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燕南飞(1/1)
角丽谯见风九浪眼睛发亮,又惊又喜,问道:“莫非你认识南胤的术士?”
风九浪摇摇头。
闻言,角丽谯的失落似乎非常大,就好像一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风九浪继续说道:“但我可以假扮成一个南胤的术士!”
“啊?”角丽谯不知风九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是一声驴叫。
风九浪鬼魅一笑道:“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角丽谯半信半疑道:“这能行吗?鬼才会信你!”
风九浪笑道:“没错,先去找个鬼!”
他所说的鬼,其实是个人,但当真是鬼才会住那里。
角丽谯只看一眼就惊呼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屋子就像用石块砌成的坟墓,而后面就是一片坟地,前面院里放着几口棺材用来营生。
“没错,这就是鬼地方,一个懒鬼、老鬼、酒鬼的家!”
“有人会把家盖成这样?”
“生前住,死后坟,死活都懒得换地方。”
角丽谯轻笑两声,“果真是懒鬼,那你们肯定是喝酒的时候认识的!”
“没错,他输给我两口棺材,我一个人用不了,送你一口吧!”
“啊呸呸呸!”
角丽谯一口唾沫星子吐在地上。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不输角丽谯时长的长笑,然后冲出来一个赤膊的髯须大汉,头没梳、胡子没理、衣服没洗,总之哪哪都脏,浑身都臭。
“我闻到了少女的香味!”
“咦?怎么是个臭老太婆?”
老太婆也就算了,他还要加个臭字。
被一个臭到恶心的人说臭,角丽谯拔剑就刺了出去。
风九浪本想拉住她的,手都摸到衣服了,他又松开了手。
有戏不看,乌龟下蛋。
只见角丽谯飞身而出,一出手就是一剑穿心。
寒光闪闪的短剑瞬间刺入那髯须大汉的胸膛。
那髯须大汉一脸惊恐地看着角丽谯。
就在她得意之际,他的脸又突然诡异地笑起来。
角丽谯这才发现伤口处竟未流出半滴鲜血。
顷刻,那髯须大汉如幻影一般破灭。
与此同时,正有一双大黑手抓住了她的手。
夺剑,反制,那短剑转手就已架在角丽谯的脖子上。
“好狠毒的婆娘!就让老夫今天先刮花你的脸!”
髯须大汉嘴里哈出来的热气熏着她的耳朵,角丽谯只觉得灵魂已飞出了躯壳。
她可怜巴巴看着风九浪,希望他施以援手。
但风九浪只是笑笑。
等短剑划向她脸的时候他还在笑,一直笑。
就在剑刃将将碰到角丽谯脸上的“豆腐皮”时,那髯须大汉停住了手,忍不住惊呼道:“人皮面具!”
他立即撒开了手,求爷爷告奶奶一般求她告诉他,这是从哪里搞到的?
角丽谯怔住了,下意识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风九浪。
那髯须大汉皱了皱眉,朝风九浪问道:“这是你做的?”
风九浪大笑两声,“没错,就是我!”
髯须大汉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声音好熟悉。你……你是谁?”
“银子就是最累赘的东西,还不如拿来换酒!”风九浪学着髯须大汉的口气说道。
髯须大汉开心得又蹦又跳,就像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风九浪!我的浪哥!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我的好弟弟,燕南飞!”
角丽谯有些糊涂了,那髯须大汉看起来已过不惑之年,竟然叫风九浪哥。
燕南飞欣喜之余,凑近风九浪,悄悄问道:“浪哥,你易容乔装,是不是犯事儿了?”
“没有!怎么可能?”
“犯了也没事儿,是生是死,兄弟都送你!话说今天我发现路过许多陌生面孔,是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他们是来找一品坟的,据说就在这里!”
“一品坟?前朝皇太子的一品坟?”
“你知道它?”
“干我们这行的,哪个不知道一品坟?”
风九浪掏出酒壶,燕南飞边喝边绘声绘色地讲起这行当里各门各派口中的一品坟。
简单来说就是,当年修完陵墓,所有门派的祖师爷和他们的祖传家当都被留在了墓里。
至于一品坟在哪儿,众说纷纭,没人真的发现过。
言外之意,曾经出现过假一品坟。
所以对于这次出现的一品坟,燕南飞懒得去。
风九浪当然不会求他去,也不会强迫他去,因为他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南胤的事情。
因为有一次喝开心了,燕南飞说起过,他是从大西南逃荒来的。
提起此事,燕南飞一怔,放下手里的酒壶就抽了自己两巴掌。
抽完,燕南飞又笑了起来,倒是风九浪和角丽谯傻了眼,就好像这两巴掌是抽在他们脸上。
“这是我替我师父抽的,他不让我说起此事,说了就是两巴掌!”
“那你师父?”
“早就去了,一晃,二十五年了!”
燕南飞玩笑的面容竟变得充满惆怅,长长叹了一声,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酒壶,他黯然摇摇头,又凝神端详起来,喃喃道:“师父也有一个类似的酒壶。”
风九浪笑道:“我有两个,我送你一个!”
燕南飞抬头瞧了一眼风九浪,苦笑道:“真小气,为何不两个都给我?”
风九浪无奈道:“若是早一天,我肯定都给你。只不过卖酒的老人家走了,我也要留个念想。”
燕南飞点头道:“人活着,是要有个念想。”
燕南飞的念想就是小时候和师傅饿着肚子打棺材,得到钱买酒喝。
这一路走一路饿,一路走一路打,一路走一路喝,就到了朴锄山。
为什么会停在朴锄山?师父说,这里的树木好,酒好,人杰地灵,他也累了,不想走了。
很多事情师父不说,燕南飞也没问。
等他好奇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了。
比如他的身世。
比如师父教他诡异的功法。
比如他残存在脑海中的语言。
当燕南飞说出来的时候,风九浪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语音语调。
两个男人相视而坐,没有人注意到角丽谯眼神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