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侍女（1/1）

县城不愧是县城，比镇子要大上许多，布料吃食，珠钗百工等也丰富很多。那卖小食的摊子能从街头一溜儿排到街尾，还不带重样的。樱桃第一次来县城，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望望这个看看那个，眼睛几乎要看不过来了。素光前世自是见过比清渠县繁华得多的集市，因此神情颇为淡定。

不过来都来了，素光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看到那诱人的糖油果子，炸年糕，雪花酥……先一人来一份儿，现在面馆里有了稳定进项，又不是吃不起这些小东西。樱桃还有些犹豫，趁着摊主装花生糖的时候，小声问素光：“表姐，我们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

素光拍拍她的肩：“别怕，这里就没几个钱，赚钱就是用来花的嘛，花完了还可以再赚嘛，别那么心疼钱，人生匆匆几十年，多的是赚钱的时候。难得来一趟，我们自然要逛吃逛喝逛开心才是。”说话的功夫，素光又跟旁边摊子要了一份青玉团。

樱桃见素光那么开心，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心想表姐向来是个有成算的，这一趟该花多少钱她定然都记在心里，自己没必要过多操心。

至于伏历，俩姐妹东逛西逛的时候，他负责拎着东西跟在后面，话少力气大，让他往东绝不往西，十分讨喜。

那青玉团得现做。周边围了一圈儿的人，那摊主用勺从瓷盆里舀出一团白糯糯的东西，大概是用糯米做食材吧，看起来很是软糯，放到干净的案板上揉搓几下，捏成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圆团，然后撒上一层白糖，再撒上一层浅绿色的粉末，用油纸包包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拿好嘞。”

素光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樱桃伸手接油纸包，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手抢先一步接过去了：“这一份我先要了。”

樱桃接了个空，讪讪地收回手，脸上有些挂不住。摊主已经收了素光的钱，不好再接这女子递过来的钱，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前面这几位客人先定了，要不您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就一刻钟。”

那女子眉稍一扬，下巴一翘：“她们什么身份，也配叫我等？”

素光抬眼一看来人，是个身量颇高的女子，头发梳得光光的，上身一件深红褂子，通身的布料都很好，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不过可惜，她身上的衣服款式是丫鬟侍女之流才会穿的，有头有脸的正经主子根本不会穿这样粗制滥造的衣服。

樱桃显然被这女子盛气凌人的气势吓住了，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但她心里憋屈，嘟囔道：“无缘无故抢我们的东西做什么……”

那侍女见摊主迟迟不接钱，又听见樱桃的埋怨，直接将一把钱丢在摊主身边的小桌子上，瞪了一眼樱桃：“我也是正经付了钱的，可没抢你们的东西。”又冲摊主翻了个白眼，“我都上你家买过这么多回青玉团了，还不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脾气么？小姐说要吃的糕点就一定要吃到，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能等。你家的糕点能被我们家小姐看上，是你家的福气。”

摊主抹着汗陪笑：“是是。”

待女子扭身走远了，摊主又跟素光几人表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劳烦几位多等片刻，我重新做几份，其中一份就当是送给几位的赔礼的，耽误了几位的时间。”

素光倒不介意耽误的这点子功夫，倒是很好奇：“这人是谁啊，派头这么大？她家小姐又是谁？”

摊主一边干活儿一边把脑袋凑过来：“几位不是常住本县的人吧？难怪你们不知道，刚刚这丫头名唤伶儿，很得她主子看中，对她看不上眼的人总是这么颐指气使的。至于她主子，那就更厉害了，骄纵不可一世，正是我们张县令的千金，在家中排行第五，人称张五小姐。”

素光慢慢摩挲着摊主的话，面带微笑：“怪不得谁都不放在眼里呢，原来是县令大人家的千金。”

“其实那五小姐，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她母亲原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一朝被县令看上了，就飞上了枝头。县令宠爱小妾，对小妾生的女儿也多有疼爱。其实以前张五小姐嫡出的长姐在家的时候，张五小姐规矩得很呢，据说成日里不是坐在阁楼里绣花就是读书写字，哪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成日里逛吃食摊子首饰铺子。”

素光笑：“这我们可真不知道，我们住乡下，头一回到县城里来。”还转过头开玩笑似的对樱桃和伏历说，“以后若是见到张五小姐，可要绕道走才好，冲撞了小姐可就不美了。”

摊主也笑了：“客人真是聪明人，些许小事忍忍也就罢了，真得罪了这样难缠的人，若没有十分强大的背景做庇护，有的是苦头吃。”

不多时，新的青玉团子做好了，素光和樱桃一人拿着一包边逛边吃，问伏历吃不吃，伏历摇头说不爱吃甜糯的东西，素光便把剩下的几包放在篮子里，带回去给许氏和芸香尝尝。

樱桃虽然也懂她们惹不起张五小姐，但还是有些不高兴：“怎么能这样，就因为她是县令家的小姐，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么……”

素光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是啊，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就是这样的啊。我们小门小户的，一无背景二无权势，若是真和她杠上了，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处置了我们，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那样容易。我们以后若是搬来县城住，难保不会和人家碰见，还是不要得罪她为好。”

“搬到县城住？”樱桃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可置信。

素光眼珠一转：“我也就随口一说。总之，出门在外，与人为善，主意言行，不要轻易得罪人就是了。”

樱桃这才没多问。在她看来，素光一家子的生活已经很可以了，在镇上吃喝不愁，在村里有房有地，每年还能攒一笔钱，她哪里知道，区区一个小面馆，对于素光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起手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