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与家（1/1）

王立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里点上一杯奶茶，再加一份烧烤，多放辣椒，然后美美的吃上一顿。

他终于得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五险一金双休，虽然同事们看起来不太正常，但是他们能开的起七千一个月的工资，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掏出手中钥匙准备打开房门，老旧生锈的门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该上点机油了。”王立自言自语道。

“咔”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王立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道，这是他在日本动漫上学习到的习惯，回家之后大喊我回来了，就好像家里有人正在等着自己一样。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以前还会有个老人做好一桌饭菜等着自己回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房子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标间，这是父母留下的遗产，王立就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人生的十九年，数不清的春夏秋冬。

换上拖鞋打开灯，屋子里立马亮堂起来，头顶的大灯是奶奶走后新换的，以前只有一盏苦涩泛黄的老灯泡，上面沾满了黑色附着物，以至于散发的灯光都泛着黑晕。

奶奶是个节俭的人，家里的东西坏了就修，修了再坏，十几年屋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好像时光在这里停止了流动。

父母除了这栋房子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存款，奶奶又是农村老太太，没有退休金这种东西，只能拿着低保，在周围打打零工，捡捡垃圾。

以至于王立小的时候同学们总是嘲笑他是奶奶捡垃圾捡来的，王立只能暗地里握紧拳头，却不敢挥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奶奶带着自己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能再添麻烦。

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电视是老旧的显像管电视，因为背后沉重繁多的组件又被称做大肚子电视，很老的款式了。

很难想象当年奶奶为了省点钱背着这个大家伙一口气上了五楼，她去世的时候几乎坍缩成了一具骷髅。

这个大肚子陪伴了王立的整个童年，他在上面了解到了数码宝贝，神奇宝贝，海贼王和火影忍者等等一大批动漫，也曾在大肚子面前摆着姿势大喊“龟派气功”，“螺旋丸”，幻想着自己是个正在拯救世界的英雄。

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英雄，而是对着英雄背影欢呼的路人甲，是高中地理课本上的人口红利，是芸芸众生。

打开电视，太过漫长的时间让屏幕散发着奇怪的青蓝色像素点，显的屏幕中浓妆艳抹的女明星像妖魔鬼怪一样。

所幸勉强还能看，王立不是没想过换个电视，在奶奶去世之后有一次他都订好新的电视了，只是在准备丢掉大肚子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反正上高中后看电视的时间也不多，不如就留下来吧，自己丢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能留下来的却很少。

“咚咚！”敲门声响起，外卖到了。

王立打开门接过外卖，对面的外卖小哥估计还疑惑遇到了一个有着新皮肤的同行。

送外卖的并不是不订外卖，他们大多只订知根知底的外卖。

这家烧烤开在北城区，和王立家有点距离，以往王立都会在下班路上顺路去买一份回家吃，今天因为实在来不及了加上面试成功需要庆祝一下，王立才忍痛出了几块钱的外卖费。

打开外卖袋平铺在茶几之上，茶几也是老款了，玻璃面上密布着细碎的裂纹。

这家羊肉串是现切的鲜羊肉，按斤卖，五花肉串是大片的薄片，油花在上面凝成水珠状，主打的就是真材实料。

王立是一个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小郎君，迫不及待的打开锡纸拿出冒着热气的肉串一口撸尽。

“真是享受。”再灌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啤酒，夏日的夜晚，孤身一人的少年在光亮亮的房间里大快朵颐。

烤串的孜然香气从打开的窗户流出，混杂着其它楼层的烟火气飘向天空，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宛如一座巨大神龛，永远燃烧着祭祀神明的灯烛。

............

凛江市不知名的荒山上，一个衣着怪异，头戴面具的人影站在山顶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市。

人影头上的面具用红色的笔触刻画着一个大大的“S”，像是一个拙劣的cos，又像超人把内裤穿在了头上。

“刷”人影背后出现了一个单膝跪地的黑衣人，黑衣人也带着一个面具，只不过上面是一个大写的“A”。

“调查清楚了吗？”头戴“S”面具的人影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开口，声音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之色。

“快了，还需要几个样本。”A依旧低着头沉声道。

“嗯，越快越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S话语中透露着一股病态的兴奋感，身躯都因为这股兴奋感而微微颤抖起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个世界毁灭了！

像是一个有点中二的大魔王。

知道这次的对话已经结束了，A再次微微低头，身影如同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天空像一张裹尸布,地平线陷落了,洪水如山丘般涌来,铺天盖地、无边无涯的浪涛吞没了一切,千万人的嗓音在凄厉地号叫……终于,冰冷的、狂吼着的洪水冲倒了、埋葬了、淹没了整个世界。黑暗……永恒的黑暗。”S以癫狂的语气念诵着散文诗，他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像是癫狂的信徒般挥舞着宽大的长袍。

“我艹！”突然脚下一滑，S的身影消失在山顶之上。

“A！快来救我！”一只手抓着崖壁，S凄厉的大喊起来，其声音压的过散文诗中千万人的号叫。

“刷。”A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悬崖旁边，伸出手拉起S，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A的无奈。

............

夜更深了，即使皎洁的月光也穿不透山顶如水的夜色。

S扶着A的肩膀的弯着腰喘着粗气。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边喘边说，说完S竟然呜呜痛哭起来。

看着身边的神经病，A无奈的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与此同时，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的王立洗漱完毕，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晚安，奶奶”王立空灵的声音响起，一道佝偻的人影立在床边静静看着睡去的他。

那是他的奶奶。

面试时候有一句话王立是很认真的，他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