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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历史重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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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甜儿能记得云锦城,记得赤炎锦,记得如何制皮,记得那一手漂亮的小楷,和名人名篇的诗句。

但这个西州生皮坊,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西州生皮坊。

一个从名字来看,和她息息相关的地方。

西州在江浙一带,临着码头,贸易频繁,什么新鲜的西洋玩意都能见到。

能直接以地名命名的铺子,其势力和底蕴必然不容小觑。

可在洛甜儿的梦里,西州生皮坊却人气凋敝,偌大的府邸人烟稀少,处处都透出一股破败荒凉来。

梦中,那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大堂里,站着一男一女。

“大不了就走!也不是没走过,更难挨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又算什么?”

“只要人还在……”

“兄长。”女子打断男子的话。

她的声音缥缈又决绝:“我们现在赌不起。”

“隐姓埋名十年,不是为了现在连凶手都没查到就再次暴露,功亏一篑的。”

安静的大厅里响起男人痛苦的低鸣。

“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去边塞,给那个年过半百的韩城主做续弦吗?!”

“他给的条件,我没理由拒绝。”

“他与西域来往颇多,早有不臣之心,不说他许诺的种种是否能够兑现,你一旦去到西山,那就是叛国!”

“国不容我,叛它如何?”

女子眼神锋利,暗含冷光。

洛甜儿听见自己的声音,嗜血无情:“十年前血洗洛家的人虽不知到底是何方势力,但,不论是谁,没有君主点头,必不敢妄动。”

“而现在——十年前的惨剧,是想在十年后,再演上一出么?”

“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他不仁,我不义……

洛甜儿反复咀嚼着梦中的话,只觉得通体冰冷。

将梦中的情景串联,她幼时遭遇家族劫难,仅有她和兄长逃脱,隐姓埋名积攒了十年的西州生皮坊却不知为何忽然遭遇打击,逼她向一位早有叛乱之心的城主求助。

与其说出嫁,不如说是——带着全部家当投奔反贼。

那那些截杀她的人呢?

当真是山匪?

而忽然出现在罗家坡正巧将她救下的武胥侯府众人,又是巧合吗?

她既然不是陆君泽婚书上的洛甜儿,那侯府救走的表小姐,当真是表小姐么?

在梦里,过去的那个她如此确信十年前血洗洛家的事情有天子的手笔,甚至相信十年后逼她的人也是天子簇拥……

洛甜儿揉了揉发涨的眼角,将童方拿来的牛皮展开,准备绘制野陵的详细图解。

可笔拿在指尖,却如何也下不去手,沾满墨汁的笔尖在牛皮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村长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

武胥侯幺子陈琦要杀自己,是因为她是西州生皮坊的真主人,而他手里,已经有了一个假的。

西山韩城主要娶她做续弦,要的是她横贯整个国家的线路情报,以及十年积攒的人脉。

她阴差阳错失了忆,来到山田村,从整个阴谋中脱身,却仍然看不清到底是谁在算计着这一切。

洛甜儿在屋里被繁杂的记忆和混乱的思绪束缚住时,门外的小院子里,陆海棠正蹲在那一畦菜地前,警惕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那个瘸腿的就是嫂嫂救下的小叫花子,那个正在喂马的和曹灼是一伙的,嫂嫂救过曹灼,就等于嫂嫂救过那个喂马的。

好讨厌!怎么都和嫂嫂是过命的交情呢!

不,嫂嫂是大哥救回来的,他们都是被嫂嫂救的,光凭这一点,大哥就赢了。

但是……

陆海棠垂眸看了一眼菜地。

嫂嫂种的那一拨小白菜已经收过了,担忧嫂嫂伤心,她还特地赶忙翻地又种了一茬。

这一层薄土没有沤肥,小白菜都长得稀稀拉拉青黄不接的,陆海棠还忐忑了好一阵,害怕嫂嫂看见了会难过,可是嫂嫂这次回来,却连看也没看……小白菜失宠了。

就好像她也失宠了一样。

陆海棠偏过头,靠在陆弯肩膀上,瘪嘴道:“姐姐,嫂嫂是不是要走了?”

“我总觉得,这次醒来的嫂嫂,看起来比那天的还要远,就好像,抓不住她就要飞走了一样。”

陆弯中的毒已经解了,但到底落水后又在冰冷的山上呆了那么久,再好的身子骨都没办法立刻活蹦乱跳,陆海棠便趁着日头将她搬出来晒晒太阳。

陆弯也看着院子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陆海棠的脑袋,难得的没有给她一巴掌把人推开。

童方拴了马,先去鸡棚友好探望了一下正在养病的曹灼。

曹灼斜靠在草垛上,手臂压在脑后,胸膛上窝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鸡。

小鸡已经完全褪去了容貌,从一个奶黄的球变成了一个黑黄的球,蓬松蓬松的,一大团。

听到动静,也只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打瞌睡。

童方:……

曹灼吐出嘴里叼着的稻草,吹了个口哨:“稀客。”

童方:……

“打扰了。”

说着就要退出去,被曹灼丢了把干草挡住。

“好你个童方,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怎么心就黑成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陆家,还是这个鸡棚!我是伤员,你知道什么是伤员吗?!”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是第一——”

话没说完,童方打断道:“洛甜儿答应绘制详细堪舆图,你不是第一了。”

曹灼:???

“什么?”

童方走得匆忙,只将曹灼的命稳定下来交给陆照阳之后就离开了,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曹灼并不知情。

童方也是想起来,简单解释了一下。

童方感叹道:“想不到尤氏竟然真有门徒给他们一族收尸,还建了这么大一个陵墓。”

“应当不是。”

童方摇摇头:“这野陵应该是尤氏一族早就建好的,姓仇的不过是将他们安葬在此而已。”

“这里,大概是他们的祖坟。”

他想了想,问道:“非尤氏门徒,却知道尤氏陵墓机关地图,你觉得,这个洛甜儿,到底是什么人?”

曹灼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若是十年前你问我,我倒是还能答出个人来,可这一族的人,十年前就被——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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