歇息下了。啼婴却辗转反侧，她出门看见大仇的房里还亮着灯，于是眼珠子一转，摇身一变成狐狸模样就狗狗祟祟溜过来，扒着窗子，发现没关就直接钻进去了。好巧不巧大仇正背对着窗把上衣脱了下来，嘴里还模糊不清哼着什么小曲。

“曲不错啊。”啼婴一句话吓得大仇汗毛都炸起来了，麻溜将自己前面遮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抗议：“我说小祖宗，你大晚上没事跑我屋里干嘛？这要是大人知道非宰了我不可！”

“一只狐狸进来而已，你怕什么？”啼婴轻巧地跳下窗，迈着优雅的小步子靠近，大仇“蹭”地就蹿到了床沿边。

“……”啼婴在原地坐下，四条尾巴扑散在地上，乍一看像刚刚绽放的雪莲，“我就来问你点事。”

“又问？”大仇脑瓜子嗡嗡的，直求饶，“您可饶了我吧，有什么去找魔君大人不行吗？小的就想安息会儿。”

“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她一跃跳上床，身子蜷起来就趴下了。大仇心里一跳一跳的，缩着身子挪到床头。

“行姑奶奶我服您行吗，您想问什么？”

“屠廿说你们下山是为了来找药的？”啼婴一只爪爪搭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大人跟你说了？他之前还跟我说瞒着你呢。不过既然你问起了我正好不吐不快，这个什么神医药师真难伺候，听说我们是一念山上来的死活不肯把药给出来，大人从下山第一天就找他求，求了整整五天，期间提的什么刁蛮要求大人都答应了，我就没见过堂堂魔君大人这么低声下气。最后松口还是要我们去九重山上找到什么断愁草，才终于给了我们，还就那么一小瓶。”大仇忍不住嘚嘚嘚说了半天，啼婴一言不发地听着。

“他没跟你说是什么药吗？”

“大人要拿什么药，干嘛要跟我说啊，我负责听大人指挥不就行了？”大仇耸耸肩。啼婴沉静了一会，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几步跳上窗，回头慵懒地问：“你见过屠廿的上身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大仇一脸莫名其妙。

“哦，我见过，”啼婴尾巴挑衅似的晃了晃，“比你的白还更好看呢。”说完就跳下去走了。

大仇：“……”

不是这狐狸有大病吧。

清晨，屠廿带着啼婴和大仇前去辞行，啼婴终于见到了这个很难伺候的老神医。他鹤发童颜，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盘坐在地上，手边散落着一些写得潦草的药方。身后两个童子在打扫房间，啼婴抬眼看见墙上题着一幅字“医者救人不救己，仙者修身不修心”。

神医掀开眼皮，目光停留在啼婴身上。屠廿跟他辞别并感谢赐药，他也只是颔首，连眼神也没给一个。啼婴走出正门后回身一望，见正门两侧竖着一副对联：“布衣百姓请进，王侯贵胄莫来。”

当啼婴问起时，屠廿方解释说此人不知名姓，自称草黎居士，医术高明，当今无人敢称其右。平生好四处游历，在一处停留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而灵山镇是他的故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此处。他看病从来只看普通百姓，有爵位官位者不医，落草结寇者不医，修士不医。啼婴眨眨眼，难怪这个药这么难求呢。她默默把药瓶又往怀里揣了揣，心想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丢了。

马车上，啼婴很想跟屠廿说说话，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他一上车就双目紧闭，靠在侧壁上小憩。啼婴试探地小声喊了几下他都没反应。

“笨蛋阿廿，就知道睡。”啼婴撇撇嘴，心里嘀嘀咕咕，然后坐到了屠廿旁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自己也无聊地阖上双眼。

于是不知旁边的屠廿耳尖微红，嘴角轻勾又很快恢复如常。

马车晃晃悠悠的，啼婴竟然真的睡着了。感受到马车突然停下她惊醒，总算到一念山底了。她伸了个懒腰，和屠廿一起下了马车。大仇叫住她：“啼婴，刚刚赶车时有人给我这塞了一封信，我一看上面署名是阮十三哦。”

啼婴疑惑接过，拿在手里前后看了看，正面确实写了致啼婴，还署了阮十三的大名。屠廿盯着那封信，语气里带着些醋意：“你们倒真熟了，他历练之余还专门惦记给你写信。”

虽然啼婴觉得自己跟阮十三没什么太熟的，搞不好是云洛那个小姑娘让阮十三代写的，但还是刻意把信封甩了甩，巧笑倩兮：“诶呀谁说不是呢，十三也真是的，我们才分开几天啊——”

在屠廿哀怨的眼神中，啼婴干脆利落地拆开信封，抖落开信纸，只一眼就脸色微变。屠廿察觉不对：“写了什么？”

啼婴把信纸折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云洛想我哪天去找他们，缠着阮十三托人给我捎的信。”她说完把信封揣起来，说了声“自己想着再去补个觉”就匆匆离开了。

屠廿眉心微蹙，吩咐大仇：“你去问问阮十三云洛他们，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大仇点点头，旋即又说：“不过我想凭十三他们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毕竟狄和小云洛也都挺靠谱的，风祁虽然马大哈，但实力不弱。”

“那他们还能寄什么信？总不能是真的突然想见啼婴吧，那为什么不顺便跟我说一声？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信纸背后洇出来的字迹，有点像诗的格式……”

“噗，大人您不是觉得十三那小子给啼婴写情诗吧——”大仇看见屠廿这个好像媳妇怀疑男人变心一样式的絮絮叨叨的模样，就忍不住憋笑，“放心吧，一念山那些弟子们全都把啼婴当成您道侣了，谁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挖人啊。”

眼瞅着屠廿脸色稍霁，大仇还忍不住心里吐槽：就那个小祖宗，一般人还应付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