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穿再亡2（1/1）

假山之上，尹月牙和澹台烬目送着去看六皇子萧凛的宫女依次排开，这恐怕也是这些宫女这几年最后一次看到六皇子了，因为六皇子得令要去不照山修行三年。

六皇子萧凛一直对澹台烬不错，虽然不能在宫道上正式相送，但在假山上相送，也聊表心意。

“不、照、山，这个名字听起来不怎么样，远吗？”尹月牙歪着头问澹台烬，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概念，虽说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仙、有魔、有妖，说不定也有鬼，可是她在皇宫里这么多天，除了无聊就是无聊。

“远”，澹台烬翻开手中的四洲地理志，他指着书中提到不照山的那页给尹月牙看。

尹月牙在他的教导下，也能看些书了，虽说识字的速度慢了些，也好歹学会了。

“真羡慕，说离开就离开了”，尹月牙问道，“小师父，你呢？你想出宫吗？”

“出宫？”澹台烬摸着下巴，仔细而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郑重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诶？”尹月牙愣了一下，她凑近仔细瞧澹台烬。

澹台烬早已习惯她的靠近，也就由人她看着。

‘我的小师父真的好看，男生女相…等等，我在想什么呢’，尹月牙摇了摇头，心思回到正题，她见澹台烬如此慎重地回答，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尹月牙又问，“小师父，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待澹台烬回答，她干脆代替回答，“没有对吧，我看小师父就没有想要的。”

这一次，轮到澹台烬反驳，“有。”

“哦吼？小师父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尹月牙竖起耳朵，严阵以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澹台烬红唇轻启，“想要吃的，银两也可以。”

“……这不是我们一直在屯的嘛，我是说除了这些生活的必需品，小师父，你有其他想要的吗？”尹月牙特地解释，“就是那种可以作为人生目标，不，阶段目标也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会勇往直前、一直努力的那种。”

就像她，现在所有的目标都在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穿越太苦，没手机没外卖没网络，赚个钱还容易被人羞辱，她就差用天天用澹台烬的美貌打发时间了。

“目…标？”澹台烬不动神色地反问，“那你呢？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我呀，就是出宫呗，去见识大好河山，然后好好吃一顿辣”，提起辣，尹月牙忍不住咽口水，“有机会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辣。”

想起辣是痛觉的一种，尹月牙觉得澹台烬说不定也会喜欢，毕竟他可是绝顶得能吃苦耐劳。

“要是外面没有我喜欢的辣，我就自己发明，辣…微辣、中辣、重辣、变-态辣”，提起吃尹月牙来劲了不少，扳着手指跟澹台烬道，“我跟你说，还有那个甜辣、酸辣、酸甜辣…各种滋味真的太好吃了。”

澹台烬见她滔滔不绝，倒少见的没有阻止她。刚才尹月牙问他有什么目标，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让澹台烬茫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活着…似乎他也总为活着，而且在在心底的那团黑火，总在耳边告诉他——他会尝遍人间的所有苦，无论在景国皇宫还是盛国冷宫，他要经历的远远不止这些。某种意义上，澹台烬对所遭受的一切都如此的淡然，也正是因为那团黑火一直告诫自己会受万般苦楚。

既然这样，那么会遇到这一切也就不足为惧，只是自从尹月牙出现后，那团黑火鲜少发出声音，澹台烬也就真真切切地开始思考她的问题。

‘想、想要什么？’澹台烬所求的食物是为了活着，所求的银钱是为了防止未来会发现的不测，以及让尹月牙和莹心好受一切，若还有其他想要的，确实还不曾想过。

不过澹台烬从尹月牙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期许，“所以…你想要的，是出宫？”

“是我们”，尹月牙笑道，“我们，一起出宫。”

澹台烬再次确认道，“是、我们？”

“没错，小师父，不会出宫了你就想撇下我吧？”尹月牙拉住澹台烬的胳膊，不抱大腿，先抱手臂也行，“你、我，还有莹心嬷嬷，一起离开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好，依你”，澹台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至少在这个时刻，他将尹月牙的目标当成了自己的，或者说，两个人的。

澹台烬从未如此答应过什么，过往他想要做的，无论如何迂回曲折，如何艰辛苦楚，他也总会做到。时常被人欺辱，被人辱骂，甚至被欺骗，所以他已经很少相信谁说的话，他并未思考尹月牙说的话可不可信，倒不如说，他第一次，希望她说的话能成真。

在澹台烬身体深处的那团黑火，不知为何又突然冒了出来，低语道，‘你在想什么呢？她会背叛你的，她会离开你的，就像诳你的兰安姑姑一样，此生你不可能会成为谁的师父，哈哈哈哈，所谓的小徒弟也很快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澹台烬狠狠咬住嘴唇，才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反驳那团黑火的想法，他不想被尹月牙发现他的异常。

“小师父，你怎么了？”尹月牙看到他居然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澹台烬用手背擦去血，血渍在嘴边留下好看的弧度。

“小师父，还是我来吧”，尹月牙本想用衣袖，想起自己的衣服早已因干活而有些肮脏，干脆蜷缩起手指，用指背想要帮他擦拭。

“不用”，澹台烬挡开她的手，跃下假山。

尹月牙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就算她喊澹台烬小师父，他也总是爱答不理的样子，惜字如金，就是教识字也说话甚少。

大抵这就是未来的魔神风范吧？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澹台烬本就长得一幅清冷美人样，还真想象不出他聒噪无比的样子。

澹台烬舔了舔出血的唇，又反复用衣袖擦拭了几遍，他怕自己的血碰到尹月牙，会出现什么异样，那团黑火说过他的血是特殊的。唯一喊他小师父的小徒弟，澹台烬真希望彼此的关系能永远不变。

尹月牙随即从假山上下来，两人回了冷宫。

只是这个时候澹台烬并不理解，尹月牙所谓的出宫——指的是真正的自由，而非仅仅是‘出宫’二字。

而自由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是一个漫长又遥不可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