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暴露（1/1）

有趣的是，在堂中对谢昭婉大骂特骂的崔梁，却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还是谢明曜碰了碰王端，二人下楼行礼道了一句晚生见过临安县主，崔梁才蓦地反应了过来。

“你就是临安县主谢昭婉？”他目露不屑，上上下下地用这样的目光将谢昭婉来回打量：“当街在外抛头露面，连帷帽面纱也无，果真妇德不遵。”

“你一个女人，玩弄权术也无用，终究不还是要传给后代的，如此逆天道而行，罔顾祖宗法度，你就不怕遭天谴吗！”崔梁对谢昭婉所言的报军书概不回答，又转到批判谢昭婉的老调来：“哼，你与这些鞑靼人来往密切，又残害忠良，陷害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焉知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崔梁有意无意地瞟过正乖巧待在谢昭婉身畔的宝音：“将陛下定下的巡抚拦在半道，身边却还如此亲密地跟着一个鞑女，这谁是细作，我可真不好说。”

他话音未落，便有好奇在客栈外围观的女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哪来的老古板，莫不是地里刚跑出来的，我燕北女子何时戴过帷帽，也就外头那些连路都走不了几步的深闺小姐要戴着罢！”

“可不是么，县主可是我们燕北的大英雄，平日在街上见着了我们感激尚来不及，何必要如过街老鼠一般藏头露尾！”

妇人们的语气愈发刻薄，说得崔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得甩袖丢下一句女子与小人不足与谋，蒋潇倒是哈哈大笑，觉得燕北女子爽利大方，接着道：“县主铸就了燕北与鞑靼共同的和平，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而崔兄嘛，我可真不好说。”

他故意语调夸张地复述了一遍崔梁的话，见周围的人皆为自己喝彩鼓掌，还待再出言讽刺，却被王端和谢明曜两人同时拉住了。

“说来说去，崔公子都是不愿写这报军令咯？”

便是手边的宝音都如小兽一般呲牙咧嘴，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给崔梁两下子，谢昭婉却依旧保持着既有风仪的微笑：“既崔公子不愿从军，为何又要推别人的亲人去送死？”

“我倒忘了，清河崔氏由来已久，崔公子既不可能是史书里的饿殍三千人，也可不能是战报中的伤亡数万有余，自然不在意这些数字的死活，反正横竖不过是再多几个数字罢了。”

“崔公子便是参军，也既不用这报军书，也不用参与征兵令，只要你的父辈族亲一声令下，你便能直接到哪个将军的帐中做副官，再过一段时日，便自会有功劳找到崔公子的头上，管这功劳是几条人命呢，反正崔公子是完成自己的报、国、大、梦了。”

她屈指敲了敲额角，仿佛真在为了自己忘了事而歉疚似的，然下一刻却话锋骤转，连带嘴边的笑意都染上讥诮：“说句崔公子不爱听的话就，在我眼里，崔公子与那些连姓名都不回来出现在史书中的百姓其实是一样的。”

“崔公子既说我谢昭婉陷害忠良，那便拿出证据来，抓捕温郢等通敌叛国的罪人乃是王爷与我们一同做的决定，他们与鞑靼来往密切，互通战报，更拿平民顶功，人证物证俱在。”

“要是你是受谁的命令特来燕北找茬的，那恐怕你和你背后的人都要失望了。”

谢昭婉笑眯眯地添了一句：“我善心大发，再和你说一句，崔窈已经到清河了，你就算现在赶回去，多半也来不及了哦。”

若说谢昭婉的前几句话只是让众人看崔梁的眼神愈发厌恶，那最后这一句便是让崔梁自己都脸色大变，顿时焦急地质问道：“她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半点消息也没收到？！”

他连自己最先来堂中骂谢昭婉的意图都给忘了，当即步履急促地想上楼收拾东西。

蒋潇与他斗争多时，怎可能会让他轻易如愿？旋即便笑嘻嘻地堵在崔梁面前：“崔公子方才不是派头很大么？怎么现在急着要走？行咯，要走也不是不可以，先把刚才的事讲清楚了。”

蒋潇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我们从未听闻任何关于通敌将领被补的消息，为何你会说县主残害忠良？”

“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我有急事！”崔梁慌乱道：“我和你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东西可不一样，我从家里得到的消息还不行么？”

“崔氏为什么会有燕北前线的消息？”

这下连一直拉着谢明曜作壁上观的王端都听出问题来了，他拧着眉，心里跳出一个可能，这可能让王端自己也被吓到了，不禁脱口而出：“你不是来燕北见你长姐的，你是来拦着她不让她回清河的！”

“就连我都还无从得知细作是哪些人，就连细作已被捕都不知，远在清河的崔氏就更不可能有那么新的消息了，所以崔梁的消息一定不是来自清河，而是来自燕北，他一路上都在鬼鬼祟祟的与谁通信，如今想来正是与燕北中的谁有交流！”

“持正兄说的不错！崔梁最先走得最散漫，动辄便说自己头疼脑热，要么就是马车不舒服，要么就是客栈太简陋，路途太颠簸，可到了太原之后，他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谁都积极赶路，还几次说明曜吃不了苦！“

蒋潇恍然大悟，抓着崔梁的肩膀不放，连声逼问道：“崔梁，你把事情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细作已被捕之事的，既燕北王府和官府都没消息，这件事应该还是机密才是。”

“还有，为什么你说要来燕北找长姐，可是到现在却都不曾问过你长姐一句？”

崔梁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可蒋潇的问话却一句接着一句，直到此时，崔梁才蓦地发现，自己原是踩中了谢昭婉早就布置好了的全套，自己将自己和崔氏一起给卖了。

“不是，这些都是我猜的，是你们误会我了。”崔梁勉强笑着解释道：“我急着回清河，是因为我长姐，她已经没了联系许久，我有话想要问她。”

他的解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