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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文学网 > 五代十国演义 > 第一百零三回 刘弘熙杀兄继位 晋出帝御驾亲征

第一百零三回 刘弘熙杀兄继位 晋出帝御驾亲征(1/1)

南汉国。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裔逝世。赵光裔是唐朝宰相赵隐的次子,他的哥哥赵光逢在后梁朝当过宰相;他的弟弟赵光胤在后唐朝也当过宰相。

赵光裔自南汉建国起,即在南汉当同平章事,已经二十余年。

父子四人,都当上宰相,可以说是宰相世家。

这些年,赵光裔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致使南汉国仓库充实,边境升平。

赵光裔逝世之后,南汉高祖刘龚(刘岩)又命他的儿子、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赵损继任同平章事。

不幸的是,一年后,赵损就逝世了。

南汉高祖刘龚(刘岩)命宁远(容州)节度使王定保继任,一年后,王定保也逝世。

南汉高祖刘龚(刘岩)这几年与南唐、楚国、闽国交好,保境安民。

甚至,还派使者去往吴越国,求娶吴越王已故王弟钱传璛的妻子马氏。马氏也是马殷的女儿。

刘龚(刘岩)生十九子,全部都已经封王。长子雍王刘耀枢,次子康王刘龟图,皆已早逝。三子刘弘度,受封秦王。四子刘弘熙,受封晋王,两人素来骄傲自大、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只有第五子刘弘昌,封越王,为人恭谨,颇有孝心,且有智识。刘有意立刘弘昌为太子,不过越次册立,心殊未安,因此蹉跎过去。

南汉高祖刘龚(刘岩)自僭位后,岭南无恙,全国太平,他得以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多年。年龄虽越五十,尚属体强力壮,没甚病痛,总道是寿命还长,不妨将立储问题,宽延时日。

那知六气偶侵,二竖为祟。

南汉大有十四年,即晋天福六年,公元941年,十二月,刘龚(刘岩)竟染了一场重症,医药罔效。

有胡僧呈入谶书,说:“灭刘氏者龚也。陛下的名字非常不利。”

刘龚(刘岩)取飞龙在天的意义,杜造一个?字,定音为俨,取以为名。

这跟武则天改名武曌一样,自造名字专用字,真是无聊至极。

南汉大有十五年,即晋天福七年,公元942年,四月。

南汉高祖刘(刘岩)已经病入膏肓,当下召入左仆射王翷,密语道:“弘度、弘熙,年纪虽长,但终不能任大事,弘昌最像我,我早欲立为太子,苦不能决,我子孙不肖,恐将来骨肉纷争,好似鼠入牛角,越斗越小呢。”

说至此,唏嘘不已,眼泪打湿枕巾。

王翷劝慰道:“陛下既属意越王,须赶紧筹备,臣意拟将秦、晋二王,调守他州,方可无虞。”

刘(刘岩)点首称是,准备徙刘弘度为建武(邕州)节度使,刘弘熙为宁远(容州)节度使。

计议已定,恰好崇文使萧益入问起居,刘(刘岩)又说明意愿。

萧益力谏道:“废长立少,必启争端,此事还请三思!”

南汉高祖刘(刘岩)被他一说,又害得没有主意,蹉跎了好几日,终于一命呜呼,享年五十四岁,僭位二十六年,自梁太祖开平五年,继任清海(广州)节度使,至今三十二年。

刘(刘岩)生平最喜欢杀人,每次观看杀人,则不胜其喜。每次处决罪囚,必亲往监视,往往垂涎欲滴,大快朵颐。

又曾经创设汤镬铁床等刑具,有灌鼻、割舌、肢解、刳剔、剥皮、炮灸、油烹、蒸煮等诸般酷刑,或者将罪人投入水牢,水中放入毒蛇,犯人被蛇吮噬,痛不欲生,惨叫连连。有时将罪犯抹上盐、佐料,投放汤锅中,再牵到庭院中暴晒,肌肤腐烂,人尚不死。有时在殿中用锤子、锯子折腾犯人,以至于血肉横飞,呼冤、喊痛之声,充斥庭院,他必在便殿垂帘观看,看到兴奋时,往往口吐白沫,肢体乱颤,像发羊癫疯一般。有司等到他恢复常态,才敢把罪犯带下。

于是左右都纷纷夸赞他是真正的蛟蜃。小子看来,他想必是豺狼转生。

刘(刘岩)又性好奢侈,尽聚南海珍宝、翠羽以装饰宫室,曾建殿阁秀华诸宫,极其瑰丽。晚年更筑起一座南薰殿,柱皆通透,镂金刻玉,础石间各暗置香炉,朝夕燃香,有气无形,真个是穷奢极丽,不惜巨资。

他得意地顾对左右说:“隋炀帝虽然奢侈,不过太过粗俗,怎似朕这般灵巧。朕即使比不上尧舜禹汤,也不失为风流天子。”

又宠信宦官,认为正常人都有子孙,不肯效忠皇家,唯有宦官,没有子孙,最是可靠。

三子秦王刘弘度依次当立,遂即南汉皇帝位,更名为刘玢,改大有十五年为光天元年,立即执行。刘玢(刘弘度)成为南汉国第二位皇帝。后来谥号南汉炀帝。

尊刘(刘岩)为天皇大帝,上庙号为南汉高祖,安葬于兴王府城东二十里之漫山,号康陵,为防人盗墓,镕铁以锢之。

尊生母赵昭仪为皇太妃。命四弟、晋王刘弘熙辅政。

南汉光天元年,公元942年,七月。

南汉循州博罗县,忽然有位神仙降临民家。神仙可以跟人说话,人却看不见他,附近州县很多人前去请他占卜、预测吉凶,往往灵验。

博罗县小吏张遇贤,日子也过得拮据,信奉神仙最是虔敬。

这时,循州遍地变民,互不统属,变民首领们一同向神仙祈求指示,问谁可为主?

神仙高声宣布说:“张遇贤可以当你们的王。”

于是,大家共同拥戴张遇贤,称中天八国王,改年号为永乐,设置文武百官,剽掠沿海各地。

不过,张遇贤年轻无知,又没有谋略,各将领只不过进出时向他报告而已。

南汉炀帝刘玢(刘弘度),命五弟、越王刘弘昌为都统,十弟、循王刘弘杲为副都统,率军讨伐张遇贤。

两军在钱帛馆相遇,展开会战,南汉军失利,两王都被变军围困。指挥使、端州人陈道庠等力战,将两王救出。

南汉国兴王府以东州县,多半被张遇贤攻占。

十月,中天八国王张遇贤率军又攻陷循州,斩循州刺史刘传。

南汉炀帝刘玢(刘弘度),对军政大事漠不关心。高祖 刘(刘岩)的灵柩还没有下葬,他就每天演奏音乐、饮酒作乐。

他比父皇更是骄奢,又添一种好色的奇癖,专喜欢观看男女裸逐,混战一团,外面作乐,里面饮酒,镇日间荒淫嬉戏,不问政事。

南汉炀帝刘玢(刘弘度)又经常在夜间穿着墨缞,与娼女微服同行,出入勾栏瓦肆,毫无顾忌。左右稍稍谏阻,立被杀死。

五弟、越王刘弘昌,及内常侍宦官吴怀恩,屡次进谏,虽然言不见从,还算是顾全脸面,不加杀戮。

光天二年,公元943年,三月。

南汉炀帝刘玢(刘弘度)荒唐无道。四弟、晋王刘弘熙,投其所好,经常进献乐师、伶人、歌姬,诱他淫乐。

刘弘熙阴图篡位,见炀帝刘玢(刘弘度)喜欢徒手搏击,特嘱指挥使陈道庠,引入大力士刘思潮、谭令禋、林少强、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聚在晋王府,练习搏击格斗技巧。技艺有成,乃献入南汉皇宫。

南汉炀帝刘玢(刘弘度)大悦,亲加验视,果然一个个虎背猿腰,拳法精通,不同凡夫,遂留五人为御前带刀侍卫,有空时即命他们角逐,评量优劣,核定赏罚。

未几已届暮春,召集诸王至长春宫,宴饮为欢。饮酒作乐以外,即令五力士演角抵戏,一边喝酒一边观赏。

五力士抖擞精神,卖弄拳技,引得炀帝刘玢(刘弘度)心花怒放,尽管把黄汤灌将下去,顿时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晋王刘弘熙发出暗号,那陈道庠当即指示刘思潮等,攥住刘玢(刘弘度)的颈部,就势用力,竟将炀帝刘玢(刘弘度)颈骨拉断。但听得半声狂叫,遽尔暴亡。

时为南汉光天二年,公元943年,三月八日。

可怜这位少年昏君,只活得二十四岁,登基不满一年,便被害死。后来追谥为南汉殇帝。

所有宫内侍从,都杀得一个不留,诸王闻讯逃出,不敢入视。等到第二天早晨,越王刘弘昌,带着诸弟,哭临寝殿。即迎四哥晋王刘弘熙嗣位,改光天二年为应乾元年。

刘弘熙登基,易名为刘晟。是为南汉国第三位皇帝,后来庙号南汉中宗。

中宗命五弟、越王刘弘昌为太尉,兼中书令、诸道兵马都元帅,知政事;十弟循王刘弘杲为副元帅,参预政事。陈道庠及刘思潮等,皆升职、厚赏。南汉吏民,虽不敢公然讨逆,但宫中篡弑情形,已是无人不晓,免不得街谈巷议,传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十弟、循王、副元帅刘弘杲,请斩刘思潮等以谢中外。

不能仗义讨逆,徒欲归咎从犯,安得不自取死亡!

看官试想,这弑君杀兄的中宗刘晟(刘弘熙),岂肯把佐命功臣,付诸典刑么?

刘思潮等听说刘弘杲建议杀死自己,反诬称刘弘杲谋反,中宗刘晟(刘弘熙)遂嘱刘思潮暗中刺探他的行踪。

这天副元帅刘弘杲宴客,刘思潮即纠集谭令禋等,带着卫兵,持兵器突入。刘弘杲来不及逃走,当场被刺死。

中宗刘晟(刘弘熙)闻报,很是欣慰,且大出金帛,厚赏刘思潮、谭令禋等人。一面严刑峻法,威吓臣下,并且猜忌骨肉,比前益甚。

南汉应乾元年,南唐保大元年,公元943年,八月。

南汉指挥使万景忻,在循州击败中天八国王张遇贤的军队。

张遇贤向神仙祷告,神仙指示说:“攻取虔州,大事就可以成功。”

张遇贤遂率领部众,越过南岭北进,直向虔州。

虔州属于南唐。南汉中宗刘晟(刘弘熙)闻报。终于长出一口气。

南唐百胜(虔州)节度使贾匡浩,是贾公铎的儿子,没有戒备,张遇贤变民部众十余万人,一连攻陷各县,击败虔州军,虔州城门白天都得关闭。

中天八国王张遇贤,在白云洞兴建皇宫宝殿,设立官署,派将领四出剽掠。

南唐元宗李璟(徐景通)派洪州营屯都虞候严恩,率军讨伐中天八国王张遇贤,命通事舍人金陵人边镐为监军。

边镐用虔州人白昌裕当智囊,进攻张遇贤,不断取胜。

中天八国王张遇贤向神仙祷告,而神仙却从此不再回答,张遇贤的党徒大为恐惧。

白昌裕建议边镐派军翻山越岭,砍伐树木,开辟行军小道,在张遇贤的营后出现,发动袭击,张遇贤舍弃部众,投奔别将李台。

李台知道神仙已不灵验,遂生擒张遇贤,投降南唐军,将中天八国王张遇贤押解到京城金陵府斩首。

中书令、太保宋齐邱,自恃勋旧,树党擅权,李璟(徐景通)降他为镇海节度使。宋齐邱暗生怨恨,自请归老九华山,一上表,李璟即批准,赐他号九华先生,封他为青阳公。

宋齐邱去后,李璟(徐景通)引用冯延己、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

这六人中除常梦锡外,冯延己、冯延鲁、陈觉、魏岑、查文徽多是宋齐邱旧党,且专喜倾轧,擅权弄政,贻误国家,吴人称其为五鬼。

常梦锡屡言五人不宜重用,李璟皆不纳。

不久李璟(徐景通)欲传位李景遂,令他裁决庶政。

冯延己、陈觉等,乘机设法,令中外不得擅奏,大臣非经召对,不得进见。

给事中萧俨,再三上疏极谏,俱留中不发。连宋齐邱在外闻知,亦上表谏阻。

侍卫都虞侯贾崇,排闼入诤道:“臣事先帝三十年,看他延纳忠言,孜孜不倦,尚虑下情不能上达,陛下新即位,所恃何人,遽与群臣谢绝。臣年已衰老,死期将至,恐从此不能再见天颜了!”言毕,泣下呜咽。

李璟(徐景通)亦不觉动容,赏坐赐食,乃将前令撤销。

话分两头。

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料定景延广鲁莽,必致巨寇,只因不便力争,但募兵戍边,奏置兴捷、武节等十余军,为长期固守做打算。

平卢节度使杨光远,已蓄异谋。

晋天福八年,公元943年,十一月。

从前晋高祖曾经借给他良马三百匹,景延广又特传诏命,派使者前去索回。杨光远不得已,将马匹上缴,私下对亲吏道:“这明明是猜忌我呢!”

遂派使者至单州,召子杨承祚归来。杨承祚本为单州刺史,闻召后,即托词母病,连夜打开城门,奔青州。

晋廷派飞龙使何超权知单州事,且颁赐杨光远金帛,及玉带御马,又任命杨承祚为登州刺史,隐示羁縻。

杨光远视恩若仇,竟秘密派遣心腹勾结辽国。

晋廷派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郭谨、左领军卫将军蔡行遇相继进驻郓州防备。

十二月。平卢节度使杨光远,派军突袭淄州,劫持刺史翟进宗,押返青州。

又向辽太宗报称:“晋帝负德背盟,境内大饥,公私困敝,乘此进攻,一举可灭!”

辽太宗已跃跃欲动,再加赵延寿从旁怂恿,便召集山后及卢龙兵五万人,对赵延寿道:“我命你为将。你此去经略中原,如果得手,当立你为皇帝!”

赵延寿闻命,喜欢的了不得,忙伏地叩谢。谢毕起身,即统兵起程。到了幽州,正好,南京幽州留守赵思温之子赵延照,自祁州奔至父所。赵延照原先在晋朝做官,见第九十八回。

晋天福九年,辽会同七年,公元944年,正月。

赵延寿、赵思温为南征先锋,率五万辽军南下,直逼贝州。

晋出帝石重贵,即位已经一年半了,正因新年,御殿受贺,忽接到贝州警报,说是危急异常。

石重贵召群臣计议,群臣多说道:“贝州系水陆要冲,关系甚大,但前此已拨给粮草,妥为防备,大约可支持十年,为什么一旦遇寇,便这般紧急哩!”

石重贵道:“想是知州吴峦,虚张敌焰,待朕慢慢儿的派将援他便了!”

救兵如救火,奈何迟缓!

过了数日,便有警信到来,乃是贝州失守,吴峦死节。于是晋廷君臣,才觉着忙。

看官阅过前文,应知吴峦在云州时,守城半年,尚不为辽军攻陷,此次何故败得这么快,与城俱亡?

原来贝州升为永清军,曾由节度使王周管辖。见第九十九回。王周调任,改用王令温。有位军校名唤邵珂,为人凶悖不法,王令温将他撤职查办。

邵珂怀恨在心,秘密勾结辽军。

后来王令温入朝执政,保举前复州防御使吴峦,权知贝州事。吴峦才到任,辽兵大至,城中将卒,与吴峦素不相习,怎能驱使得人?

好在吴峦推诚抚士,对众人发誓守城,将士颇为感动,倒也愿效死力。

只是,那居心叵测的邵珂,也居然在吴峦前,自告奋勇,情愿独当一面。吴峦不知有诈,好言嘉奖,令他率兵守南门,自统将吏守东门。

赵延寿麾众猛扑,吴峦登城督守,所有辽人攻具,多被吴峦用火焚毁,残缺不全。既而辽太宗耶律德光,亲率大军至贝州城下,再次进攻,吴峦毫不胆怯,一面向晋廷乞援,一面督将吏死守。

不意,邵珂竟突然打开南门,迎纳辽兵。辽兵一拥而入,全城大乱。吴峦懊悔不及,亲率将吏巷战,待至支持不住,自赴井中,投水殉难。

贝州遂陷,被杀接近一万人。

又连接各道警报,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奏称,辽军已入雁门关。恒州(镇州)、邢州、沧州,分别奏报契丹已经入寇。

晋廷闻报,乃命归德(宋州)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行营都部署;河阳(孟州)节度使符彦卿为马军左厢排阵使;右神武统军皇甫遇为马军右厢排阵使;保义(陕州)节度使王周为步军左厢排阵使;左羽林将军潘环为步军右厢排阵使;命率兵三万,往御辽兵。

晋出帝石重贵,更下诏亲征,择日御驾启銮。

成德节度使杜重威(杜重威),派幕僚曹光裔至青州,向杨光远陈说祸福。

杨光远即令曹光裔入奏,诡言:“臣存心不二,臣子杨承祚私归,实为省视母病,既蒙恩宥,全族蒙皇恩浩荡,怎敢再作他想!”

其实杨光远何尝变计,权作哀词,不过是缓兵之计。

石重贵信以为真,仍命曹光裔再去青州慰谕。

石重贵以为东顾无忧,可以安心北征,命前静难(邠州)节度使李周为东京留守,自率禁军启行。

授景延广为御营使,一切方略号令,悉归景延广主裁。

晋出帝天福九年,公元944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昨天,滑州加急军报,说辽太宗已至黎阳。石重贵未免心焦,硬着头皮,行至澶州。

石重贵又命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为幽州道行营招讨使;成德节度使杜重威为副使;义武节度使马全节为都虞侯。

再派右武卫上将军张彦泽等,赴黎阳御辽。

探报得知,辽太宗耶律德光屯兵元城县(魏州广晋府附廓县),赵延寿屯兵南乐县。辽太宗耶律德光任命赵延寿为魏博节度使,加封魏王。

石重贵觉得与敌相距太近,恐辽兵势盛,未可轻敌,更派翻译官孟守忠,致书辽国皇帝耶律德光,乞修旧好。

辽太宗复书道:“事势已成,不可复改了!”

石重贵益加愁烦。镇日里军书急如星火,应接不遑。

太原刘知远,奏报:“辽国派伟王耶律宛率大军进犯太原府,已联合吐谷浑酋长白承福,共两万大军,发起反攻,打败辽军于秀容,斩首三千级,余众逃走,向耶律德光大军靠拢。”

天平节度副使、知郓州颜衎,派观察判官窦仪驰报说,博州刺史周儒已经举城降辽,又与平卢节度使杨光远通使往来,引辽兵自马家口渡河,左武卫将军蔡行遇战败,竟被契丹军所擒。

石重贵忧喜交并,只好请出这位全权大使景延广,与他商议军情。

窦仪对景延广道:“契丹军若渡过黄河,与杨光远合兵,河南两面受敌,势且难保了!”

景延广也以为然。

晋出帝天福九年,公元944年,二月一日。

派前保义(陕州)节度使石赞,防守麻家口;前威胜(邓州)节度使何重建据守杨刘;护圣都指挥使白再荣据守马家口;西京洛阳留守安彦威据守河阳。

果然,不久,博州刺史周儒即引辽军大将耶律麻荅,从马家口东渡黄河,呼应杨光远,在黄河东岸构筑工事,并进攻郓州在黄河南岸的各个渡口。

耶律麻荅,乃是皇帝耶律德光的堂弟。

次日,又派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兼义成节度使李守贞,及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统兵一万人,沿黄河水陆并进,向东出发。

晋出帝天福九年,公元944年,二月三日。

蓦接北面行营都部署高行周、马军左厢排阵使符彦卿等急报,说大军行至戚城,被辽兵四面围住,请即发兵相援。

景延广本已下令,命诸将分地拒守,不准互相救援,之前,高行周几次派人来求援,与军令有违,他觉得不如观望数天,再作计较。

后来戚城军报,一日紧似一日,始入禀石重贵。

石重贵大惊道:“这是正军,怎得不救!”

景延广道:“各军皆已派往别处,现在只有陛下亲军,难道也派往不成!”

石重贵奋然道:“朕自统军赴援,有何不可!”

遂召集卫军,整辔前行。将至戚城附近,遥闻鼓角喧天,料知两军开战,当下麾军急进,仅行里许,已达战场。

遥见敌骑甚众,纵横满野,晋军一少年骁将,白袍白马,手持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护住行营都部署高行周,冲突出围,敌骑四面追来,又被少年张弓迭射,左射左倒,右射右倒,敌皆披靡。

石重贵乘势率军杀上,高行周见御驾亲援,不敢怠慢,也翻身再战,救出左厢排阵使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杀毙辽兵甚多。

辽兵大败,仓皇遁去。

石重贵登上戚城古台,慰劳三将,三将齐声道:“臣等早已告急,待援不至,幸蒙陛下亲临,始得重生。”

石重贵不禁失声道:“这皆为景延广所误!景延广迟报数日,所以朕来得太迟了。”

三人凄然道:“景延广与臣等何仇,不肯派兵救急?”说至此,相对泣下。经石重贵好言抚慰,始各收泪。

石重贵问少将为谁?高行周道:“是臣儿怀德。”

石重贵立即召见,赐给弓马,高怀德拜谢。

经过短暂歇息,石重贵仍还次澶州。

晋出帝刚刚奏凯班师,东线亦传来捷报。

李守贞等至马家口,正遇到辽兵筑垒,步兵施工,骑兵护卫,数万辽兵,驻扎黄河西岸,数百艘战舰正在运兵过河,尚未完成。

李守贞等率军突然冲杀过去,辽国骑兵退走。晋军乘胜攻垒,砍杀施工的辽国步兵,辽兵大溃,乘马渡黄河,溺死数千人,战死亦数千人。还有驻扎黄河西岸的辽兵,见河东失败,也痛哭退还,辽人始不敢东侵了。

李守贞生擒敌将七十八人,及部众五百人,解送澶州,一并伏诛。

又有定难(夏州)节度使李彝殷上奏说,已集合番汉兵四万,从麟州渡黄河,攻入辽境,牵制敌势。

晋出帝大喜,下诏授李彝殷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

不久,听说杨光远欲西会辽兵,即命前保义(陕州)节度使石赞,分兵进驻郓州,防止杨光远跟随辽军逃走。

再命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带领部众,自土门出恒州,会同成德节度使杜重威等军,掩击辽兵。

刘知远不肯受命,但移屯乐平,逗留不进。

辽太宗耶律德光,起初占领贝州、博州等地,对百姓十分友好,还任命有名望的人做官。这次闻各路失利,遂恼羞成怒,大开杀戒。对掳掠的百姓,一律斩首;对俘虏的晋兵,皆以火烧死。其占领区,汉人纷纷反抗。

辽太宗既萌退志,又不甘心马上退兵,特想出一计,假装放弃元城,佯言北归,却悄悄派精锐骑兵南下,在旧顿丘城旁埋伏,等候晋军。

旧顿丘,即是从前的澶州州治所在。后来,德胜南北二城兴起,因夹黄河而建,形势险要,澶州及顿丘县皆迁往德胜北城。将来,黄河改道南移。德胜南北二城合二为一,发展成为今天的濮阳市。

邺都留守张从恩,不断上奏,称契丹军已北撤,请朝廷速派大军追击。

晋军意欲追击,不料连日大雨,方才作罢。

辽兵埋伏十几天,并不见晋军追来,反弄得人马饥疲。辽太宗因计不得逞,唏嘘不已。

赵延寿进策道:“晋军畏我势盛,必不敢前,不如进薄澶州,四面合攻,得据住浮梁,便可长驱中原了!”

辽太宗依议。

晋出帝天福九年,公元944年,三月一日。

辽太宗亲自督兵十余万,进攻澶州。自城北列阵,横亘至东西两隅,端的是金戈耀日,铁骑成云。

城内,晋出帝石重贵亲自登城,指挥防御。

高行周等自戚城进援,前锋与辽兵对仗,自中午激战到下午,不分胜负。

辽太宗自领精骑,前来接应,晋出帝石重贵,亦出阵督战。

辽太宗望见晋军军容颇盛,顾语左右道:“杨光远说晋国境内遇饥荒,兵多饿死,为何尚这般强盛呢?”

遂分精骑为两队,左右夹击晋军,晋军屹立不动。

等到辽兵趋近,突然发出一声梆子响,接连是万弩齐发,飞矢蔽空,辽兵前队,多半中箭,当然退却。

辽军又攻晋军东翼,两下里苦战至傍晚,互有杀伤。

辽太宗知不能胜,引兵自去,至三十里外下营,既而北去。有帐中小校窃马来奔,报称辽太宗已收兵北归,景延广疑他有诈,闭营高坐,不敢追蹑。

那辽太宗却分军为二路,一出沧、德,一出深、冀,安然归去。所过焚掠一空,汉人几乎死光。

留赵思温子赵延照为永清(贝州)节度留后。

别将耶律麻荅攻陷德州,把刺史尹居璠擒去。

四月五日,缘河巡检使梁进,募集乡社民兵,乘敌出境,复将德州收复。

晋出帝石重贵,因辽兵已退,留高行周、王周镇守澶州,自率亲军班师返回汴京。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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