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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文学网 > 臆想症之黄粱梦 > 第14章 天府妖歌【中】

第14章 天府妖歌【中】(1/1)

他半信半疑,可瞎子随手用菜刀就能斩断他手里的武士刀,李安华便收起轻视之心了。

这一天,李安华被瞎子砍断了三十多把武士刀,他唯一的进步就是,从刚开始只能撑一刀,变成了能撑两刀。

次日,李安华的手连大勺都拿不起来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像瞎子那样在瀑布里练习挥刀,可后来瞎子只是让他收拾屋子。

不过数日,二人便迎来了第一个棘手的事件。

那是一个奇怪的房间,在浅草城里随处可见这种廉价的出租房,高楼层,装修破,水电偶断,小区脏乱。

只是近期,总是有男性妖怪惨死其中,有的被碎尸,有的身体被做成像风干肠一样

“嗯,那有潮虎的尸体能给我点么?我想研究研究。”瞎子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对着本区域治安警卫队副队长问道。

李安华偷偷把脸捂上,连他看得出瞎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二人进入到了房间,这里的摆设和日岛寻常家庭的房间别无二致。现场也没有血迹和残肢断臂。

倒是有着浓郁的酒臭味道,就像是把人类的呕吐物放进罐头瓶子里再搁到太阳底下晒个三天三夜后拧开瓶盖塞到你嘴里的味道……

还不待二人勘察线索,找到蛛丝马迹,李安华惊骇的发现室内灯变得光明暗不定,最终完全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李安华当即便发出了如同女性受到骚扰般的尖锐尖叫声。

被瞎子一嘴巴扇在脸上后,才冷静下来,慌忙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缓缓朝着他们走来,李安华再想要去打开屋门,已是不能了。

而那窗外原本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此时也变成了漆黑一片。

瞎子一把拉住了正要开窗跳楼的李安华,严肃告诉他如果从窗户跳出去,会被黑尘撕碎的。

虽然李安华并不知道所谓的黑尘是什么,可他知道,这种情况,还是听专业的比较好一点。

简而言之,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二人无处可逃。

而比这更让李安华恐惧的是,那个女人的样子,肥头大耳,龇嘴獠牙,眼睛大小不一,鼻上长满了癞疮,双手满是脓包,腋下毛发茂盛……

要不是李安华眼神不错,真看不出这人形生物是个女的。

女人越走越近,所展现在李安华眼前的就越多,长得不如凤姐,头发枯黄蓬乱,身材臃肿,涕泪横流,她进一步,李安华和瞎子便退一步,直到最后,二人相互搂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你怕啥啊,之前吹的不挺能的么?”

李安华想着把瞎子往前推,言辞挤兑说道。

“丑成这样,谁不害怕?”

瞎子巍然不动,死死缩在李安华后面。

“可你是个瞎子啊。”

“你吓成这样我不用看也知道她长啥嘛样了。”

就在这时李安华撇眼看到屋子卧室里还有一个女人。

美丽的女人,裸露的身体,皮肤白皙,玉体横陈,让人色授魂与,不能移开目光。

李安华说给左城空望,瞎子说他也想看看。

李安华带着瞎子顺着墙角走到卧室门口,那美艳的女子一甩满头大波浪,长长的热头舔着自己的手指,更是冲着瞎子抛了一个媚眼,看的李安华是色授魂与,欲罢不能。

还不等李安华说什么,瞎子先发制人,一脚把李安华踹开,冲进卧室,锁上房门,只留下一脸呆傻的李安华,啪啪给了自己俩耳刮子。

“该傻逼的时候,我从来不含糊。”

不得不说瞎子这好色属性和李安华如出一辙。任凭李安华哀求敲门也不回应。李安华只能绝望的看着丑女越走越近。

这时他才惊恐的发现,支撑女人站立的不是双腿,而是另外一双修长的手臂,那双手掌如同倒立拄在地上,在女人的裙底,缓缓抬起另一颗头颅,这颗头颅的面容还算姣好美艳,可李安华实在是生不起半点情欲之意。

丑女,不,这里我们可以明确的称之为女鬼了,女鬼在意识到李安华已经认清自己的本质后,四足发力,对着李安华穷追不舍。

李安华和丑女周旋了一晚,别误会,李安华是上蹿下跳躲避扑击,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而就在清晨六点,初阳刺破晨雾之际,李安华终于是体力透支,那女鬼飞扑上前,李安华被按在地上,李安华手脚均被钳制,不能动弹。

女鬼上下两个头对他舔舐不停,李安华只能奋力扭动自身。就在李安华决心咬舌自尽也不让这女鬼得逞之际。

瞎子踢开房门,他看似和美女度过了销魂的一晚,下盘明显虚浮,那相貌极品的女鬼被砍得血肉模糊,涂了满墙满床。

而趴在李安华身上这个也是被瞎子顷刻间被剁成肉馅,那根盲杖,就是在他手中,无坚不摧的杖刀,其上寒光,辉摄鬼神。

左城空望收刀入鞘,由于戴着墨镜,李安华看不到左城空望那犀利而又瞎逼的眼神。

就在李安华松了一口气之时,一只黑手凭空出现在瞎子身旁,手臂散着金属光泽,其上肤质纹理清晰,欲夺瞎子手中之刀。

却只见,瞎子沉腰扎马,拔刀一闪,抽刀断水,其速之快,犹如预判,黑手应声而落,如同玉石粉碎,散落一地。

透过那收缩的空间裂隙,瞎眼的左城空望似乎感受到了一束冰冷的目光,菩萨般的冷漠无情。

“在我面前,菩萨低眉即可活。”

菩萨低眉即可活,菩萨亦需低眉活。

直到那空间裂隙闭合,瞎子才再次收刀入鞘,李安华这才坐起身来,擦了擦冷汗,就在方才,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瞎子身上那股犹如实质的气势,仿佛一把尖刀抵在他的后颈。

“菩萨心相,我们被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

瞎子沉默片刻说道。

“心相?”李安华推开身上血肉,惊魂未定的问道。

“在天府,一个人内心的执着或者精神是会被具象化成实体的,如你所见的那些妖魔鬼怪,本质上,只是现代人们所幻想出来的,不过在天府,他们有了实体,严格来说,他们才是天府的原住民。”

瞎子说道。

“相由心生?!”

“不错。”

而二人有所不知的是,那被斩断的黑色手臂其实大有来头,那是黄粱在心中雕刻的偶像,黑色磨砂,镶嵌金色边华的一尊菩萨……

在天府,只有外来者能够凝聚心相,而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凝出强大的心相则更是难上加难。

有些人的执念甚至只是一块面包,被吃掉后,就不存在了。

瞎子的心相则是握在手中的那把仗刀,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也确实平平无奇,是因为握在瞎子手上,便可以斩断过去,斩断一切,比肩神明。

所凝心相是可以斩断过去的因果之刀,由此可见,瞎子是多厌恶自己的过去。

“瞎子,你也是普通人吧,那为什么能肉身砍鬼啊。”

李安华看着地上化作黑的手臂碎块,心有余悸的问道。

“靠强身健体呀,靠每天跑步五公里呀,靠多吃粮食和蔬菜呀,靠酒色财气万般皆忌呀。”

“信你才有鬼。”

李安华想着瞎子每天烟不离手,酒不离口的颓废样子,冲瞎子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在这个房间是要守身如玉才可以的,如果经受不住诱惑,破了身,就会被那两个女鬼寄生同化。就像那只丑陋的女鬼那样,两截上半身黏连在一起。”

瞎子缓慢的抽了一根烟,淡然说道。

听着瞎子解释,李安华想想自己被黏在上面,成为三身人的样子,不寒而栗。

而就在二人走出房间,没有了瞎子压制的那两团血肉开始躁动癫狂,无数触须延伸狂舞,发出尖锐嘶鸣,只不过,那就不是瞎子该操心的了。

善后的事,交给警卫队就好。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李安华在天府虽然没有经过千年那么久,可他依然能够体会到自我意识赋予时间的矛盾性。

在天府生活的这时间就像是打游戏开地图或者旅游一样,体会不同于天朝的风土人情,这里每天都会出现让李安华感觉到新奇的事物,从未有过空虚,无聊和寂寞。

这是他十七岁以后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的了。

而在想到家乡、父母的时候,他便焦躁不安,愁思满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意义,甚至反感这种碌碌无为,担心父母的安危,即使瞎子和他说过,天府的降临不会带给人间任何危害,他依然会害怕父母由于他的失踪,劳心伤神……

好在,这种思乡情切、担心父母的情绪出现频率越来越低了,李安华慢慢的,乐不思蜀……

而这,并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李安华看中了一双鞋子,为了买这双鞋子,他当了自己刚来天府买的化妆盒,他甚至忘记了曾经为了它甘心饿肚子。

他也安慰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赎回来。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天府,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而刚换上鞋子的李安华就被瞎子堵住,拉着他去解决事件。

第二事件,第二房间。

“又是房间?如果我们这是在拍电视剧,人家还会以为我们剧组很穷,只能租得起这种民居呢。”

李安华吐槽道。

“如果真是经费有限就拍电影了,再烂都会有人看的。而且事件发生场景多数是在房间,一定是因为像你这样的死宅占据了当代年青人的主流,生老病死都在这方寸之地,最后当然也是在这犄角旮旯祸害民众了……”

瞎子说道。

而就在二人一边打屁扯淡一边打开房门,话音戛然而止。

二人只觉得头脑昏沉,神志不清,瞎子暗道不妙,这次一定是那种冲击精神的棘手事件。

“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瞎子所料不差,只不过他算漏了一点,这个房间的精神冲击是重重叠加的。

李安华的眼前所呈现的就是这一幕幕令人发指、惨绝人寰、且独属于他的精神穿刺。

眼前的一切场景仿佛都被粉色滤镜覆盖,本来空无一物的房间从地板下生生长出了一张粉红色如同血肉的床榻,床榻上,两团血肉缓缓蠕动,最后形成了一男一女的形态,不用说,二者全身不着寸缕,浑身上下没有毛发。

二者纠缠扭动,颠鸾倒凤,片刻后,李安华看清楚二者的面容,几欲崩溃,其中一个顶着瞎子的脸,此时这张没有毛发的面孔上尽是欢愉以后的酣畅淋漓。

而另外一个女人,顶着的是属于李安华记忆中,属于他母亲的脸,那张皱纹满布,尖酸刻薄的脸上此时挤满了淫浪之色,甚至冲着李安华搔首弄姿。

李安华顿感心胸烦闷,当即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一只手拍着李安华的后背,将仗刀递到李安华的面前。

“这些是幻象也好,是妖魔演绎也罢,看不惯就拔刀砍了。”

这是瞎子的声音,李安华心中浮现瞎子那闲庭信步,自信猥琐的脸,他握住仗刀,目光变得坚毅果决。

片刻过后,本是粉色的房间大半被猩红覆盖,李安华站在床上,头颅低的几乎要插进裤裆里,羞耻愤怒自责通通刻在他的脸上……

他身上衣服也被鲜血浸泡得湿哒哒的,脚下床榻也被砍得血肉淋漓,那张脸,李安华砍得格外用力,也格外的碎。

李安华双眼盈满泪水,他抬头看向瞎子,瞎子上前两步,开口正要安慰两句,那嘴角却猛的咧开,咧开的程度越来越甚,直接和眼角连接,整个人的面部表情,甚是可怖。

瞎子似乎极为痛苦,伸手要将这僵硬的面部表情生生揉搓开来。

然后,李安华就眼睁睁的看着瞎子将自己的面皮揉碎,捏烂。

“啊,现在……舒服多了呢。”

瞎子的声音从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传出,喷涌的血沫子喷了李安华一脸。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瞎子消失不见。

房间门被打开,李安华不记得他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关闭这扇木门,是木门吧?又或者是金属门?他根本记不清了。

而重点也不在于此,进来的那个人,依旧是李安华所认识的,那是引导他来到这里的小女孩……

“雪霁。”

雪霁依旧是满脸的笑容,眼神中尽是对李安华的崇拜,然而进来的不只是雪霁,还有……那个在老家相亲的对象。

她神色惊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着她,她一进门便快速的把门关上,用那纤细的身躯死死抵住这扇门。

然而却没有任何生物从门后撞击这扇门,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只有李安华身上的血液缓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还不待李安华问询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道人影竟然相互靠近,就像是在她们的肚子里有两块磁铁,将他们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粘合在一起,他们面容痛苦,凄厉嚎叫,李安华双耳刺痛嗡鸣,他的耳膜破裂,窜出两道血箭。

那相亲对象按着雪霁的胸口将之按倒,自己也被带得跌倒在地,她张着大嘴将雪霁弱小的身躯一点点啃食,那场面就像是在吃一块松软的人形蛋糕,轻松惬意。

而雪霁那残破的肢体血肉边缘,一颗颗乳白、幼小的乳牙缓缓冒出了头来,雪霁的整个躯仿佛一只怪物、一张大嘴,反过来,将相亲对象的身体,一口吞下……

如此反复,这场面本在我看来,可以理解为一个怪异生物的自我进化和融合。

不过这场景在李安华眼中,是自己颇有好感的两个女人化作怪物,相互撕扯和虐杀。

十分钟后,这团血肉已经看不出人模样之后,它变成了残肢碎骨,肢体毛发相互黏连融合的一个肉球。

紧接着,就在李安华瘫软在地的一刻,这肉片似被能工巧匠捏揉,伸出十多条粗壮的触手伸到了李安华面前,每一条触手的尖端,都有一张或属于雪霁,或属于相亲对象的,狰狞可怖、五官异位、血肉拼凑的脸。

“我美么。”这十几张脸异口同声,将李安华的头颅包裹在中间,嘶声问道。

十几颗头颅顷刻爆开,如同血色妖花,李安华瞳孔收缩,身躯颤抖不休。

母亲被电锯开膛破肚,父亲被砸碎所有指骨,曾经的白月光被成千上万人凌虐,兄弟跪在地上求李安华给自己个痛快,李安华更是看到了自己,幼年的自己,被霸凌,被胁迫吃米田共……

这些都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幻象。

“这些都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幻象!!!幻象!!!”李安华嘶吼着。

“是么,那你被霸凌也是么?那你吃狗屎也是么?你兄弟在你面前炫耀工作的时候你不就幻想着他跪在你面前摇尾乞怜么?你初恋女友提出分手时你不就说过希望她被人轮暴么?你父亲母亲打你骂你的时候,你不也想过……”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李安华耳畔响起,似是一个人趴在他的身边,对他耳鬓厮磨。

“够了!求你,别再说了,也别再让我看这些了……”

李安华哀求着,他痛苦的举起了手,颤抖着挖下了自己的眼睛,成为了一个瞎子。

为了听不到那些话,他更是用仗刀捅进了自己的耳朵,可这毫无意义,之前他的耳膜就已经撕裂了,这些声音,是他内心的声音,只要他还会思考,这些话语他就能听到,他所恐惧厌恶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眼前。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

李安华此时就是陷入了这样的精神困境,在这个迷宫里,他的思维和情绪无限延展,让他越陷越深,永无止息。

而这,是黄粱早就掌握的技巧了。

李安华这头我们先放一放,且看瞎子这边如何应对。

在瞎子和李安华一同进入这个房间的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身边的这个李安华已经是属于幻象的一部分了。

这得益于瞎子的敏锐感知,幻象和真人,总是有些不同的,少了丝熟悉,少了丝生气。

于是瞎子拔刀一斩,身边的李安华便化作青烟,消散无影。

瞎子这一刻似乎重见了光明,他能看到身旁的一切,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飞速倒退,很快便不见影踪,瞎子身边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紧接着,树木花草,房屋路面,骄阳流云……世界的一切一一出现,构建出了一个让瞎子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是被瞎子自己亲手斩断的过去。

那些记忆碎片支离破碎,却藕断丝连,这一刻,这些记忆就像是成千上万的玻璃碎片,活生生的插进了瞎子的脑子,让他承受那些过往所带来的羞愧和痛苦。

曾经的瞎子,还不是瞎子,懦弱无能,虚度光阴,不求上进……当然现在的他也是一样。

出门工作,什么都做不好,领导pua,同事冷眼嘲讽,让他那么难堪,可谁又是一出生就什么都会的呢。

倍受挫折,最后辞去工作回家摆烂,一同烂掉的还有那一文不值的青春,他每天躺在床上伤春悲秋,因为这不需要努力和费心思,他丧得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而每天面对父母的数落和埋怨,年轻气盛的他免不了顶嘴,最后甚至演变成了打爹骂娘。

“你啥也不是,在家窝着吧你,以为自己是居士呢!!!”这是来自父亲的嘲讽,瞎子摸了摸脸上的口水。

“你好,你多厉害啊,活了半辈子,我们一家人还挤在这个小房子,每天吃的都是什么?我从小到大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么?老说我们不好好学习。你看你那德行,能有什么好种……”

“好好好,你嫌弃我这个爹,以后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老人捂着胸口说道。

姐姐厉声呵斥,哥哥给了他一拳,把他的牙齿都打松了,老父亲被气的胸闷气短,小妹在一旁被吓得嚎啕大哭,和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割袍断义,夺门而出。

“你跟爸这么说话,跪下,赶紧给爸道歉……”

“以后,我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是我爸了……”

瞎子在镇上瞎逛了两天,活的蓬头垢面。

却无意中撞见初恋情人和另一个男人在车里亲亲我我,他怒不可遏,砸了对方的车,在初恋女友的苦苦哀求下,对方才没有要求赔偿。

“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妈说的对,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最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今天遇到了也挺好的,我们就这样吧。”

瞎子经此一事,每天借酒消愁,成了一个未满二十岁的酒鬼,随后没过多久,那二人便是开始谈婚论嫁,瞎子大闹对方婚礼,其父母姐姐给对方跪下道歉,在村中抬不起头来。

瞎子他远走他乡,怀揣着成为功夫明星的梦想流浪漂泊,他去过北电,去过横店。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王宝强,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十年无名,在镜头前甚至连个脸都留不下。

他的梦想,被讥笑,被嘲讽,被生活撕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那一年春节,他用自己的全部积蓄,给家里人买了礼物。他听说,父亲肩膀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母亲还是那个样子,唠叨不停,哥哥已经抱了两个女孩了,还在要孩子呢,姐姐也有了一个男孩,今年应该七岁了,妹妹也快嫁人了吧,不过听说相亲对象是穷小子……

瞎子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准备和家里人做最后的告别。

回家的他高谈阔论,说着自己在横店拍戏的见闻,他想给家人留个好印象,可父亲从自己进门开始就板着一张脸。

姐姐家的孩子对瞎子很崇拜,瞎子教他舞枪弄棒,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老父亲,老父亲抄起烧红的炉钩子一下抽在了瞎子的脸上,他推倒父亲,跌跌撞撞跑出家门,慌不择路。

寒冷,刺痛,眼前血红一片,最后陷入漆黑,失去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身在天府。

一切,如同电影一样在瞎子面前放映,眼前的幻境又仿佛让他身临其境。

这样的精神冲击对瞎子来说,所受伤害要来的更加深刻。

他的双眼便血泪涔涔,原本紧握仗刀的手也颤抖不休,最后松开……

有些事不是瞎了,就能逃避。

痛苦回忆,总是在不经意间刺痛你的内心,可你还要笑着,假装坚强的去面对……

李安华只觉得眼前恐怖的幻象被一刀划开,他抬起头,只见得瞎子手持仗刀,萧瑟而立,面上凄然之色甚浓。

李安华早就被幻象吓尿了,他看到瞎子裤裆也是一片湿迹,二者都没有嘲笑对方。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离开房间,没有理会警卫队成员的搀扶。

这些人,只是把自己当做冲锋在前,随时赴死的狗,二者彼此根本毫无尊重,而现在,瞎子和李安华也并没有陪他们演戏的心情。

路过警卫队队长的专车时,那浓眉大眼的队长从车里套出头来,掏出香烟,恭敬的递给瞎子一刻香烟。

他知道李安华不抽香烟,所以也就不客套了。

瞎子点燃香烟,一口气抽光了这根,随后将烟头按灭在警卫队队长的脑门上,后者连个屁都不敢放。

瞎子和李安华二人没有和警卫队队长说一句话,就此扬长而去。

二人在树林升起篝火,里赤条条的烤着裤子。

李安华问瞎子为什么离家这么近了,不回家用洗衣机洗裤子和洗澡,非要在这水库里洗。

“洗完这被尿了的裤子,那我还能用洗衣机洗别的衣服了么?会有心理障碍的!”

“可是你家水管连通的不也是水库的水么?我们在这水库上游洗,没准明天喝的水里……”

“那我们还是去下游洗吧,这样就让浅草城那帮狗der喝尿去吧,啊嘎嘎嘎嘎……”

瞎子癫佬一般的笑着,李安华满头黑线。

片刻过后,两人在水库下游,光着腚冲着水流小解,此试谁的肾气充足,谁的男性雄风更加威猛。

通俗易懂的说,二人在河边比谁尿尿尿的远……

瞎子憋了口气,一呲两三米,觉得自己虽然修为实力不足,可这根本的本钱那一定是充足的很,世间鲜逢敌手。

可没想到,瞎子一尿十几米,惊煞李安华。

“你为什么叫左城空望这么奇怪的名字?”李安华问道。

“啊,因为我刚来天府的时候经常坐在浅草城左面那道城墙上往远处看……”

瞎子答道。

“那里有什么?你又能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里究竟有什么?谁知道呢,可能现在的瞎子也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能感觉到暮沉夕阳那冷森森的触感……

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忘记了什么,那不是自己的刀斩去的。

如果有一天,你遗忘了过去,请不要去寻找,因为过去可能会让你很难堪……

夕阳下,瞎子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感受着比河水还要冰冷的阳光流淌过指缝和伤口,他攥紧拳头,狠狠捏住……

这天,李安华在菜市场等待菜市场关门,购买廉价打折菜。

“诶?!李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李安华蹲在路边,百无聊赖的掏耳朵的时候,一道如同清幽冷泉般的女声从他旁边想起。

李安华抬眼望去,这女人,他不认识,却不妨碍他热情殷勤,因为这女人真是好美,详情请参考迪丽热巴。

“我来这边考察一下天府民生,希望下次人大代表大会能够提出建设意见……”

李安华扯起犊子,那是张口就来,他站起来才发现,这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好像比他还高那么一点点,于是他明智的后退两步。

“嗯?天府有人大代表大会?老师你可真幽默……”

“老师?!”李安华喃喃这个词,这么称呼自己的,这辈子也没遇到几个。

“你是……雪霁。”

李安华肯定的说道,在这天府,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也是能接受的,何况,李安华猜测,她根本就不是小女孩。

李安华这可不是无端猜想,那些曾经出现在人间世界的妖魔鬼怪和奇珍异兽,甚至是红甲武士们。回到了天府后,他们的外形和实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提高了一个档次。

体型更巨大,甲胄更坚硬,锋刃更加锐利,眼神更加深邃……

理所应当的,回到天府的雪霁也不再是小女孩模样。

她发育完全,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不说,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李安华甚至连买肉买菜的事情都给抛之脑后了。

两人闲庭信步,聊聊逛逛,李安华浑然没有提起如何回家的问题,一双眼睛盯着雪霁那精致的面孔,唾沫横飞,极尽讨好之能事。

“你回来了?!”

瞎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这让李安华很不爽。

老子泡妞的时候你就不能闪远一点么?这么没有眼色!!!李安华如此想到。

“老婆。”

“老婆?!”

李安华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瞎子,又看了看雪霁。

这特么什么情况?!

“瞎子,你不是说你老婆刁蛮任性,刻薄吝啬,暴力冷血,薄情寡义……的么?!!”

李安华脱口而出,给瞎子扣上了一个大屎盆子。

“嗯,看来你在家过得还挺惬意的,还有闲心说我的坏话!!!”

随着雪霁话语传出,漫天飞雪飘零,四周凝结冰晶,四周商贩稍微有点见识的见之,无不收拾细软,四散逃离。

李安华听得真切,那话分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他都能看到雪霁那鼓起来的咬合肌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雪霁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看来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老公的面子的。

而瞎子就不那么惯着李安华了,知道他是故意陷害自己,更对自己老婆那么献殷勤,那还能手软,一顿输出海扁,打得李安华人脑袋差点变成狗脑袋。

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李安华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这一点他还是恪守底线、从不越界的。

这一天,为了庆祝雪霁归来,李安华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好的了。

三文鱼,鱼子酱,烤羊腿,生蚝扇贝,雪花和牛,黄金哈密瓜……

别管这些食物搭不搭,反正李安华和瞎子那是吃得狼吞虎咽,几度被噎死。

通过聊天,李安华也知道了,雪霁是遗忘雪妓,是妖,并且来头不小,是这座浅草城城主的女儿……

“那你是瞎了眼看上这瞎子?!”

李安华因此又挨了瞎子一个大耳瓜子,听着响亮,其实瞎子掌握好了分寸,李安华只觉得那巴掌落在脸上,软绵绵的。

雪霁也低头直言对瞎子那是永不变心,真爱永恒,那样子,真是温婉含蓄。

李安华作为一个经常被发好人卡的家伙也只能悻悻作罢。

“老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哦,去人间出了趟差。”

雪霁没有说自己去人间学厨的事情,李安华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这茬。

“最近天府的灵异事件好像越来越多了,浅草城近些日子也是鬼魅四起,有些姐妹跟我说这几天出现了很多失踪人口和被吸干寿元活活老死的妖魔……”

雪霁目录担忧的说道,浅草城的这些事情,基本都是由瞎子负责,所以她很为自己的丈夫担心。

“放心,你老公是谁?!这世间一切,都不及我一刀而斩!!!”

瞎子大放豪言,拿着自己的筷子作势挥舞。

这一晚三人都没少饮酒,雪霁带来的那什么冰魂醉心酿真是后劲十足,别说李安华,就连瞎子都不省人事了。

满屋寂静,雪霁低头,淡紫色的诱人唇齿吻上了瞎子的脸颊,她就这样依靠着瞎子沉沉睡去,睡梦中,雪霁眼角浅蓝色的泪水缓缓滑落,滴在瞎子胸膛……

浅草城那敦厚粗糙的城墙之上,一道瘦高枯槁的人影身穿白衣,孑然独立,衣摆随风飘扬他仰头望着那即将被乌云遮蔽的一轮圆月,沉默不语。

那是一张肤色惨白,却伤痕累累的面容,那些伤痕处的肌理呈现粉白的色泽,其额头生长着俩根拇指大小的乳白短角,一头白发柔顺飘洒。

那张惨白的脸闭上双眼,远在家里原本进入梦乡的雪霁同时睁开眼睛,其中,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华……

雪霁失踪了,无声无息。

瞎子焦急、狂躁到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斩断了后院所有的武士刀,一同斩断的,还有李安华对于武道的热忱。

在千百次面对瞎子那样的怪物,和其如同暴风骤雨的杀意执念后,李安华彻底丧失了习武的信心和乐趣。

说到底,李安华真的不是一个喜欢坚持,喜欢吃苦的人,这一点,和生活中的我们,何其相似。

李安华猜测瞎子这样失态的可能是因为工资卡还在雪霁那。

盘膝坐在那的瞎子不吃不喝,李安华忘记他坐在那多久了,而在这一天,瞎子睁开了双眼。

李安华知道那双眼睛应该还是瞎的,可他能冥冥感觉的到,此时的瞎子眼中,可以捕捉到命运的轨迹。

瞎子就这样在街上走着,步伐沉稳,他的呼吸很均匀,身上的衣服缓缓燃烧,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暗红色的狰狞皮甲。

肩膀,膝盖,拳指,肘部,都带有锐利的黑色倒刺,暗红色皮甲之下,猩红的血管缓缓跳动着,它与瞎子血脉相连,一百零八根触须软管连接着瞎子的脊椎。

这是乱离煞流甲,来历不明,凶焰滔天,是天府唯一一次十寺之争中,独活者的皮肤制成。

而那把伪装成盲杖的杖刀也是悄无声息的变化,那原本光滑的刀鞘之上,血色荆棘延伸勾勒,白色的骨骼一一冒出,最终形成的,是如同生物脊椎的诡异纹路……

走了一个小时,最终瞎子停在的地方,依旧是一处民居,而这里给李安华的感觉,很不一样,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与这个世界,与天府,格格不入的气息。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在一张塑料布上滴了一滴水银,深刻,沉重,致命。

李安华甚至看到,周遭的一些民居中,死气弥漫,可见其中已无生人了……

瞎子拔刀斩之,其眼前的三十多栋民居顷刻间变成了废墟瓦砾,一道百数米长的蓝紫色空间裂隙展现在二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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