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太子之争（1/1）

夜幕翻过。

8月29日，废立倒计时，第二日。

吕布走进三公会审的大门。

旁听席上的人数，突然增加了许多。光羽林骑就增加了十人，还增加了张辽率领的虎贲二十人。

气氛不同往日。

太子之争，事关重大，董卓接受官民请求，允许官阶较低的官僚旁听，跟吕布商议之后，使得官僚人数多达七八十名；旁听席除了官僚，还组成了个贵戚百人团，年纪都在六十岁以上。

蹇硕之死，因与太子之争有关，关注的人不少。

吕布担心时间过久，致使丁原腰脚受伤，请刘辩赐座。董卓不等皇帝恩准，抢先给了丁原坐具。

丁原谢坐。

吕布朝董卓微笑点头表示谢意，弄得董卓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回笑回点头。

董卓一拍惊堂木，大喊：“传，白发宫人、潘隐。”

白发宫人、潘隐到。

李孝儒，朗声道：

“昨天审到，蹇硕之死，原因在于他是托孤之臣，灵帝驾崩时，按照灵帝遗诏，准备立二皇子为帝。而何进，可能想立大皇子为帝，于是，引发了大将军诛杀蹇硕的恨意……”

这腐儒真讨厌。何太后插嘴呵斥：

“李孝儒，你只是董卓的随从，算什么东西，这是三公会审，没你说话的份儿。”

“太后训斥的对，我年老体衰，有时会忘了重要的东西，没得力随从提醒，办不成事，请太后宽恕微臣。微臣是主审，这就说话。”董卓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潘隐，你是蹇硕的好友；白发宫人，你是蹇硕对食的母亲。我问你们，是否知道何进诛杀蹇硕的起因，就是‘太子之争’？”

“是。”二人异口同声。

“太子之争，最早起于何时？”

“不知道。”二人异口同声。

董卓说：

“从十四年前开始，到灵帝驾崩为止，大皇子刘辩，都没以太子身份入主东宫。到了光合四年，王美人生二皇子刘协，群臣请灵帝立太子，灵帝不准，说了一句话，让大皇子做储君的梦想破灭。

“什么话，在座诸官，谁若知道，请举手示意我。”

审判席上，丁宫举起了手。

旁听席上，十来名官吏也举起了手。

贵戚百人团有人好奇地问：“先帝说了句什么话？”

“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刘协刚钻出来，毛没长全，朕得看看。”旁听席上一名弓腰驼背的老官吏，费劲回答。

闻听此言，吕布感觉不错。

这个重要信息，记忆碎片没有一字一词，明显在穿越过程已丢失。

这么说，董卓想废刘辩，不是没有理由——连生父汉灵帝刘宏都没看上他。那么问题来了：刘宏死时，刘协已经九岁，为什么还没展示出做储君的潜质？展示出来了，又为什么没能入主东宫呢？

谜团，层出不穷。

“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刘协刚钻出来，毛没长全，朕得看看。”董卓鹦鹉学舌完毕，声如洪钟道，“看来，大皇子直到登基，一日都没入主东宫，原因就在这里。”

贵戚百人团似有所悟。

李孝儒朗声道：“看来，董将军打算跟群臣商议，是否罢黜皇帝，还有一点点道理。”

“谢谢孝儒先生夸奖。”董卓双手抱拳。

李孝儒朝何太后走近一丈，毕恭毕敬，问：

“敢问太后，在二皇子出生之前，你身为皇后，可在先帝面前请立过大皇子为储君？”

按照常理，皇后为亲生皇子争取东宫之位，理所当然。不争取，则不合情理。人，高级动物，懂得一句俗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种灾难性的后果，非常可怕，避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连低等动物诸如羊羔、小鸦刚一出生，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都知道一件事：

索取。

向母羊、母鸟索取，无休止地索取。

吕布猜何太后肯定请立过。

“没有。”何太后回答。

打脸来得好快，并且突然。

吕布也不尴尬，他向来对自己的智商信心不足。

李孝儒问：“这么说，太后认同灵帝的观点——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

这问题，很刁钻。

太后认同，意味着承认刘辩连储君都没资格做，更没资格做皇帝，即使做了皇帝，也该废黜。

太后不认同，意味着认为灵帝昏庸，该建言献策，让灵帝英明起来，请立刘辩为储君，以便将来顺理成章继位为帝，灭了其他皇子的念想。

对此，吕布很替太后着急。

只听太后问：“认同、不认同又怎样，哀家胆敢违抗圣意？”

“你都不敢，谁敢？”李孝儒反问一句，朗声问，“白发宫人，从实招来，太后的性格是不是很懦弱？”

白发宫人心有余悸，道：“不懦弱，很霸气，谁都惹不起。她呀，无比的刚强忌妒，后宫佳丽三千人中的嫔妃、宫女，没一个不怕她。算得上亘古罕见的女豪杰。”

闻听此言，太后风韵犹存的俊俏脸，显得有点狰狞，转瞬间又慈眉善目。

吕布看得真切，心想此一时彼一时。

“在龙床之上，夫君面前，请立亲生儿子为太子，家务事，而已，谈不上违抗圣意。”李孝儒走到旁听席面前，朗声道，“诸公，灵帝难道容不下皇后一句谏言，是比秦始皇还令人讨厌的暴君？”

许多人异口同声：“灵帝不是暴君。”

“灵帝不是暴君，就容得下皇后谏言。太后为什么要撒谎？”李孝儒朗声问。

“不知道。”众人情绪似乎被煽动，渴望知道。

何太后伸出双手，让两名宫女护着，走出帘子，坐定。

良久，脆生道：

“哀家用不着撒谎。在哀家眼里，灵帝不是暴君，却是严君。宋皇后被灵帝废黜，送入暴室，忧郁而死。哀家不愿成为暴室的第二个死鬼。”

众官窃窃私语。

何太后续道：

“哀家不敢谏言的第二个原因，是——灵帝乃明君，比尧舜、嬴政、高帝英明十倍，不会轻易采纳任何人的谏言，没必要违逆圣意，惹他不高兴，自讨没趣。尔等若有兴趣，哀家就说说，灵帝为何堪称明君。”

旁听席众官，以及贵戚百人团，齐刷刷跪倒于地，此起彼伏高喊：

恭请太后圣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全场安静之极。

都在洗耳恭听何太后关于“明君”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