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知后觉（下）（1/1）
一时间，江面上狂风大作，卷起一米多高的大浪呼啸的拍打着堤坝，乌云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瞬间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黑暗中，缓缓走出三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大肚子男，一个楚楚可怜的高中女生。只见这三人过处，外滩上游人纷纷避让，他们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气势所逼迫不得不退开。众人皆好奇的注视着这三人，兴奋中略带慌张的猜想，莫非那股气就是传说中的…… 杀气！ 杨羊几乎是被她妈妈拖着走，她略带绝望的眼神无助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王天，这让王天有种牛郎织女天各一方的感觉，这种感觉使王天刹那间觉得自己的爱情好伟大。他抽了抽鼻子，摸着耳朵，使劲用自认为最忧郁的眼神看着杨羊，直到他们消失在远方。 三人一路无话，女人的脸色就像台风来临前的海面，平静的可怕，只有偶尔发出嘿嘿的狞笑提醒着杨羊事情还没完呢。男人的脸色要正常许多，他甚至还跟杨羊开玩笑，说那个小伙子不错嘛，个子挺高人蛮帅的，只是这样的玩笑还没完就夭折了，男人被女人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杀气骇的闭了嘴，一声都不敢吱。如此一家人回到了家。接下的事情由于涉及到个人隐私，而且内容可能过于血腥暴力，因此我就不详细描述了。我们可以根据第二天杨羊对王天的态度来揣测一下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王天一大早就兴冲冲的来到学校。昨天他一个晚上没睡好，眼前时不时飘过杨羊那无助的眼神，心里被自己的伟大爱情感动的死去活来，想象着自己和杨羊的爱情虽然遭受着父母的反对，世俗的偏见，但自己还是克服了千难万险和她在一起。又想象杨羊因为被阻止和自己相见，相思成疾一病不起，或者干脆她的父母为了攀上高枝不顾杨羊的反对将她嫁给一个傻子或白痴，最后杨羊自杀殉情，那么自己当然不会苟且偷生，肯定会去杨羊的墓前自我了断，于是坟墓裂开，飞出两只蝴蝶，整天相依相傍，穿梭于鲜花蔓草之间。还想象第三种可能，也许她的父母为了不让杨羊见到自己，将她反锁于家中，嗯，这时候她家必须要有个阳台，那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就会像一名骑士悄悄的爬上她家的阳台，和她共诉相思之苦，然后一起私奔。总之，自己和杨羊之间的爱情说不定会比梁山泊与祝英台或者罗密欧与朱莉叶还要罗曼蒂克，只是可恨现在的社会和尚不流行，不然还可以和白娘子的爱情比较一下。 于是，当杨羊走进教室的时候，王天的眼睛都直了。他暗暗埋怨杨羊的父母居然还让她和自己见面，这岂不是耽搁了自己那伟大的爱情吗？又要仔细的观察杨羊的表情，希望发现些哭泣或失眠的痕迹以证明爱情曾受过折磨，只可惜，杨羊一脸的平静，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王天终于忍不住了，用笔捅了捅杨羊的后背，身子凑过去，小声的说道：“喂，你还好吧？” “嗯。” “你昨晚上没事吧？” 接着“嗯。” “你说话呀，杨羊。” 继续“嗯。” “杨羊，你倒说话呀，你可别吓我。”此时王天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她的父母为了不让她和我说话把杨羊毒哑了？应该不会吧。 在“嗯”的基础上，外加一个甩肩膀的动作，以表示自己的不耐烦，同时拿出语文书假装在看书。 “杨羊，杨羊，你真的没事吧？”这个不识趣的白痴还在继续。 这次不嗯了。 “啪”。一声脆响，杨羊一把将书砸在桌上，回头，先是怒目而视，随即眼色转为温和，轻声的（似乎还有点哽咽）说：“王天，不要烦我了，好么？” 王天被那声脆响吓了一跳，又被温柔的眼神和语气所迷惑，心想还是王母娘娘厉害，她昨天晚上一定不好过，今天心情才会不好，我还是等她心情好一点再和她说话吧。 一个星期后。王天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这一周中，杨羊对他的态度总是爱理不理的，平时他最喜欢下午上课前的那段时间，因为中午看完柯南，下午一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找杨羊聊今天的柯南，每次杨羊总会高兴的听自己分析案情，兴致好时还会和自己一起推理，可现在总感觉自己是在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如果只是如此，自己也忍了，但是最让自己发疯的是，杨羊和别的男生都是有说有笑的，特别是和舒轼那个小白脸。 舒轼此君，笔者在前面已经简单的介绍过，是个文学青年，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最受广大女生的喜爱。王天个子虽高，眼睛却长的实在糟糕，并且不会舞文弄墨，嘴上当然不愿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自己有魅力，正因为如此，杨羊和他说话最让王天紧张，也最记恨舒轼。其时王天尚未拜读过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却早已无师自通的学会阿Q的成名绝技。外面受了那个小白脸的窝囊气，他就决定在内心寻找平衡。于是，王天的内心世界经常会上演一场场血腥打斗片。这小子没别的长处，想象力倒相当的丰富，想象出来的那些打斗场面堪比吴宇森的动作片，绝对的暴力美学。表面看着蛮老实的一个家伙，却有如此的暴力倾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所谓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王天的人格尚未高尚到能让爱无私化，也不会懦弱到什么表示都不敢做。此时的他还是小孩子脾气，不知道世上有所谓的绅士风度，杨羊好几天不理他，让他伤心以外就是生气，很生气，已经到达爆发的边缘了。 这天下午，王天一到教室就兴冲冲的找杨羊，今天的柯南实在精彩，而且他自认为已经找到凶手了。 “杨羊，杨羊。今天的柯南有看吗？吸血鬼杀人事件，我知道谁是凶手了。”王天像望着主人的小狗，眼巴巴的希望杨羊做些表示，好让自己把话接下去。不料，杨羊全不配合，嗯了一声就继续和舒轼聊天去了。 王天不高兴了，用手去拍杨羊的肩膀，想叫她把自己的关于谁是凶手的高见听完，只是心里生气下手不自觉得就重了许多。 杨羊吃痛，大怒。嚯的站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王天也正在气头上，说话开始不顾后果了，站起来，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你为什么不理我？你都和他（指舒轼）说话，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 所有人，半张着嘴着，痴痴呆呆地看着王天与杨羊，似乎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话。然后，反应过来的他们同时爆发得巨大笑声简直要震裂教室的玻璃窗了。舒轼笑的尤其夸张，不停的发抖，跺脚像发了羊癫风。也有些远处的同学没听清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边问一边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大笑。一时间凡是在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笑，只有两个人例外。 杨羊惊愕的看着王天，脸涨的通红，用手捂嘴，一声不吭的向外面跑去。王天半张着嘴，呆在那里。 女孩子面子薄，杨羊又气又羞，心里恨王天怎么这么不明白自己。那天晚上回到家受到了妈妈的严正警告和严历批评，心里也觉自己太过了，就想疏远王天。只是，自己，唉……至少暂时先疏远他，让脑袋先冷静下来。可现在他这么一来，真是气死了！ 反应明显慢半拍的王天此时才如梦初醒，生气早被悔恨所替代，想要去道歉。跑出去，追上杨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要让她停下来听自己道歉。 “你干什么？放手！”杨羊像被蛇咬了一口，用力的甩手，怒喝道。 王天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讷讷的松了手，低声说道：“杨羊，我，我，对不起。”杨羊并不理睬只是怒道：“别烦我，你走开。” 王天用力摸了摸了耳朵，犹豫片刻，又说：“对不起。” “走开，别烦我。”杨羊还是这句话。 又犹豫了一下，想不出其它的道歉话语，还是那句：“对不起。” “走开。” “对不起。” “走开。” …… 两人翻来覆去总是这两句话，闹到最后，已经不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倒像各自在自言自语。王天是独生子女，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是左手拿个“擎天柱”，右手拿个“威震天”，相互打架，嘴里同时扮演两种角色自言自语，大有老顽童周伯通左右手互搏的遗风，因此对于这种把戏最是驾轻就熟，那三个字翻来覆去的说到最后，心里已全无愧疚之意，只当是个游戏或者应尽的义务。杨羊下面还有个弟弟，不曾有机会学会这武林绝学，早已败下阵来，只好默默忍受王天的道歉。到了晚自修，气早已消了，虽不想这么便宜的原谅他，但自己被那三字真经烦的不行，只好对王天说：“别吵了。我原谅你了。” 王天大喜，赶紧进行最后的忏悔：“杨羊，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生气了。”顿了顿，又壮着胆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杨羊说：“杨羊，你以后不要不理我了，好么？” 杨羊长叹了一口气，沉默的盯着王天脸看，直看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悠悠的说道：“王天，我发现，你真的是后知后觉。”说完，不再理会他，径直去做作业了。 王天愣在那里，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去打扰她，只好偷偷摸摸地去问李义。李义语文不错，略一思考回答道：“相对先知先觉而言，大概是说你的脑子太迟钝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是指她喜欢你，你却不知道，还是指她其实不喜欢你，希望你不要烦她，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