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能者居之(1/1)
小圣贤庄。
清明池。
看着廊下的一池碧水,张良叹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子房,又不开心了?”
颜路从一边走来。
张良:“二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颜路:“你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散心。”
“我刚刚见到了左丞相李斯。”
“此人身居相国高位,心思深沉、城府不浅,你没被他为难吧?”
张良一嗤:“他还不配为难我。”
感受到他的戾气,颜路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张良和盘托出:“刚才见面的时候,我没忍住把他骂了一顿……”
“……什么!”
听完全程,连颜路这种老好人都蚌埠住了。
责备道:“你太莽撞了,就算你是王,却远在桑海,鞭长莫及。李斯身在中枢,给你使绊子不要太容易!”
张良垂头丧气:“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颜路缓和语气:“其实我多少能够理解你,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张良脸色越发凝重:“新的一年就要到来,离那天又近了一步。我不能太自私,把儒家拖入这无尽深渊。”
“你指的是……”
“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必须要开始了。”
当初能把赵国铜盒让出来,就说明自己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
所以颜路只惊讶了一瞬,便恢复正常:“这件事,还是给大师兄说一下比较好。”
“我会的。”
……
桑海街头。
张良陪着明珠夫人逛街买首饰。
妻妾众多,自然不可能都住在小圣贤庄。
所以只有明珠夫人与自己长住,其他女人则在城东的宅子里,就是上次和大司命幽会的那座。
“子房,有人对我无礼~”
张良正放空心神,一旁的明珠夫人冷不丁过来告状。
“怎么了?”
“就是他撞的我!”
顺着方向看去,张良眼前一亮。
三角眼、背着剑、黑衣服……
“你是韩信。”
韩信有些意外:“正是,不知你是……”
谦谦君子模式上线,张良拱手言道:“在下张良,字子房。”
韩信:“原来是南阳王,草民这厢有礼了!”说着就要下跪。
张良连忙将人托起:“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
“咳嗯。”
被冷落一边,明珠夫人发出提醒。
张良这才道:“韩信是贵客,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我在城东有套宅子,不知贤弟可愿赏脸去坐坐?”
“自当遵从。”
城东张宅。
舞女水袖招展、莲步挪移,一举一动销魂蚀骨,妩媚灵动。
张良一边举杯,一边询问:“贤弟,你觉得怎么样?”
韩信笑道:“歌好,人也好。”
张良也笑:“那么……我夫人和她们相比呢?”
韩信一惊,也不隐瞒:“王上恕罪,草民不是有意偷看的。只是因为您的夫人容貌实在出众,我才会不小心撞到她。”
张良一点也不生气:“相见即是有缘,我有一女千泷,年纪尚小却人才出众,把她许配于你如何?”
一听被招为婿,韩信受宠若惊:“草民受之有愧!”
张良不在意:“如果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韩信拱手言道:“王上明鉴,其实信此次至桑海,正是受师父尉缭指引来见您。”
张良朗笑几声:“那不是正好?干杯!”
宴饮未尽,一儒家弟子匆匆来报——
“三师公,掌门急召您回庄,二师公也被叫去了!”
天明、少羽的身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时间线对不上啊!
察觉出不对,张良叫停了宴会。
韩信善解人意:“既如此,王上快去吧!”
张良笑着转头:“还不改口?”
“岳丈。”
……
小圣贤庄。
明德殿。
当看到这个地方,张良心脏直接咯噔。
“有什么理由你倒是说啊!”
屋里传来伏念的怒喝。
张良一咬牙,轰地推门,径直入内跪倒:“师兄,我有罪!”
伏念被气得不轻,也开始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南阳王吗?你一天天日理万机的,本座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张良正组织着话术,颜路先道:“师兄,收留子明他们是我的主意,要罚就罚我吧!”
伏念回转视线:“你修炼坐忘心法,竟然修炼得数典忘祖。按照儒家法规,可知该当何罪?”
“逐出师门。”
为免颜路真的卷铺盖走人,张良立即发声。
“祖师爷曾言,当仁不让,见义勇为,怎么就数典忘祖了?”
伏念一哼:“窝藏帝国叛逆,这也算是义?”
“……”
张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番掰扯后说道:“敢问师兄,是何人向您透露的这个消息?”
伏念:“这与今日的主题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
张良卖起了关子:“如果师兄告诉我,作为回报,我也告诉师兄一个惊天大秘密。”
伏念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意兴阑珊:“是左丞相李斯。”
张良一哂:“果然是他。”
“所以呢,说说你的惊天大秘密。”
“子明,也就是天明——是我的儿子。”
颜路知道他的秘密最多,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天明就是你那从未露面的第四子!”
张良点点头,又道:“话已至此,我也有一言。”
伏念:“你说。”
“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是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金銮宝座,能者居之!”
虽然事先已经通过气,颜路仍为他捏了一把汗。
毕竟伏念是什么老古董,儒家上下都知道。
静……
有鸟雀叫声在屋外划过。
伏念凝视着他:“看不出来啊,南阳王竟有这样的大志向。我儒家是造了什么孽,养出来这样一尊佛?”
“造孽的不是他,是我。”
一名老者缓步踏入,峨冠博带,赫然是外出云游多年的荀子。
见到自家魔鬼师叔,伏念瞬间怂了:“师叔,好久不见了。”
荀况:“十年,也不算好久吧?”边说边上前扶起张良,“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李斯为了自己的官运,不惜暗害同门师兄。这种卑劣之人的话,也会可信?”
伏念解释:“我也是为了延续先师圣祖的传世儒学。”
为了爱徒,荀况开始胡搅蛮缠:“子房所谋之事,一样可以延续儒学。实话告诉你,当初我把张苍举荐到他门下,便是默许了此事。
你是掌门你最大,把我们都赶走吧,这样讨饭还能有个伴!”
伏念生无可恋大半天,终是长长一叹,就此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