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衣锦还乡（1/1）

秦始皇三十二年，温县。

城门口人群攒动，百姓们都翘首企盼，想要看看见过仙人的神童如今怎样了。据说，这神童三岁便离家，九岁还家时已受封大夫，很快还要去咸阳拜见皇帝。

秦国以战功封了不少爵位，但赵地的百姓很少有加入秦军享受到这样待遇的。本地爵位最高的，还得是原先在秦军服过役的温县县令许望。许望本是秦国人，降级继承了父亲的不更爵位后，自己便也像祖祖辈辈一样跟着秦军讨前途，靠着功名打到了公乘的爵位，又因为军功卓著且懂识文断字，会基本的律法，便被皇帝任命到了这里做一方县令。

但就连许望也没有亲自见到过皇帝。如今皇帝只给许莫负封了大夫，倒暂时没有越过老子，许望觉着，这皇帝陛下是能处的，至少在孝道上拿捏明白了。不过再怎么说，许望还是觉得自己上阵杀敌的功劳要比女儿指点什么田政强上那么一些。

温县的百姓，在许莫负出生时就被皇帝的赏赐晃花了眼，里面还不乏有许家有关系的去探视过许莫负，得了神童的或哭或笑，应了报。如今神童长大了，更跟在神仙身边学过，若是能见到她一面，恐怕不得了。

许莫负本来也没想搞出太大的声势，不论是八十岁还是八岁，她都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过去一年在安陆县基层干过的活已经折磨得她苦不堪言，若不是有张良担下大部分的交谈，许莫负差点就要背弃师门跑路了。

然而在回程前，骊山灵执意说，他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还拿项羽的话劝她：“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交涉来交涉去，终于谈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满足了骊山灵要求的多出风头，又能让许莫负赶紧回家躺倒睡大觉。

最终的结果就是，许莫负带着鸣雌宫里隶属于自己的一大批陶俑与骊山灵附赠的一队兵马俑，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外骑着马进来。

“来了！来了！”

出现在大道上的马队十分壮观，温县城里的百姓们都丢下了手头不甚要紧的事务，伸出脑袋来瞧热闹。

许望在战场上统领的正是骑兵，如今他在城门上头望见女儿带着这么多人马回来，也颇有几分惊叹。这些马体格高大、毛皮顺滑、四肢端正，就连鬃毛都梳得整整齐齐。相对六国的马来说，这队马的胸膛都颇为宽阔，是不可多得的良马，让许望不禁回忆起自己在战场上驰骋的日子。

许望早就听说公子将闾当时行至仙山旁，船只忽然听闻天籁，恍惚过后，船上的牲畜和不少童男童女都消失了，自己女儿的船只也消失不见。皇帝则梦见仙人托梦，仙人说自己已经收到礼物，很是满意，便留了有仙根的许莫负在仙山学习，日后学成，便会携带大礼回馈给皇帝。或许这些良马与护卫就是仙人嘱托女儿赠送给皇帝的礼物。如若有了这么好的马匹，多加繁育，想来匈奴向来引以为傲的铁骑也将不足为惧。

眼见着女儿要到城门口了，许望便准备下楼去迎接，看看自己的天才女儿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赵姜更是激动不已，爱女莫如母，她从得了许莫负进了温县地界的信后，就一直在城门口站着等女儿回家。

变故便在此时突然发生，不知从什么方向“嗖”地射过来一支冷箭，射中在许莫负乘坐的马匹脖子上。许望大惊失色，立刻命人查探缉拿射箭之人，自己则飞快向楼下跑去。

赵姜则拼命掐着自己的人中，避免自己被吓昏过去，同时下意识地大喊道：“莫负啊，快下马到娘这里来！娘护着你！”

许莫负自然没有下马。她的陶俑们都自发地围作一圈护着她，严丝合缝。

赵姜看得紧张极了，她没意识到马中箭后为什么还是一副稳如磐石的样子。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另一支箭便又破空而出，正中挡在许莫负面前的陶俑的心脏。围观群众都惊叫出声，那人模人样的陶俑却面不改色，依然行动自如。

许望已经满脸凝重地赶到楼下来了，派下命令疏散群众后，大喊着让许莫负一行人赶紧先护着女儿进县令府。

人群很快在各个小吏的指挥下分散了出去，陶俑们便假装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一路护着许莫负回府。

这箭是阿合在鸣雌宫里找好角度向下射的，只要许莫负在外部掐好卦便能传输出来。两箭足够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些兵马俑都是如何的强力，许莫负想都不用想，骊山灵——或者说，嬴政——这样是为了能过趟明路，让自己能调出一批靠谱的兵马俑亲卫，并且名正言顺地带在身边。

是的，在多次怀疑，并让阿离向老师求证后，许莫负已经敲定了骊山灵的真实身份。但既然嬴政想这样玩，那也省了自己对皇帝的装模作样。

……

在最后一个人进入县令府后，许望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还是不忘善后：“老大，赶紧叫医生来给受伤的人看看。”

“哎！”许忻立刻应道，“儿子这就去。”

许莫负这才看见大哥，他这会儿已经出落得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模样了，一身丝绸更是显得他无比华贵。啧，看来这狗皇帝是真的很爱吃丹，连大哥这种只负责给嫂子烧火的都能捞着这么多油水。

“不必，这些都是仙人赐予的神马与兵士，不会因凡俗之力而死，等女儿到了咸阳，还要将这些献给皇帝。”

“幸好如此。”许望这下终于放心了，“爹爹已经派人去抓那个胆敢行刺你的逆贼了。放心，爹当时把方向记得清清楚楚，估计很快就能绑着人来见你了。”

赵姜急忙跟着说：“等到审问清楚了，你就把他一起绑着带到咸阳去让皇帝陛下处置，这段时间你就安心跟着娘一起住。”

许忻却不太愿意和妻子司马娥分开太多时间：“娘，皇帝陛下都派儿子来接妹妹了，这怎么好耽搁呢？”

许莫负知道这是母亲不舍得和自己再次分开，平心而论，阔别多年，失而复得，她也不舍得和母亲分开。至于大哥……算了，反正大哥和大嫂的爱情黏糊糊的，她已经习惯了。

“娘，处置一个必死的犯人又何必劳烦皇帝陛下，爹爹自己就能把他安排得头是头、身子是身子的，是不是？您啊，就先跟着我和大哥一起去咸阳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