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蝗虫飞天起乌云(1/1)
第六十六章 蝗虫飞天起乌云
他们行进在中原的路途中,欧阳洵忽地一惊一乍道:“夫君,快看,一群村姑在荷塘里采莲。”
阎尔梅随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一群村姑在划着莲船,穿梭于碧荷之间。他解释说:“这信阳是河南的南大门,与湖北山水相连,也是个鱼米之乡,故而盛产莲藕。”
“回答正确。”后面的雪儿恰到好处地提出要求道:“阎大哥,洵儿妹妹,你们都是才子才女,请将村姑采莲美景,结合新郎送新娘回娘家的幸福心情,合唱两首《采莲曲》如何?”
“好的,恭敬不如从命。”,阎尔梅思索了一会儿,首先吟哦一曲:
移桨花深处,新叶压残叶。
妾妆不如莲,莲心不如妾。
欧阳洵已是初为人之妻,但还是没有改掉为小姐时,她那调皮的本性,她煽情地调侃一曲:
情郎整双钗,采莲坠一枝。
钗坠何足惜,恐使郎心疑。
雪儿闻诗,不由自主地斜望了一眼阎大哥,果然看见他蹙眉锁眼,充满醋意的表情。
看来山西人爱吃醋,江淮人也又例外,一个吃的是生活醋,一个吃的是情感醋。总之,是醋意浓浓。
“大哥,别吃醋了,贤儿妹妹是以诗调情,亏你还是个大诗人,这点也没有体验出来。”
阎尔梅顿时脸上发烧了起来,他忙争辩说:“贤妹,没有哇,谁吃醋了。不过,爱的越深,醋味就越浓。”
“嘻嘻,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咯咯络……”欧阳洵笑得像是要下蛋的母鸡,咯咯不停。
三人一路北上,有说有笑,吟诗作赋,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日落黄昏。
阎尔梅猛地发现一个问题,他们今天忘乎所以,竟然在官道上行走了一天,无一关卡盘查。看来是一楚一豫两重天,一个苦来一个甜。
阎尔梅他们昼伏夜行,只顾赶路,也不过问时局变化,因而,他们哪里知道,清廷又换了新皇帝。
清廷现在是第三任皇帝、今京的第二任皇帝康熙执政。
入关进京的第一位皇帝顺治,因病于一六六一年四月某日因病驾崩,享年三十七岁。他生前立他的三儿子,只有八岁的康熙即位,史称顺治十八年。
顺治选接班人慧眼独具,八岁的康熙初显领袖才华,登基的第二年,由于受祖母孝庄太后的节制,很多他的治国方略不能实施,他为了平息日益尖锐的民族矛盾,巧妙地避开了祖母的节制,颁布了一条圣旨,赦免全国在押和被通缉的反清朝政治犯,提倡满汉一家亲。
当然前朝贵妃雪儿和阎尔梅都在赦免之中,他们是自己吓自己,还在防范清廷追捕。
他们只知道“沉舟侧畔千帆过。”却没有看见“病树前头万木春”的美景。
傍晚,阎尔梅找到一家偏僻旅馆住宿,从店老板那方才知道,少年皇帝已经下令赦免天下反朝廷之政治犯,阎尔梅和雪儿终于摆脱了十三年的逃亡生活。
在欧阳洵的提议下,他们在小店里点了几样荤素搭配的小菜,三人共同举杯,庆祝了一番。
今晚着实能够睡个踏实的安稳觉了。
阎尔梅和欧阳洵手牵着手,来到一间简陋的夫妻房中。
洵儿“啊”地一声惊叫,原来是一只寻食的老鼠惊地从窗户中逃走。
阎尔梅轻拍了一下娘子的玉手,安慰说:“娘子,别怕,中原盛产老鼠和跳蚤。”
说着,他愉快地吟出一首《夜度娘》:
漏水灯光微,有声自屋梁。
今夕复何夕,老鼠催嫁妆。
“咯咯咯,夫君真会说笑,连诗里也不忘调侃为妾一番。
夫妻两人说笑后就上得床来,相互爱抚着进行造人工作。其实这项工作还是蛮耗体力的,不一会儿他们相拥着就进入了梦乡。
天刚麻麻亮,三人不约而同地起来了,简单地在小店里吃完早餐结完账后,就戴着晨曦,又行走在北上的路途中。
中原大地一望无垠,只见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在微风的吹拂下,在向他们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似乎在说:欢迎你们来到中原大地。
走着,走着,“哎呀”又听见欧阳洵在驴背上大惊小怪地惊叫了起来。
阎尔梅关切地问:“娘子,怎么啦!”
“飞虫,好多飞虫,撞得我脸儿生疼。”欧阳洵用手指了指天空。
我的个天啦!阎尔梅举目一望,前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向他们涌来。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惊呼道:“雪儿,快藏在下面的干沟里去,是满天飞舞的蝗虫。”
说着,他迅速将妻子从驴背上抱下来,放在沟里后,又迅速地扯了一些枯秸杆儿点燃。
毛驴也通人性,它用两前蹄试了试,也来到路边的沟里。这时千万亿只蝗虫如乌云翻滚地直向前面翻涌,似江涛,似海啸,怪是吓人的。
由于有阎尔梅点燃的大火和浓烟,蝗虫大军只好从他们两侧绕道涌动,留下百十条蝗虫在火中被烧得“啪啪”作响,散发着尸体被烧焦的气味,引得雪儿和欧阳询像怀孕似的妊娠反应,哇哇直吐儿。
蝗虫掠过之后,雪儿用手中擦干嘴唇边的呕吐物,忽地惊呼道:“阎大哥快看,刚才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不见了。”
可不是吗,成千上万只前仆后继的蝗虫每到一处,它们掠过之后,绿油油的青衫帐似的玉米地里,顿时变得光溜溜的秸杆,这时还有那老幼蝗虫还在后面继续啃噬着,直至秸杆完全到根儿方止,大地瞬间呈现出一遍荒凉景象。
“唉!这就是蝗灾。”阎尔梅叹了叹口气说:“中原百姓受此百年难遇的大蝗灾。今年将颗粒无收,受灾地区的百姓又要四处逃荒要饭了。”
欧阳洵担心地问:“那可怎么办?”
阎尔梅在沉思着,没有回答,雪儿也直摇着头儿,也不知怎样回答。
好一会儿,阎尔梅用低沉的声音,吟出了一首《苦蝗行》
结茅十里城东隅,老农老圃共晨夕。
经年迹不到城中,疏懒相谊久成癖。
枯旱尘丝挂野田,豆花憔悴无光液。
乍闻有物空中鸣,蝗飞如蚁经天亦。
翅声剥啄坠纷纷,纵横百里积盈尺。
妇子嗷嗷争不及,千村万户净如碧。
三时劳苦殊可怜,饱兹螟螣谁爱惜?
官吏追呼急于焚,中夜思之若芒刺。
嗟我人斯安所逃?追呼不偿死无益。
君不见,古人苑中自吞蝗,兆民之灾我躬尝。
不见宓令卓子康,蝗不入境号循良。
非其人兮民何臧,我行其野歌旁皇。
从这首诗里,雪儿和洵儿再次体会出,阎尔梅忧国忧民的情怀。
正如阎尔梅预料的一样,不几日,在北上的路上出现了一群群,一批批逃难的灾民。
三人看在眼里,心情都很沉重,一路上再无说笑声,沉默地向前而行。
雪儿终于打破了沉默问:“阎大哥,听小店的老板说:‘少年皇帝康熙体贴民众’,中原这么大的灾情,怎么没有听到灾民说,他下令赈灾呢?”
阎尔梅正要回答,只见前面传出鸣锣开道之声。此刻正是百姓饥寒交迫之时,是哪一级狗官还在大摇大摆地摆着谱儿,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
他用疑惑的眼睛望着前方,边将毛驴牵到路旁,静静地等待着一群前呼后拥的清廷官皮队伍从他们身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