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1/1)
第六十五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欧阳洵见牧童将他父亲搬出来与她比较,不禁脸儿一红,不好意思地问:“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牧童自豪地说:“我父亲姓张,是这鸡公山周边说书的,他可出名哩,人送外外号张铁嘴,不论看什么书,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阎尔梅好奇地问:“你父亲原来是个读书人?”
牧童继续昂起了头,骄傲地说:“我父亲可了不起啊,他原来是前朝秀才,改朝换代后,他为了养活我们兄弟姊妹六人,改行成为了说书先生。”
阎尔梅听后苦笑了起来。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秀才可以转行说书,养活一家人。而我呢?虽然学富五车,至现在还是一个禄禄无为之人。
他斜望了望含情默默的欧阳洵,一种家庭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看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假行僧生活要改变了,娶了洵儿,就又组建了家庭,有了家庭,就有很多像牧童这样的孩子。
他憧憬于未来,一首《牧童曲》信口拈来:
沙田种杨柳,溪湾注秋水。
深村经僻多烟萝,行人错走芦塘里。
小桥东折酒帘香,农夫辛苦何曾尝, 家犬避暑一边享,牧童摘瓜醉篱旁。
一路山歌驱牛去,饭牛已肥醉不妨。
有人说初恋情人语言交流方式是用眼儿传递,是水火交融,息息相通。
而欧阳洵此刻听见阎哥哥的《牧童曲》,仿佛听见了她和阎哥哥的孩子,在放牛嬉闹。她脸上充满了幸福感,一双含情脉脉的媚眼,紧盯着阎尔梅不愿意离开,更加迷人。
她这俨如天鹅般的眼眸,定神一流盼,如此甜美,柔丝的剑眉,荫掩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瞳,盈盈地溜转着。
阎尔梅迎着她电击般的眼神,很快被她击中,醉迷迷的,他也大胆地投去了幸福、企盼的眼神。
哥哥你的眼神是无声的语言,对我充满着期待,你的眼神像是燃烧的火焰,给我灼热,将我融化后交融在相互的血液中,永久地留在我的心田。
他们用眼眸传情的这一幕,被雪儿窥看得真真切切,是他们百年好合的时候了,瓜熟蒂落,择日不如撞日。
她望了望已近黄昏的远际晚霞,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在征求他俩的意见说:“看来,今晚要天当被,地当床,这大别山就是我老阎家的新房,我阎大哥,将于今晚迎娶江州的美丽新娘!”
“雪儿姐姐……”欧阳洵的一只秀拳轻轻地落在了雪儿的肩上,娇娘的这一拳,幸福无比。
“回家啰!”牧童听不懂大人间的话语,他见天色已晚,扬起竹鞭,蹦蹦跳跳地向牛群跑去。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月儿、星儿还害羞地躲在云朵里迟迟不肯出来,夜暮归巢的鸟儿,仿佛知道今晚的鸡公山上,要有喜事儿发生,他们在树林间、枝头上不停地鸣唱。
雪儿寻得一片绿戎戎的平敞草地,打开包袱里的床上用品,为阎大哥和洵儿妹妹铺好了新床。
随后,她邀请两位新人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摆上干粮和三个葫芦壶儿,以水代酒地举杯说:“今夜美好良宵,天地作证,大山为媒,雪儿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儿女满堂。”
阎尔梅和欧阳洵同声连连谢道:“谢谢雪儿妹妹为我们主持了一个别开生面,别有情趣的婚礼。”
雪儿见证了他俩喝完交杯酒后,就识趣地独自一人在一偏僻的巨石上和衣而眠。
阎尔梅略懂一些草药知识,他就地取材,采回一大把薰草和艾草,并顺手捡回了一些枯枝,他在上风处,将干柴架好,将薰草艾草放在树枝上。
他点燃树枝,口中振振有词地念道:“蚊子、虫儿、毒蛇儿,快快回避,本举人今夜借宝地完婚,请勿打扰。”
“咯咯咯!”欧阳洵听后,幸福地笑了起来。
而阎尔梅说着,一首苦涩的《新婚者》脱口而出:
奁减妆台笥减衣,薰香袅袅漫灯帏。
单于亦解人间会,传令银桥让鹊飞。
“咯咯……”欧阳洵并未听见郎君在咕噜着诗词,却闻到一股清香味儿,又幸福地咯咯地笑个不停。”
第二天清早,雪儿被一群鸟儿吵醒,她用手揉了揉她那醒松的眼睛,再用眼光向阎大哥他们昨晚睡觉的地方扫了扫,发现这对露水夫妻还没有起床,只见洵儿用双手紧紧地搂抱着阎大哥的颈勃根儿,小鸟依人般地熟睡着。
这一美妙睡姿,竟然使她不禁想起她第一次入宫时,也是这样搂抱着夫君崇祯皇帝入睡的……
唉!我这是怎么啦,贫尼已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怎能再有凡尘欲望。
雪儿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起来,一会儿红得竟比晨曦的早霞还红。好就好在他们并未醒见,否则,那是多么难为情。
阎大哥和洵儿妹妹再也不是佛门弟子了,他俩再装扮成和尚与尼姑,有辱佛祖,一路上会招到路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她从包袱里取出她出发前为他们准备好的秀才服和村妇服取出来,款款地来到他们睡觉的地方。
为了不吵醒他们,免得相互尴尬,她轻轻地将新衣服放在他们的身边就离去。
离开数丈后,她捡起一片小石块,头也不回地拋向他们。
“咚”的一声,毕竟是习武之人的身手,石块不偏不移地正好砸在阎尔梅的耳边。阎尔梅警觉地反应,正想一轱辘地爬将起来,而颈勃子却被欧阳洵紧紧地抱住,他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见一只雪白的胴体,像蛇儿一样地缠着他,他情不自禁也幸福地一笑,俯身吻了吻她。
“快起来,娘子,太阳晒破屁股了。”
欧阳洵闻声,软绵绵地睁开了双眼,她忽地发现他们身边的新衣服,就知道雪儿姐姐来过,她再看看自已和夫君的胴体交融在一起,她像一个孩子做错了事儿被大人发现了一样,情不自禁地脸儿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根。
雪儿听见他们终于起床的声音,转头一看,一对新婚夫妇灿烂的笑容闪现在她眼前。
她仔细一打量,发现妩媚动人的新娘的秀发如黑色瀑布地散落其腰间。
她忙拿着一只骨质梳子,来到欧阳洵面前说:“洵儿妹妹,来,姐姐来为你梳发盘髻,你再也不是大姑娘了,你现在是为人之妻,梳发梳发,越梳越发,家财万贯一群男娃。”
欧阳洵含羞地说:“谢谢姐姐的吉言,不过,我……我还是喜欢,首胎是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孩。”
“好,好,好,先花后果,红红火火。”
她们边相互玩笑着,边吃着干粮。
阎尔梅吃完后说:“好啦,我们该出发了。”
两位像刚回娘家的新人和一尼,下得山来。
这时,欧阳洵却磨磨蹭蹭起来,行动像似迈不开步子似的,雪儿顿时明白,男人都一个样,新婚之夜像个馋猫儿,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娇娘。
“阎大哥,快将洵儿背上,她走不动了。”
一个大男人背上一个女人在大路上行走,成何体统。阎尔梅向四周望了望,“嗷” 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一个村庄里,传来了驴叫声。他摸了摸口袋,还好黄州好友樊海逋赠送的银子还有许多,他立即有了主意。
“贤妹和娘子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雪儿还以为他要找一个偏僻处方便,并未理会他,她自顾拉着欧阳洵的小手,嘘寒问暖,说的全都是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儿。
不大一会儿,只见阎尔梅牵着一条毛驴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欧阳洵抱放在驴背上。
“驾!我送娘子回娘家啰。” 阎尔梅手牵着毛驴而行,他回头一望,见紧跟其后的雪儿妹妹用嗔爱的眼神望着他,意思是说: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