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雨（1/1）

前洼庙子村，三新家！

小五奶奶坐在西房炕头上，鼓捣着自己的烟匣子，将大旱烟塞进烟斗开始吞云吐雾起来，看着窗外的大雨叹了一声：“老天爷不让人活咯！”，小琴递来一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的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笑着说道：“妈，别瞎说，咋就不让人活了呢！老天爷不会饿死瞎家雀，这雨总有停的时候！”，小五奶奶嗦了下烟斗嘴子，然后说道：“这大雨怕是要下一宿，照这个下法那地里刚种的苞米秧子怕是活不成咯！”。

小琴道：“妈！咱不寻思那个了！那地要是被淹了也不止咱一家不是，今年没收成明年在种就是了。”，孩他奶火了：“那今年吃啥？吃草皮啃树叶呀！”，孩他奶拿起烟杆子就在炕沿上敲了敲。

小琴有些委屈：“不是！妈，我不是那意思！！我和三新都能挣，上市里找点钢筋活儿能吃饭的。”，孩他奶挥了挥手不在言语。

见孩他奶不说话，小琴转头就去了外屋地开始忙活去了。快10年了，自从小琴嫁他老马家以来，就一直照顾着步入古稀之年的婆婆，这一照顾就是10年，没有丝毫怨言。

老马家兄妹六个，三新是最小的，成家之后就与大哥马大林分了家，这婆婆就一直由三新夫妇照顾着，而公公马德忠在小五出生的前一个月就因病去世了，走的很安详。

此时灶台上的锅盖蒸汽腾腾的，小琴也停下了手中的风箱，盛了一碗刚煮好的高粱米饭，又拿了两双筷子端进了西房，“五啊！吃饭了！”，

玉龙看到是高粱米饭，放下筷子气鼓鼓的说道：“咋又是熟米饭啊！我不吃！”，小琴拿起饭碗递到小五跟前“吃不吃？不吃你就饿着！”

小五哭着说：“我不想吃熟米饭，剌嗓子！呜呜！”，孩他奶看见疼爱的孙子掉了眼泪，赶忙将一半白米饭播到另一个碗里，说道：“大孙！不哭啊！跟奶奶吃大米饭！”。

小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还没等端起饭碗，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后背上，抬头看到妈妈小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哇的一下又哭了。

孩他奶说道：“你打孩子干啥，这一天的，吃点大米饭能咋滴！来大孙子，都吃咯！别听你妈的”，小琴无奈说道：“妈，不是那回事儿，给他一半你吃啥呀！”，孩他奶道：“我这点够吃了！”

奶奶今年70岁了，上了年纪牙口本就不好，好在靠家里的几个大伯、姑姑们的帮衬，每天奶奶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大米饭，而且每一顿饭只有一盒铝饭盒。为照顾奶奶，三新一家三口只能吃高粱米。

听婆婆这么说小琴也很无奈，便示意小五那就吃吧！随后转身又去了外屋地擦拭灶台。

孩他奶喊道：“小芹！来吃饭！”，小琴说道：“妈，我不饿，等三新回来在一起吃！”，“赶紧来吃吧，三新啥时候回来没准呢！来！快点！”孩他奶喊道，随后拿了一个二碗，播了一些土豆炖豆角出来，留着三新回来吃。

“妈！三新！”外面传来叫喊声。

小五对着外屋地喊道：“妈！我大伯来了！”

小琴掀起门帘恰好马大林打开房门，“小芹！咱妈呢？没事吧！”，小琴楞了神，说道：“屋里吃饭呢，咋了哥？”

“没事就好！”大林说道。孩他奶望向外屋地，说：“老大来了！”，大林浑身湿透走进屋里，孩他奶上下打量就知道这外面是发河了，追问道：“咋滴了？”

大林道：“村里发河了！好多人家都被淹了，这真是雨水进门没炕头，没活（火）了！”，孩他奶说道：“那你还来干啥！赶紧回家忙活去吧。”，“我来看看你，看有啥要帮忙活忙活的！对了，三新呢？”大林问道。

小琴答复说：“被借毗叫去了，说去村东头防洪去了！”，听到这话大林脸色巨变，生气的喊道：“这缺心眼的玩意儿，这么大事不在家里忙活，跑那干啥去！嫌命长时是不是”，孩他奶说：“行了，去就去了！”，大林道：“那能行吗？那村东头的水流有多大你不知道，一不留神就能被冲走了，真是要了老命了！”。听到大哥的言语，小琴的脸上露出担忧。

大林道：“妈！我走了！”，摸了摸小五的头转身就出去了，小琴刚拿了一副新碗筷见大哥出门而去，喊道：“哥！你留下吃口饭吧！”，“不吃了！”大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中。

此时小五奶奶和小琴的心里都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场大雨怕是要了人命了！

外面的雨声越下越大，地上的雨水也漫延进屋子里，小琴大感不妙：“坏了！儿子，给妈搭把手！”，母子将门口的沙袋一一抬进了屋子里，大麻袋装着的抬不动，就捡小的抬，但小袋子也有三十四斤重，母子俩忙乎了小半天才将前后门都给堵上了。

然而雨水比预想的还要大，这些沙袋根本挡不住。雨水倒灌屋子里，转瞬间就没过了膝盖，屋子地上摆着的铁盆，原本是接雨水的，此时也在水面上飘着呢，就连平常喝水的葫芦瓢也在水里飘着。

小琴东西两屋跑，将一些被褥都放在了炕上，还有柜子里的棉袄也都拿了出来。转头看婆婆和儿子在炕头缩着，急忙掏出棉被给娘孙俩盖上。并嘱咐小五道：“跟你奶待着，别乱跑！”，“嗯！嗯！”小五回应着。

看着小琴如此忙碌，孩他奶仍然稳坐泰山，即便雨水要没过炕沿了，奶奶也面无惧色。

自打大林从三新家离开后就一脸严肃，脸上没有来时的担忧，只是一直看着村东头，叹了一声，心里想着：“可别出啥事啊！”。

大林回到家里，妻子王玉凡接过雨衣赶忙问道：“咱妈家咋样了？”，大林说道：“没淹，都挺好！”，“对了！孩子们呢？”大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