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新退学(1/1)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四百斤的猪,大林一脸的无奈!
向四周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恰好老邻居郝大野也在,大林喊:“老郝啊!来,帮个忙!”,这一嗓子也叫来不少人,四五个大汉一人抬着一只猪脚,直接抬进了马德忠的院子里,放在已经放置好的八仙桌上。
淑文看着气喘吁吁的几人,喊道:“晚上过来拿肉吃哈!呵呵!”,众人都说:“好嘞!没问题!哈哈!”,抬猪很累,虽然没出多少力,但听到这话后几个人都笑呵呵的走出院子,这心里痛快的很。不过,趴在炕上的马三新不乐意了:“妈呀!咱自家的猪,凭啥给他们肉吃?”
“你这孩子,一点人情味儿没有!”
“啥人情味儿不味儿的,我就知道那猪肉吃着有味儿,给他们糟蹋了!”
“妈告诉你,你学习啥样妈管不了,那是你自己琢磨的事儿,可这村里村外的人情世故你得懂,只要你在瓦庙子生活,这些必须懂!听见了吗?“
“哦!知道了妈!”淑文的话马三新有些听不懂,不过隐约知道,人情世故就是你有事儿,村里人只要知道的就一定会来帮忙,别人家有事儿也是一样。
下午,德忠回来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淑文一定把猪肉分好了!不能让亲戚朋友,村里人挑出理来。
大林找来村里的屠夫刘大胆,随后在院子里烧了一大铁锅的热水,刘大胆舀上一瓢滚烫的热水泼在死猪上,他笑起来一脸横肉:“这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哈!杀了这么多年的活猪,这是头一回呀!哈哈!”
大林喊:“赶紧的,一会儿天黑了!”
“哎呀着啥急,一会儿的事儿,这死猪比活猪好弄。”刘大胆手上也没闲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毛给弄了干净,手里握着的一把杀猪刀,左一刀右一刀没一会儿,猪肉就一块一块的摆在了八仙桌上。
大林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屠夫啊,这手艺绝了!”
“那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大林也不吝啬:“你厉害,一会儿自个挑几块肉拿回去吃哈。”
“那多不好意思呀!嘿嘿!”,刘大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底下却没闲着,割了几块肉直接放在了篓子里。大林说:“肉够不?”
“够了,够了!哈哈!”
待刘大胆走后,淑文来到八仙桌前将肉分了分,挑了一扇猪排骨装在篓子里递给了大林:“上后街,把这个排骨给你三舅爷送过去!”,大林很意外:“不用给这么好的吧。”
淑文说:“懂点事儿,别抠搜的,要没有你三舅爷你爹就扔半道了,还能回来!痛快去吧。”说完又喊了三新过来,割了一块五花肉让他把肉送到前街大舅家,还叮嘱说,叫他们来家里吃饭。
忙活了小半天,该送的肉都送出去了,一些关系好的街坊也送去一些,送肉的时候人家还给了不少钱,三新心里才算明白一点什么人情世故。德忠看着淑文兜里的钱,足足有三四十块钱,这脸上也不经意的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淑文在一旁起锅烧火,将猪膘都给耗成了荤油,装在一个陶瓷罐子里。三新过来就喊着要吃油梭子,拿起一块吃下去满口留香。淑文笑着说:“瞅你把馋的,一会儿妈给你做油梭子饼,那老香了!”
三新满怀期待!
没过一会儿一桌饭菜就烧好了,油梭子白糖做馅烙成饼、青椒肥肠、清炒肉、炖排骨、酸菜蒸肉、大肘子等等,一个一个的菜被端上来,馋的孩子们直流口水。
亲戚朋友落座,一张八仙桌都坐不下了,老爷们坐八仙桌,媳妇和孩子们坐在小桌上,欢声笑语响彻整个院子。
亲戚不禁感叹:“现在呀,除了过年,也就是杀猪的时候有个年样了,哈哈。”,“那可不,谁家能这么吃肉啊,要不是猪撞树上了,他老马也不能这么大方。哈哈”。德忠故作嗔怒:“咋了!我马老二有你说的那么扣吗,吃,敞开了吃!呵呵!”
酒过三巡,德忠喝的微醺:“你说,现在这日子咋这么好呢。有活干,有钱挣,吃饱饭有口酒喝,这日子美滋滋的。”
一旁的老张头笑呵呵的:“二叔,你说的咋这对呢,我家羊啊,都下了一窝了,卖一头能挣不少,嘿嘿。”
大伙起哄老张头啥时候宰一只羊让大伙尝尝啊!这一起哄直接搞得老张头不说话了。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德忠赶忙打圆场:“嘿嘿!逗你呢,没人惦记你那羊啊!呵呵!来,喝一口!”
老张头这才举起酒杯和大伙碰了一下。
德忠喊:“以后每年杀一头猪,大伙都来吃。哈哈”,大伙哈哈大笑,可听到这话的淑文犯难了,一年要挨一次累了。
这一天,整个瓦庙子最热闹的莫过于德忠家了,这顿饭也直接吃到了深夜。
德忠和大林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王玉凡早早带着大驰、二全、三宝回了家,只有淑文和二凤两个人收拾这满桌的碗筷。淑文说:“好久没见你爸这么高兴,这苦日子算是到头了,以后呀都是好日子。”,二凤说:“妈,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放心吧。”
淑文点点头,又说道:“你大姐这段日子过得咋样了?”,二凤说:“我大姐挺好的啊,这几年也回来几次,每次回来还带好吃的呢,你就别操心了。”
“有她那个婆婆在我能不操心嘛,住在一起蹩手蹩脚的,就你姐那脾气,总忍着早晚把自己憋坏了。”
“妈,不至于!你盼我姐点好!”
“不管她了,那你呢,啥时候能嫁出去。”
二凤有些自卑:“我长得丑,谁要啊!”
“净瞎说,我闺女好着呢,你们姐三个就你是过日子的人,你大姐和三凤都不行。”淑文非常肯定。
二凤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手上也勤快了不少。而淑文却在想,二凤也到了出嫁的岁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见亮,淑文起床去开大门,门刚打开就被吓了一跳,看见村里的马哑巴就蹲在门口,淑文捂着胸脯:“你这孩子干啥呀这是。”,猛跳的心脏慢慢变得平缓,淑文问:“有啥事儿啊?”
马哑巴站起来指着院子里:“啊!啊啊!啊!”,淑文皱眉:“你是要啥吗?”,马哑巴点点头,“啊!啊啊!”
“这孩子说啥呢?”淑文不懂哑语,听他啊啊的叫着有些心烦意乱的。这时候德忠看到外面马哑巴的身影,就知道了个大概,一个人走进偏房将挂在房梁上的一条肉摘了下来,递到了马哑巴的手里:“拿回去吧,走吧。”
淑文不敢置信:“你咋知道他要干啥呢。”
德忠一脸笑意:“你不懂,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过日子,以前有公社不愁吃的,现在谁家有事他不来凑个热闹哪成,咱家有就给点。”
“那也不能给拿那好的肉啊。”
德忠说:“你留着的有差的?”,淑文瞥了一眼:“怪我了呗。”,德忠会心一笑:“赶紧热饭,吃饭了。”
淑文回到屋把饭菜热了一下,二凤和三新吃的很香,尤其是在热一次的油梭子饼更香。
此时淑文心里琢磨着,这头猪能吃到啥时候!盘算着一家人的吃吃喝喝。
正吃着饭突然钟声响起,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淑文赶忙放下碗筷将书包丢给三新,结果马新丝毫不慌乱,淑文喊:“赶紧的,一天天上学这费劲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赶紧的!”
三新垂头丧气,拉了着脸:“不上学行不行啊!那老师一上课我就犯困,跟唐僧念紧箍咒似的,一念我就犯困!”,淑文喊:“不上学你想干啥呀!!”,三新不服气:“那我哥不也没上啥学吗?现在不也是个手艺人,我哥能干的我也能干!”
“你哥那是想上学上不了,到你这现在有学上了,你还....还不想上了。”
屋外铁匠房的德忠听到吵闹声便喊了一句:“咋啦?”
淑文喊:“你老儿子,不上学!”,三新害怕挨打,抓起书包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德忠来到淑文身前:“一大早的吵啥呢!”,淑文指着大门的方向:“都是你儿子,上个学跟上刑似的,咋那费劲呢!”,德忠笑着说:“行了!从小不就这样吗,今年初二,能把初中念完就行了!”
“他要能把初中念完,我都烧高香了!”
马三新骑着自行车来到镇上的中学,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书包丢在座位上,随后就不知去向了。老师看着空着的座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心想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是哪天去见见家长吧。
此时,马三新和几个同学在学校后山的一处桃林内,看着眼前粉色的桃花,三新不禁问道:“三哥!你看这桃花,是不是和《三国演义》里写的一样呀!”,三利扫视一眼:“差不多吧!”。
随后几人搬着红砖头搭建了一个台子,还在上面摆放了几块大白兔糖,众人跪在地上,身前放这一个瓷碗,冯四利跪在末尾数着数:“三....三哥,一....一共....五....五个人,到....到..到齐了!”
冯三利喊道:“张浊和毕清比咱都大一岁,他俩是大哥、二哥,我正月生的,三新比四利大,你老大、老二、我老三、三新老四、四利老末!”
三新看向三利:“三哥,要歃血不?像三国那样!”,老大张浊说:“拜把子必须歃血为盟!书里不都这么写的嘛,我先来!”,说罢咬破食指一滴鲜血滴入瓷碗,其他紧随其后,四利喊:“一...一会儿,咱说...说啥?”,三新说:“三哥学习好!知道说啥!”,三利当然不让:“那行,我说一句,你们跟着一句!”
三利喊:“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三利喊:“今日我三利!”
众人跟着说:“今日我三利!”
三利一脸的无奈,心想着咋和这一群笨蛋拜把子。叮嘱他们要说自己的名字:“重来!”
“我张浊”、“我毕清”、“我马三新”、“我冯四利”
“再此歃血为盟,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利喊:“磕头!”
众人对着红砖台上的大白兔糖磕头结拜,磕完头几个兄弟相视一笑,一人一口把瓷碗中的血水一饮而尽。四利笑呵呵的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嘿嘿!”,“这说话利索不少呢!”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开心心的离开了桃林。
到了周末,三新的糟心事儿来了!
他的班主任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家门口,德忠看到后赶忙出去迎接:“赵老师,你咋啦!”,赵老师一副生气的样子:“我必须得来,找你说道说道!”,听到这话德忠感觉可能出事儿了,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三新又惹祸了?”,赵老师摆摆手:“那倒没有,今天找你来是和你商量商量,别让三新上学了,天天不是上课睡觉就是逃课,这孩子我教不了。”,德忠急了:“咋地呢!好好的咋要退学呢?”,说完闭德忠才反应过来:“赵老师,快进来,屋里坐。”
赵老师语气生硬:“不进去了,今天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三新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这股聪明劲儿不用正地方,这个月逃学的次数我都数不过来了!你还是让他别念了,别念了啊!这孩子我管不了!”
德忠见赵老师生气了,赶忙解释说:“赵老师,他还是个孩子,你说现在你不让他念书,他将来能干啥!今天你来劝退明天他就出去惹祸,到时候咋整?是怨你还是怨我啊”,
“你这孩子我真管不了!别让他念了,就是念完剩下的一年也没啥大用,人也就这样了!”,扔下这句话赵老师就要走。
这话如针一样扎在德忠的心口上,德忠脸色难看至极:“你说啥呢!你这是老师该说的吗?孩子没教育好跟你没关系啊!”,赵老师停住脚步,转过头说:“你儿子你自己管不好,我当老师也管不了!真的,别学了,他不是那块料!”
德忠喊道:“行,那就不念了,干啥不吃一碗饭呐!爱咋滴咋地!”,摆了摆手示意赵老师赶紧走!
淑文听到吵闹声走了出来:“哎呀!和谁吵吵呢!咋地了?”
德忠没好气的说:“三新他老师劝退来了!爱咋地咋地,这书啊不念就不念,这样的老师也教不出啥好学生!”,淑文赶忙劝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人家是老师!你一个老农民比老师还厉害了!”。
说罢淑文赶忙追了出去,赵老师在前面骑着车子跑,淑文在后面追喊,可是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离开的样子就像是刚刚丢掉了一个包袱一般,浑身轻松自在的,留下淑文一个人不知所措。
淑文回到家一顿斥责德忠不会说话,还把赵老师给气跑了,让德忠赶紧去学校给老师道歉,德忠坚持不愿,叫喊着:“我老马家的儿子,干啥都吃一碗饭,不念书就不念,赶明儿个跟他哥学瓦匠去!我还不信了!”
“行!你真行!我不管了!”淑文扔下话生着气出门了!
见淑文离开,马德忠开始反思自己,可能真的说话太冲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三新学习不好就全盘否定可不行,这老师不咋地我儿子三观正,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