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非对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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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前后，山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早晨起来，路边都结着冰霜，要等太阳出来之后才会消散。
洛甜儿偶尔出门得早，裙摆都能被草上的水珠完全打湿。
她拄着块陆照阳给她削的木头拐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慕心月不远不近的坠在她身后。
“你是铁人吗？”
“这才醒了不到两天吧，就又要到处走？”
洛甜儿道：“你不用跟着我。”
“那不行，村长虽说有了任命的架势，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你自己去不安全。”
洛甜儿敛眉，没有说话。
那日在山上，她只来得及将从墓室里带出来的金蚕蛊催动，将陆君泽的性命保下，就陷入了昏迷。
一直到昨天在陆家醒来，还是慕心月告诉的她后续。
什么村长当时笑得很渗人啊，说什么认栽啦。
什么童方差点没给她把一瓶药都灌下去啊。
什么他们一行人带着一堆伤患下山，鸡飞狗跳啦。
昨天洛甜儿苏醒时，童方已经带着东西先离开了，毕竟他们原本的计划就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月，再不快点赶回去，襄广王只怕是也要不行了。
还有苏忆那边，他肯定得回去汇报情况。
至于混迹在队伍里的细作，童方依然是让他们互相监视，暂没处理。
不过洛甜儿相信，等童方再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多带些人，到时候自然能查清楚。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信童方能回来——嗯，曹灼还在山田村呢。
不过洛甜儿去见村长，和慕心月以为的不同。
村长既然是尤氏一族的野陵守墓人，那应当对她的事情，知道一些。
站在村长家门外。
村长正在院子里抽旱烟。
他敲了敲烟枪，看着洛甜儿的眼神浑浊深邃。
“你来了……”
洛甜儿愣了一下。
是了，上次去找周老头的时候，周老头也这样说，然后就被她绑了起来，一直到他们下山，周老头才被村长领走。
“你倒是命大。”
那金蚕蛊据说是蛊中之王，喜好杀人，凶残无比。哪怕是尤氏在世时都没拿出来用过，没想到竟然一直被封存在陵墓之中，还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带出来。
他嗦了一口旱烟，笑得咳嗽起来。
“知道野陵的位置，机关，能毫发无损的从陵墓中出来，知道金蚕蛊的秘密……”
“小姑娘，你是洛家的人？”
洛甜儿猛地抓紧了拐杖，抿着唇，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大的一场行动，竟然让一个奶娃娃跑了，说来真是笑死个人！”
村长抹了把眼睛，看着洛甜儿的目光十分奇异。
“你我也算命途相似，何必再给那个朝廷的狗官卖命？”
“你就不想为你的家人复仇吗？”
“那可是整个洛家啊，一百二十余条性命，所有暗线明线都被连根拔起，连个活的牲畜都没留下……”
“所有密信典籍，付之一炬，洛家的小姑娘，你就不想复仇吗？”
洛甜儿：……
不知道以前的她想不想，反正失忆后的她没这个感觉。
大概是想的。
不然她不会对那些东西还如此熟悉，必然是多年的训练，把他们变成了身体的本能，只要见到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哪怕她失去记忆。
“洛家灭族是十年前，十年前你已经在山田村了。”
洛甜儿摇摇头：“你不用和我描述当时的场景来激发我的仇恨，你所述的这些，顶天也不过是你从探子手里获得的消息。”
村长哼笑一声，金属的烟枪在石板上轻轻敲击着，伴随着他口中哼的不知名调子，竟然闭上眼，看起来似乎是不打算搭理人了。
洛家，哪个洛家？
慕心月听得一头雾水，洛甜儿姓洛，不是洛家是哪家？
不过看村长的意思，是想要通过引起洛甜儿的共鸣，好把人拉到他的阵营去。
当着她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是当她不存在吗？！
忍不住开口道：“你以为谁都和尤氏一族一样？那可是窃国的妖孽，不知道你们这些追随者是不是眼睛瞎，分不清是非。”
“磕，磕——”
敲击声猛地停下。
村长睁开眼，平时和善的眼眸此时一片戾气。
“窃国？妖孽？”
“哈哈哈哈哈哈！”
“小姐，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忠心耿耿换来的下场！”
“一个妄想借助蛊虫获得长生的废物，一个栽赃无辜自导自演的小人！好一个无辜的皇室！”
“哈哈哈哈哈，只要杀光了知道真相的人，就可以任凭当权者搬弄是非！”
村长状若癫狂的模样吓了慕心月一跳，腰间的弯刀出鞘，防备的对着村长。
“全天下都可以说我家小姐祸国，少爷窃国，唯独你们这群当权者的走狗——还没那个资格！”
说完，村长起身，回屋甩上了门。
慕心月眨了眨眼：“我还是头一次见村长发这么大的脾气……”
谁是谁非，真真假假错错对对，已经随着尤氏一族的灭亡变得无从考证起来。
尤氏一族，当真是被冤枉的吗？
洛甜儿有些迷茫起来。
洛家——那个在她梦境里出现过的洛家，真的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灭族了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
脑海里闪过这句话，洛甜儿长长吐出一口气。
“喂喂，你怎么了？你该不会轻易就被那个老头说动了吧？那可是尤氏一族养的狗呢！”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哪怕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养条狗，那狗都晓得帮主人呢，你可千万别被这些胡言乱语迷惑了。”
“嗯，我知道。”
“回去吧。”
洛甜儿到底还没恢复好，出来一趟已经十分疲惫了。
何况那金蚕蛊……现在还寄宿在她体内，虽然现在很安静，没有异动，但谁知道它会不会忽然暴起？
这东西在记载里可是凶得很的蛊中之王啊。
两人又慢慢走回陆家，刚到村尾，就听得身后传来的动静。
洛甜儿回头瞧了一眼。
是……童方。
像脑子有病一样，在山间田坎上骑着匹威风凛凛的骏马，引来不少注视。
他看见洛甜儿，扬了扬眉毛：“我来取报酬了。”
洛甜儿却没看他，视线落在他身后。
骏马甩甩马尾，露出几个跟在后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