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吃苦（1/1）

芸香还不懂什么思念不思念的话，但也大致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赵佑，也见不到村里其他小伙伴了，以后就要住在这里，和娘亲姐姐一起，和新来的樱桃姐姐还有伏历哥哥住在一起。

芸香的忧伤只持续了半天的功夫，就消失殆尽。面馆临街，街上花花绿绿的店铺和朴素可爱的糖人儿吃食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每天嚷嚷着要到外面去玩儿，素光和樱桃就轮流带她上街，很快芸香就把镇上的道路混熟了，反倒觉得要比乡下多几分的乐趣，也就不再想着赵佑了。

与芸香的活泼欢乐形成对比，樱桃反倒觉得在面馆做活儿有些吃力。

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就是传个菜端个盘子么，能有多难呢？可等她真正开始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才知道是自己想简单了。一是她性子偏向腼腆，胆子有些小，招呼客人时不敢放开了喉咙；二是客人千人千样，有那和善的，招呼起来不费什么力气，也有那刁钻古怪的，专爱挑店里伙计的毛病，樱桃就有些受不了，被刁难得多了，甚至偷偷哭起来。

一次被素光撞见，素光温言道：“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儿，那等和善的客人，我们和善接待，那等爱刁难人的客人，我们不必过多理会，对方若是识相，自会闭上嘴巴，若是不识相，我们也有手段治理对方，总不会叫我们自己人吃亏。出门在外就是这样，难免要吃些苦受些气，我们一定要把腰板挺起来，莫要叫人瞧不起！”

樱桃抽抽噎噎点头。

素光拉起她走到角落里，从她肩膀上拿走毛巾，搭在自己肩膀上：“你看我是怎样做的。”

她站到门口，一张口，清凌凌的嗓音如夏日清泉般汩汩流入人们的心田：“吃面啰，好吃的刀削面，杂酱拌面，清汤挂面嘞！”

走到别家店门口的客人被素光的嗓子吸引，都望了过来，原本就打算进到店里吃面的客人更是对她点头致意。素光吆喝了一会儿，就到大堂里招呼客人去了，手脚麻利地收走空桌子上的碗盘，三下五除二用毛巾擦拭干净桌子，同时还要耳朵灵敏地听着其他桌上客人的吩咐，加蒜加醋，添茶添汤什么的。樱桃看了一会儿暗暗感叹素光干得真好，自己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追赶。她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干出个样子来。

素光打了个样，没多久就换樱桃招呼客人了。樱桃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学着素光的样子：“吃面啰……”她的声音本就清脆悦耳，加上足够洪亮，中气十足，越发好听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过去。赵安顺到镇上卖灯笼的时候，偶尔会到聚兴面馆坐一坐，有时候带着赵佑，芸香并没有因为到了新环境里面就忘了老朋友，会大方地把她攒下来的糖饼分给赵佑吃，两个小娃娃一起在后院数蚂蚁。吴舅妈也来过一次，背着一大袋红薯，匆匆看了樱桃一眼，放下东西就走了。一忽儿的，就要到八月十五了。

吃饭的时候素光跟许氏商量：“娘，我想到县城里看看，采买些过节用的东西。”

许氏点头：“是啊，八月十五，是该好好准备些东西，正经过个节。今年和以往不同，以往都是在村里过，今年头一回在镇上过，先前端午的时候我们忙着开面馆，连粽子都没吃上一口，这次过中秋，说什么也要把吃的用的准备齐全了，图个喜庆吉利。只是县城离镇上数百里之遥，就算租辆马车或者驴车过去，怎么着也得一日一夜才能回来吧？”

今儿中午吃的是馒头和粥，素光将馒头撕成一片一片地吃，咽下一片后道：“路远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车一定要租一辆，既方便赶路又方便载东西。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

问起喜好来，许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们几个孩子定就是了。看到有那不错的衣料铺子，好好扯几尺布料带回来，我给你们一人做一身新衣裳。”许氏看了一圈儿桌子边上的人，“樱桃，伏历，你们都和素光一起去。”

樱桃眨巴眨巴眼睛：“姑母，我就不去了吧，我们都走了您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我留下给你打下手。”

许氏一挥手：“不用。你们都走了，我哪里还会在这儿开店，前几天芸香她赵叔来告诉我，村里的稻谷过两天就能收了，估摸着就是这几日，我打算回村里一趟，雇几个壮劳力汉子帮着把稻谷收了，运到仓库里存放起来。”

素光：“这事儿可得抓紧，若是下了雨还没收，稻谷就要被淋坏了。”

许氏笑呵呵的：“放心，有我在呢，你们只管在县城里好好玩儿，多带些钱，多玩两天也无妨，中秋节赶回来就行。我带着芸香回村里玩儿去。”

几人这样说定。素光先去镇上的车马行那里定了一辆宽敞的驴板车，坐三个人绰绰有余。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三个人带上一些水囊和路上吃的干粮，就出发了。

赶驴的车夫拉低草帽檐，一扬鞭子，特意嘱咐道：“才出镇子去往县城的这一段路前段时间被压坏了，才拿石头填过，还没修缮完毕，颠簸得厉害，几个客人坐稳了啊！”

素光和樱桃两个背靠背坐在一起，手紧紧抓住板车边沿，才不至于被颠得坐都坐不稳当，直呼赶车的大哥慢些。素光的视线不经意扫到伏历身上，只见他端端正正坐在车的另一边，不动如山，脸上也没半分颠簸的不适，不禁暗暗咂舌他是怎么做到的。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路变通畅了，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路边连绵起伏着山脉和金黄的树林，深红的秋草跃然眼底，别有一番意趣，甚至连空气里都是浓浓的稻子和果木香。素光忍不住想，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也不错，当然前提是足够有钱，能够悠闲得起来。

快傍晚时三个人才赶到县城，先找了个店住一晚上，约定明儿一早再在城里逛，实行采买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