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梅兰夜访(1/1)
苏雅享誉江南,自非虚名,一曲舞罢,众男如痴如醉,更有宾客大声道:“苏姑娘,再跳一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飞。
苏雅推辞两句,方应承道:“那雅儿便为各位献上一段剑舞。”
众男齐声叫好,苏雅接过一柄佩剑,随着咚咚的鼓声耍起剑来,剑光闪动间,招数不但精妙,而且好看之极。
难道她还会武功?杨飞与南宫燕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杨飞心想姜依萍见多识广,便向她询问:“她使的是什么剑法?”
姜依萍摇了摇头。
舞得半晌,苏雅忽然足下一滑,一个踉跄,在众宾客的惊呼声中,连人带剑直直向杨飞跌来,剑尖直指杨飞脑袋。
杨飞反应倒快,挥掌一拂,急急伏首,剑锋自他头顶掠过,惊出一身冷汗。
“扑通”一声,杨飞座后临窗,他那一掌推波助澜,不偏不倚,恰好将苏雅推出窗外,落入冰冷的秦淮河中。
“苏姑娘!”
“苏小姐!”
一干宾客大声惊喝,不过他们多是些文弱公子,旱鸭子一个,要他们舍命救人,那是万万不肯的。
唯有南宫燕幸灾乐祸,拍掌大笑。
姜依萍轻轻推了罪魁祸首杨飞一把,“英雄救美,便宜你了。”
杨飞哭笑不得,冲出舫外正欲救人,忽然远远传来一阵长啸,眼前一花,凭空多出一人。
来人衣衫雪白,迎风而立,背插玉箫,正是杨飞的老相识“玉箫公子”钟敏,他怀中尚拥着全身湿透、气息奄奄的苏雅。
“是你?”杨飞瞧瞧四周,不见梅兰,忍不住问:“尊夫人呢?”
钟敏将苏雅交给侍女,扫了随后跟出的南宫燕一眼,哈哈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带女人出来扫兴。”
南宫燕大怒,丝毫不顾身着男装,叉腰喝道:“去年就是这家伙害得我差点没命,杨飞,快将他拿下。”
杨飞自恃这里是南宫世家的地头,即便不敌,亦不会有性命之虞,正好试试这一月来苦练之功。
他朗声大笑,踏前一步,身形已至钟敏身前三尺,一拳轰出。
钟敏丝毫不惧,玉箫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杨飞拳势尽没,所有劲道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钟敏衣袖一挥,巨浪冲天而起,使画舫摇晃不已,将杨飞那足有断金裂石的拳劲化去。
杨飞瞥得间隙,化拳为掌,向钟敏胸前拍去。
钟敏不闪不避,暴喝一声,将杨飞生生震退。
“钟兄,一会不见,你为何跑到这条船上了?”又是一条黑影掠上画舫,正是雷洪,他望着女扮男装的南宫燕,不禁微微一愣。
杨飞胸口气血翻涌,恶狠狠的望着钟雷二人,心知合南宫燕之力也不是二人对手,哪敢再次动手。
此时,画舫已驶到岸边,一名侍女娇声道:“各位贵客,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不便招呼你们,如果各位有暇,请明晚再来。”
众宾客寒暄几声,留了赏银,纷纷下船。
南宫燕倒也知道利害,对杨飞道:“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也下去吧。”
“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杨飞借机下台,带着二女拂袖而去。
走出老远,见钟雷二人留在舟上并未跟来,杨飞方感心安,长长吁了口气。
南宫燕向姜依萍问:“萍姐姐,我们要回去了,你住在何处?”
“就在城内,你们呢?”
“我家的船停在不远之处,不如你也陪我们一起回去吧,燕儿还想和你聊聊天呢。”言罢,向杨飞使了个眼色。
杨飞对这毒婆娘既惊且怕,避之唯恐不及,哪敢相邀,可是南宫燕话已出口,阻止已是不及,只好顺着妻子口风道:“是啊,你就留下来陪小燕子说说话儿。”
姜依萍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你要人家留下来,到底要陪她还是陪你?
她沉吟一下,应道:“好吧。”又用蒙古话对身后四名大汉说了几句,那些大汉争执了半天,最后终于离去。
南宫燕好奇的道:“萍姐姐,他们是随你一同来江南的鞑靼人吗?”
姜依萍微笑点头。
“萍姐姐,你教我蒙古话好不好,你们说些什么,燕儿半句也不懂。”
“你说蒙古话有何用,恐怕你这一辈子也不会去大漠。”
“谁说燕儿不去,等我和他成亲之后,有了时间便去大漠探望萍姐姐你。”
谁要跟你去探望这毒婆娘?
杨飞闷声不语,引路前行。
杨飞回到来时所乘巨舟之上,南宫博已然回转,含笑望着他,目光颇为促狭。
杨飞奇道:“舅兄为何也这么早便回来了?”暗想你老婆并未跟来,还不花天酒地,乐不思蜀?
“听到你们的精彩事迹,为兄哪能安坐。”
杨飞哪知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搔首道:“舅兄听到些什么?”
“众说纷纭,有的说你向苏雅求欢不成,便将人家扔到河中去了,有的说燕儿吃醋,将苏雅推到河中去了。”
“哪有此事?”
杨飞哭笑不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南宫博动容道:“看来那苏雅别有企图,为兄这就命人查探她是何人主使,至于钟雷二人,只要他们不捣乱,这几日也只好由得他们在此逍遥了。”
杨飞碍着梅兰的缘故,倒也并不想要二人的老命,听后点头称是。
此时二女方才姗姗归来,南宫博见南宫燕毫无顾忌的与姜依萍挽在一起,因为并未看出姜依萍女扮男装,顿时吃惊不已,接下来南宫燕的“淫”语更是令他惊得嘴巴差点都掉下来了。
南宫燕向杨飞道:“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你这家伙自己找地方。”
出乎南宫博意料之外,杨飞不但不反对,还附和道:“反正床大得很,睡三个人也不打紧吧。”
南宫燕啐道:“你想得美,我们今晚要说悄悄话儿。”
杨飞涎着脸道:“我不吭声便是。”
三人旁若无人的淫声浪语,听得南宫博呆若木鸡:难道杨飞不但喜欢女人,亦好男风?
“小女子姜依萍,见过少宗主。”
直到姜依萍扯下束发金环,拭去脸上易容之物,南宫博方才恍然大悟,不禁暗笑自己眼拙。
夜色已深,杨飞死皮赖脸,总算央到与二女同房,不过却非同床,还好他并非要与姜依萍重燃旧情,而是唯恐这个毒婆娘教坏了南宫燕,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二女窃窃私语,杨飞运足耳力,勉强听到“坏蛋、死鬼、色狼、淫贼”诸如此类。
杨飞提心吊胆,总算一宿无事,姜依萍并未如何教唆南宫燕,次晨便即告辞,连南宫燕请她留下观礼也未应允。
在白云山庄待了数日,捱到五月初八,时隔慕容平大婚刚刚两月,乃杨飞正式迎娶南宫燕的良辰吉日,杨飞除了白玉霜,并无亲人,婚宴虽然奢华,却显冷清,宴上客人只有南宫博兄弟及白玉霜,连慕容平也称病不来。
二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喝过合杯酒,杨飞将南宫燕拥入怀中,一番亲吻,南宫燕却生羞意,忽道:“上次在谷中拜堂还有苏姐姐,今日就咱们两个。”
杨飞一阵感伤,他数月不见苏花语,着实有些思念。
“反正咱们也无事,不如一起去天香宫看望苏姐姐,顺便将她接回来。”
杨飞颇为意动,有些犹豫道:“可是天香宫远在万里之外,你刚刚生了儿子,身子恐怕吃不消,再说……”
南宫燕哼道:“再说人家是小老婆,跟你一起去见苏姐姐,还不知她母亲愿不愿意见咱们,对不对?”
杨飞被她道中心思,颇觉尴尬,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天香宫一向神秘之极,咱们只晓得大概位置,贸贸然前去,恐怕连天香宫的大门都找不到,结果败兴而还。”
其实他也并非没法子知道天香宫的详细位置,太原软香阁的香香乃天香宫中人,岂会不知,只是他发誓不再踏足太原半步,免得触景生情,还要被杨同德大肆追杀。
南宫燕一想也对,便道:“此事看来需从长计议,等打探出天香宫的位置再去不迟。”
杨飞附和道:“如此甚好。”
南宫燕叹道:“可是人家在家里待了快半年了,好闷啊。”
杨飞这时才知她并非想去找苏花语,只是想到处游玩而已,心中哑然失笑,故意板起脸道:“小燕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南宫燕迟疑道:“怎么了?”
杨飞又问:“那你现在又是我什么人?”
南宫燕道:“你老婆啊。”
杨飞十分严肃的点头道:“你年已十七,身为人妻儿母,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怎可成天想着四处游玩?”
“这个……”南宫燕不好意思的垂首道:“可是人家压根不会这些事。”
“哪个女子生下来就会做这些事情?你娘不是十五就嫁与你爹,十六就生下你?”
南宫燕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呆了半天,急中生智道:“所以人家才要将苏姐姐接回来,她相夫教子,什么都会,人家不就能边学边玩吗?”
杨飞闻她强词夺理,暗暗好笑,又问道:“小燕子,你就真的如此想四处游玩?”
南宫燕连连点头。
杨飞郑而重之道:“我师伯临终之前,托我一件很要紧的事,这件事甚是隐秘,若非你是我妻子,我也决计不会说给你听,你可千万不可道于他耳。”
南宫燕分外好奇,连忙道:“快说,快说,人家绝对不会说给别人听。”
“上次师伯押镖在太行遭劫,其实镖货并未被人劫走,师伯最重信义,临终之时托我将镖货送到大漠飞鹰堡。”
南宫燕惊道:“你说的镖货莫非是蝉翼剑?”
杨飞点了点头。
南宫燕恍然道:“怪不得蝉翼剑会在你手上,我一定会让大哥二哥帮忙找到蝉翼剑后交给你,完成师伯的遗愿。”
“有你娘家帮忙,自是事半功倍。”杨飞语气一转,微微笑道:“其实被你表姐抢走的那柄蝉翼剑并非曾为镖货的那柄。”
南宫燕一脸迷惘道:“人家越听越糊涂了。”
“其实蝉翼剑共有两柄,假货更多,被你表姐抢走的那柄为振威镖局所有,另外那柄才是‘妙手空空’丁小全从你家宝库偷出来的,被我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只有两柄合而为一,才可知道其中奥妙。”
南宫燕十分兴奋道:“原是我家的那柄,现在是不是在你手上?”
杨飞点头道:“剑是在我手上,不过我可不会物归原主。”
南宫燕道:“谁说要你的破剑,人家从来没有寻过宝,听到江湖上最大的宝藏就在你手上攥着,当然迫不及待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表姐,和她商量商量,寻到宝藏之后,再二一添作五,如何?”
“这剑是师伯让我送到大漠飞鹰堡去的,岂可拿去寻宝,再说你表姐落在厉老邪手上,那柄剑多半也落于他手,你想跟厉老邪打商量,我可不干。”
南宫燕撅着嘴道:“不干就不干,胆小鬼。”
“寻不成宝,难道你不想去大漠玩玩?”
南宫燕美目一亮,道:“你不说人家倒忘了,师伯要你送剑到大漠,不是正好可以去找萍姐姐,萍姐姐现在想必尚未返回大漠,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她,一起去大漠。”
“难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
南宫燕颇为得意道:“萍姐姐此次来中土,其实是代兄长向当今皇上求亲,并与朝廷议和,如果她没有回大漠的话,这些天肯定在京城。”
“她连如此重要的事都肯告诉你,看来她真拿你当自己人。”杨飞闻得姜依萍并非为寻自己晦气而来江南,暗暗松了口气。
南宫燕傲然道:“那是自然,你的那把破剑呢,快快取出,咱们现在起程。”
杨飞哭笑不得道:“小燕子,现在深更半夜,如何能去?你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
南宫燕疑惑道:“什么日子?”
“咱们正式成亲洞房之日,来来,速速脱衣上床,与为夫洞房。”
南宫燕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惊叫一声,被杨飞打横抱起,粉拳颇为不依的轻捶丈夫胸口,啐道:“怪不得萍姐姐说你是个淫贼。”
杨飞闷声道:“如此良辰美景,不要跟我提你萍姐姐。”
他吹灭红烛,褪尽南宫燕身上的衣衫,扑将上去,正欲一逞淫欲,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明知老子洞房还来打扰?
杨飞心中着恼,怒气冲冲的喝道:“什么人?”
“姑爷,小姐,是奴婢。”说话之人是南宫燕陪嫁的婢女之一翠儿。
杨飞正在犹豫,南宫燕将杨飞一推,道:“翠儿这么晚敲门,肯定有十分要紧的事,还不快去开门。”
杨飞无奈起身,开门一看,果是翠儿,问道:“翠儿,有事吗?”
翠儿压低声音道:“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飞大奇,心想莫非你这小妮子动了春情,芳心寂寞,要献身于姑爷我?
要知当时大户人家嫁女,陪嫁过来的婢女倒大多成了夫家的小妾,翠儿身为南宫燕的贴身婢女,姿色当非泛泛,难怪杨飞想入非非,只是时机却有些不妥。
“姑爷,这事不能让小姐知道。”翠儿声音压得极低,避开杨飞色迷眯的目光,伸手将他拉出房外。
杨飞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哈哈,低声道:“眼下是不能让她知道,可是纸包不住火,迟早得让她知道。”
翠儿道:“姑爷既然这么想,那奴婢就放心了,还请姑爷找个借口随奴婢来。”
杨飞心想你也不至于如此猴急吧?你姑爷可还未与你家小姐洞房呢!他大感刺激,点了点头,向房中南宫燕道:“小燕子,翠儿说操儿有些不妥,让我去瞧瞧。”心中默念:宝贝儿子,今日老子为了偷情,只好咒你这么一次了。
“刚刚我才去看过,不是好好的吗?”
杨飞信口胡诌道:“可能是见风之故。”
南宫燕惊道:“那我也去瞧瞧。”
“并无大碍,别大惊小怪,你乖乖等我,为夫去去便回。”
“快去快回。”南宫燕终于应了。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杨飞深夜偷情,而且这是洞房之夜,心儿直扑扑直跳,随翠儿拐过走廊,下了楼梯,本欲问翠儿不是住在隔壁吗?转念一想要偷情也不能在南宫燕耳畔偷啊,心中这才释然。
来到底楼偏厅门口,厅门虚掩,里面隐隐透出亮光,翠儿道:“客人就在里面,姑爷,奴婢为了您,可是连小姐都瞒了。”
“客人?”
杨飞心想不是你吗?他哪会道出实情被人取笑,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这位客人深夜造访,说是姑爷的朋友,一定要见姑爷,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敢前去敲门,姑爷快快将她打发走,小姐还在房内等着您呢,奴婢外面候着。”
厅内是谁?
杨飞心生疑惑,略整衣襟,轻咳两声,推开厅门。
厅内之人闻了动静,慌忙站起,回首望来,见是杨飞,啊的一声已是热泪盈眶。
“小兰!”杨飞脱口而出,忽觉不妥,改口道:“钟夫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梅兰快步奔上,本欲扑入杨飞怀中,闻言生生止步,神色幽怨道:“我听说你今日与南宫小姐成亲,特来道贺。”
杨飞勉强笑道:“你来晚了,宴席早散。”
“是啊,我来晚了!”
梅兰言语苦涩,形容消瘦,俏脸苍白,看来数月来吃了不少苦头。
杨飞目光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之上,笑道:“我差点忘了恭喜钟夫人。”
梅兰怔怔道:“我何喜之有?”
“钟夫人喜诞贵子,不知是男是女?”
“贵子?”
梅兰娇躯剧震,连退三步,跌坐椅中,双唇一张,哇的喷出一口淤血。
杨飞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慌忙将她搀住,神色震惊道:“难道你儿子……”
梅兰掏出一方手巾,拭去嘴角血渍,靠在他胸口,泪如雨下道:“他,他刚刚出世三日,便早夭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飞忽觉心如刀割,将梅兰搂得愈发紧了。
“就在七日之前。”
“七日之前?”杨飞拍案而起,愤然道:“姓钟的那时不是正在扬州寻欢作乐?”
梅兰悄拭泪痕,愕然道:“你如何知道?”
“我是从我舅兄口中得知。”杨飞当然不会道出自己也是其中一名嫖客,欺瞒过去,勃然怒道:“姓钟的简直不是人,妻子生产,幼子早夭,他不但不悲痛,还在外面与别的女人鬼混,简直是人面兽心。”
梅兰低声道:“不但如此,他这几日还在苏州城内一家名曰落雁阁的妓院,与一名叫苏雅的女子日夜厮混,我前去寻夫,被他们乱棍赶出。”
“真是岂有此理。”杨飞发了一通火,安慰道:“你先在寒舍暂居一宿,明日我去为你讨回公道。”
梅兰仰起俏脸,破涕为笑道:“多谢杨大哥。”
杨飞方才想起自己还将她搂在怀中,慌忙松开,有些尴尬道:“你我相交一场,你受了委屈,我这做兄长的自要为你出气。”
梅兰神色微黯,幽幽道:“上次大哥自南宫世家手下救了小兰一命,小妹尚未道谢,这次又要劳烦大哥了。”
“小兰此言见外了,我这就命人准备客房。”
他刚刚转身,梅兰忽然唤道:“杨大哥。”
杨飞回首笑道:“小兰,还有何事?”
“小妹有个不情之请。”
杨飞微笑道:“但讲无妨。”
“听说燕儿妹妹已为大哥生了个儿子,大哥可否让小妹瞧瞧?”
杨飞犹豫道:“这么晚了,操儿恐怕已然入睡,不如明日如何?”
梅兰一脸失望道:“那就明日吧。”
杨飞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不忍,便道:“现在去瞧也行,不过你可不能惊醒了他。”
梅兰大喜道:“小妹一定小心翼翼的。”
杨飞出门碰到翠儿,命她前去准备客房,便蹑手蹑脚的带着梅兰前去看望儿子。
他们夫妇二人这几日成亲,正是繁忙之时,故而儿子一直由奶妈日夜照看。
杨飞唤醒奶妈,领着梅兰来到儿子床畔,杨冶操经过两月调养,已有顺产婴儿般大小,此刻躺在摇篮之内,好梦正酣。
梅兰痴痴瞧着,泪水悄然滑下,伸手抚着杨冶操的小脸,宛若梦呓道:“好儿子,娘亲总算找到你了。”
杨飞知她定是想起自己早夭的爱子,心中暗叹,对梅兰冒失的举动也未阻止。
梅兰望了半晌,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杨大哥,小妹失礼了,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杨冶操,陶冶的冶,操行的操,是我表哥取的。”
梅兰应了一声,仍是痴痴望着床上的婴儿。
杨飞静立许久,终忍不住道:“时辰已晚,小兰,为兄带你去客房吧。”
梅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随他离去。
杨飞回房之时,南宫燕已然熟睡,连丈夫回到身边也浑然不觉。
杨飞经梅兰之事,兴致索然,只是想着明日如何为梅兰讨回公道,倒在床上,呼呼便睡。
二人劳累数日,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转,杨飞怀拥娇妻,却不起床,反涎着脸笑道:“小燕子,昨晚为夫见你睡着了,故而没有惊扰你,你现在是否该屡行人妻之责?”
“人妻之责?”南宫燕回过神来,啐道:“色鬼,大白天做那事,羞也不羞?”
杨飞忝不知耻道:“咱们已拜堂成亲,那事想做就做,有谁敢说三道四?算起来咱们自从出谷之后,便未亲热过。”
南宫燕满脸红晕道:“这等羞人的事,你还好意思成天挂在嘴边,啊!”
杨飞大嘴吻来,二人在床上滚作一团。
“小姐,姑爷!”翠儿敲了半天,见无人应,终于破门而入,她神色惊慌,不知发生何事。
杨飞好事被扰,强忍怒气,问道:“翠儿,又有何事?”
翠儿这才看清二人一丝不挂,双颊顿时羞得通红,慌忙背过身去。
南宫燕嗔道:“都是你这色鬼害的。”
杨飞穿衣起床,问道:“翠儿,有话快说。”
翠儿急急道:“小少爷不见了。”
杨飞心中一惊,喝道:“仔细道来。”
“刚才奴婢依例去看小少爷,却发现奶妈的房门紧闭,如何叫也不应声,无奈破门而入,才发现奶妈被点了穴道,小少爷也不翼而飞。”
杨飞道:“奶妈见到偷走小少爷是什么人没有?”
翠儿摇头道:“奶妈只说昨晚少爷走后未久,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发现穴道被封,小少爷也不见了,经奴婢查探,贼人在奶妈房内下了暗香,姑爷,还有一事。”
杨飞心中烦躁,见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怒喝道:“有屁快放。”
南宫燕待四名贴身婢女向来亲如姐妹,从来未曾大呼大喝,翠儿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顿时哭出声来。
南宫燕将翠儿搂入怀中,不悦道:“儿子不见了咱们派人四处寻找便是,你干嘛把气撒到翠儿头上?翠儿,刚刚还想说什么?”
杨飞哼了一声,心想儿子不见了,你却不着急?
翠儿偷偷瞧了杨飞一眼,支支吾吾道:“昨晚姑爷留下的那位客人,也不告而别了。”
杨飞愕然道:“你是说小兰?”
“什么小兰?”南宫燕怒道:“原来你昨晚偷偷去会旧情人了。”
“此事容我以后解释,眼下最要紧是找到操儿,对了,操儿会不会是被小兰抱走的?”
“奴婢也是这般想法。”
杨飞沉吟道:“小兰一定是将操儿当成她死去的儿子,故而悄悄偷走,待我寻到她,晓之以理,她定会将操儿送回来。”
南宫燕道:“我才不管什么小兰大兰,你快快去将我儿子找回来。”
杨飞心念电转,吩咐道:“翠儿,你去命人备马,我去个地方,小燕子,你带着下人在府中四处找找,看看可有操儿的下落。”
二人齐声应命,分头行事。
杨飞快马疾驰,直奔落雁阁,钟敏既然在此,一定知道梅兰下落。
不顾老鸨的阻扰,杨飞来到苏雅所在阁楼。
苏雅刚刚起床,正在练琴,杨飞破门而入,再扰她的清静。
“姓钟的呢?”
杨飞探首内室,并不见钟敏的踪迹。
苏雅冷冷道:“杨公子,敝阁不欢迎你,请回。”杨飞一而再,再而三出她的糗,若非她碍着矜持,早就泼妇骂街了。
恰好杨飞此刻心情亦是糟糕之极,捺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姓钟的呢?”
“你是说钟敏钟公子吗?妾身素不留客,又岂会留钟公子?”
杨飞牢牢盯着她,见她不似说谎,方才揖手道:“既是如此,苏姑娘,在下告辞了,后会有期。”
苏雅冷声道:“恕不远送。”心想本姑娘才不想跟你这混贼后会有期。
杨飞行得数步,忽然一掌挥来,苏雅迎个正着,一声尖叫,倒在地上,顺着楼梯骨碌骨碌滚落下去。
“原来你不会丝毫武功。”杨飞脸色讪然,扶着摔着脸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苏雅。
“你这混帐王八蛋,给本姑娘滚出落雁阁!”苏雅生平首出脏言,啪的赏了杨飞一记重重的耳光。
此刻老鸨领着护院打手匆匆赶来,见苏雅变成这副德性,立时哭天抢地,号啕起来。
自知理亏的杨飞连连赔罪,夺路而逃。
回到家内,南宫燕与杨飞甫一照面,异口同声道:“找到操儿没有?”
南宫燕脸现急色道:“那妖女上次对我下毒,这次会不会也……”
杨飞安慰道:“决计不会,小兰将操儿视若亲子,怎会痛下杀手?”
南宫燕低泣道:“操儿落在她手上终归不是好事,祸是你惹来的,如果操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这就去慕容山庄,请他们加派人手,四处寻找。”
南宫燕催促道:“那还不快去。”
杨飞苦笑道:“我来回奔波,连茶也顾不得喝一口,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南宫燕哼道:“是你活该。”虽出此言,却自袖中取出丝帕,替丈夫拭去额头的汗珠,忽奇道:“你脸上的巴掌印是哪来的?”
杨飞刚刚端茶喝了一口,闻言又悉数喷到南宫燕衣襟之上,起身掩饰道:“我现在就去慕容山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南宫燕瞪着他的背影,跺足道:“死鬼,刚刚又去见女人了。”
杨飞赶到慕容山庄,径自去见倪昆,帮忙找人这等小事,自然不必劳动卧病在床的慕容平。
慕容平这几日抱恙在身,家族大小事务都落在总管头上,倪昆整天起早贪黑,忙得不亦乐乎。
杨飞道明来因,倪昆百忙之下,仍抽空命找画师根据杨飞描述绘成梅兰之画像,遗人四处打探,就算将苏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
杨飞又问慕容平所患何病,倪昆只说偶染风寒,并无大碍。
自从杨飞那次与慕容平吵架之后,二人便结下心病,能避则避,连与白玉霜的来往也少了许多。
南宫燕数日前来慕容山庄探望慕容平病情,杨飞借此未来,昨晚他成亲,慕容平也托病不出。
此次既然来了,若不去探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杨飞心有此念,拜别倪昆,便匆匆来到宗主府。
慕容婉婷上次多亏杨飞相救,对他自是感激,可闻得杨飞要去探望宗主,却支支吾吾,只说要请宗主夫人定夺。
杨飞心想慕容平的病恐怕不是区区风寒那么简单,否则宗主府上下哪用如何遮遮掩掩?他见到白玉霜,自然不会道出此行目的,白白让白玉霜担心。
白玉霜怀有身孕已然数月,虽竭力掩饰,小腹隆起仍颇为明显,杨飞避开她有些奇怪的目光,信口道:“想不到姐夫如此了得,这么快便让玉霜姐怀上孩子。”
白玉霜脸色微红,神情有些异样道:“你不是更厉害,连儿子都有了。”
若是平日,杨飞必定打趣两句,可他爱子失踪,哪有心情,干笑两声,问道:“小弟听说姐夫染上风寒,不知情形如何?小弟想去探望,婉婷姑娘却是不允。”
“是平哥不想见你,不关婉婷姑娘的事。”
杨飞愕然道:“姐夫为何不想见我?”
白玉霜娇哼道:“你做过什么,心里有数。”
杨飞闻她话里有话,却又不好多问,自嘲道:“看来是小弟做错了事,惹姐夫生气,又不自知了。”
“你不知道最好。”
杨飞生恐问多了露出破绽,一时再也无语。
二人相对呆坐半晌,杨飞颇感无趣,便道:“小弟府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本来想留你用午膳,你既然有事,我也不多留了。”
我们何时变成如此生分了?杨飞心中苦笑,道:“玉霜姐若是有空,多多回到娘家走动,小燕子可天天盼着你呢。”
“娘家?我还有娘家吗?”白玉霜露出苦涩的笑容。
杨飞揖手拜别,离开宗主府,他哪会想到慕容平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气,连见都不肯见一面,看来以后女人真的惹不得。
“杨公子,请留步。”他走出不远,慕容婉婷匆匆追来,面带笑容道:“宗主改变主意了,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