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赏花大会(1/1)
在苏州数一数二的妓院落雁楼内,杨飞衣着光鲜,踞案稳坐,倾听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琴音,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艳之极的侍女替他斟酒挟菜,相较昨日死囚生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在座还有七八位年轻公子,个个非富即贵,打死他们恐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正是眼下闹得苏州城风风雨雨的江洋大盗。
而那神秘人与杨飞隔邻而坐,他自称南洪,梳理之后,看来甚是年轻,只是不知实际年龄几何,杨飞称他前辈已有一日,若非南洪让他改称南先生,杨飞也只好厚着脸皮,如此继续称呼下去。
苏雅乃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色艺双全,向来卖艺不卖身,平常人想听她弹琴唱曲,光入场费就足够杨飞不吃不喝在振威镖局干上十年。
不过今日情形不同,有美献艺,杨飞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苏雅一曲奏罢,寻得间隙,再次追问:“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找厉老邪夺回那样东西吗?”若不夺回蝉翼剑,他哪有颜面去见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凭你我二人之力,你以为斗得过厉方邪吗?”
杨飞心想厉方邪大伤初愈,又与唐门斗了一场,只手与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讨不到好处,他倒也老实,连连摇头。
“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杨飞对那两句诗听得似懂非懂,被南洪连灌几杯,脑中也糊涂起来。
“这位公子,可是雅儿的曲子难以入耳?”一个娇柔动听的女音在耳畔响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杨飞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来这里早已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人,连南洪也不知去了何处?
杨飞含含糊糊道:“曲子听完了吗?”
“完了!”
问话之人正是苏雅,她托人新作数曲,正准备参加五月在扬州举行的赏花大会,意欲一举夺魁,今日牛刀小试,让众人赞不绝口,惟有杨飞充耳不闻,还当场睡得鼾声震天,摆明不给她面子,气煞她也。
杨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虚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辞了。”
这苏雅虽是万中挑一的绝色美女,但较他的云清花语,仍颇有不如,何况他狗屁不通,苏雅此曲就算天上仙乐,对他而言,亦是对牛弹琴,当然弹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云清,那又另当别论。
“恕不远送。”
原来笑靥如花的苏雅罕有当面给人脸色,大违她待客之道。
“哎呀!”杨飞踏出门口,忽然喃喃自语道:“差点忘了,这里是妓院,老子今日无家可归,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来,问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钱?”
苏雅闻他将自己当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妓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脚将杨飞踹出门外。
尚未等她发火,杨飞又道:“我只是借宿,并非要你陪我睡觉,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骗我们男人,骗……哇!”
苏雅猝不及防,被黄白之物喷了一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伸出三寸金莲,一脚踹得杨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大失风范的厉声喝道:“来人啦,将此登徒浪子与本姑娘乱棍打出。”
半刻之后,杨飞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形凄容惨的赶出落雁阁。
堂堂苏州第一名妓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两个嫖客瞧见,四下传开,在苏州沦为笑谈,苏雅的声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杨飞内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训,亦仅受了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半天,终于爬起,咒骂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银子,还装什么清高?总有一天,老子买下这落雁阁,让你免费给人嫖。”银子当然是南洪代他所出。
“南先生,南先生!”杨飞当街呼喊,招来一阵白眼。
“南……”杨飞目光所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如遭雷殛,呆立若痴。
那身影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上人梅云清。
“云清?”杨飞舔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无比苦涩道:“你怎么来了?”任谁被心上人瞧到他现在这副惨状,恐怕亦会羞愧难当。
“前来寻人。”梅云清望着落雁阁的金字招牌,柳眉紧蹙道:“你又来这种地方?”
“我……”
杨飞见到她身旁的南宫逸,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云清,不要走!”
杨飞梦见梅云清舍他而去,顿时惊醒,入目便是满脸忧色的南宫燕。
杨飞奇道:“小燕子,你为何在这?那,那个云清呢?”
南宫燕守候榻旁,听他叫了半夜的云清,早就醋劲大发,闻他醒来仍不忘追问梅云清的下落,顿时怒火中烧,拧着他的招风大耳道:“你只记得她,我就在你身边,为何你视若无睹?”
杨飞耳根剧痛,哇哇大叫道:“小燕子,快放开,好痛。”
南宫燕将他一推,伏在床头,泣道:“人家听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寻你,想不到你见了人家连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你这死没良心的,呜!”
杨飞心乱如麻,抚着南宫燕柔肩,安慰道:“都是为夫不好,小燕子,你要如何责罚我,为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咬牙认了。”
“你是说真的?”南宫燕破涕为笑,亮晶晶的泪珠挂在脸上,兀自未干。
杨飞自觉中了圈套,无奈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这几日你和我表姐发生过什么事,要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这个……”杨飞心中委决难下,自己中了美人计,若是道出委实太过丢脸。
南宫燕哼道:“死杨飞,臭杨飞,你又不守信用,人家告诉梅姐姐去。”将他推开,作势欲走。
杨飞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娇妻,可怜兮兮道:“小燕子,为夫说就是了。”接着将这几日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述说一遍,不过至于他跟唐芸曾有夫妻之实之事,自是略过不提。
南宫燕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计?”
她闻得唐芸如此陷害自己丈夫,连称呼也改了。
杨飞神情尴尬,连连点头。
这时,一大群人步入房内,为首之人却是慕容平,后面还有梅云清、白玉霜和南宫逸。
杨飞心知他们必已听到自己方才之言,恨不能找到地洞钻入,神情无比尴尬道:“你们都听见了?”目光落到梅云清身上,她却避开。
慕容平点了点头,皱眉道:“飞扬,据我查证,你信物被窃,坐骑失踪,也是唐芸遣人搞的鬼。”
杨飞反问道:“真有此事?”
“你住过的那座宅子现已转手,原来的主人不知所踪,而且那家升平客栈掌柜也承认收了别人三百两银子,才会合谋陷害你,前后联系起来,想来背后黑手定是唐芸。”
南宫逸叹道:“想不到芸表妹心机如此之深。”
杨飞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死娘们,老子总有一天要将你千刀万剐。”忽想唐芸落在厉方邪手上,必然不肯招认蝉翼剑藏在何处,那苦头可有得吃了,哎呀,不好,万一厉方邪色心一起,奸了唐芸,那自己不是平白无故戴上一顶绿帽子?
唐芸有了第二个男人,难保往后没有第三个男人,如此越来越多,那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岂非戴之不尽,顶之不绝?
众人见杨飞面色阴晴不定,哪知这家伙的龌龊心思,还道他在想如何报仇。
慕容平道:“飞扬,我已命人四处追寻厉方邪下落,不出几日,定有回音。”
“多谢姐夫。”
杨飞稍感失神,此慕容平与彼慕容萍,前后着实判若两人。
白玉霜柔声道:“这几日你安心养伤,你姐夫会为你办妥此事的。”
“多谢玉霜姐!”
杨飞见她面色自若,看来并未责怪自己弄丢了蝉翼剑,而且慕容平回庄之后,并未向白玉霜道出实情。
白玉霜又道:“那你好好休息,就让燕儿妹妹留在这里陪你。”
杨飞点了点头,可见梅云清也一语不发的随着众人出门,他心中大急,终忍不住喊出声来:“梅庄主,暂且留步。”
众目睽睽,他哪好意思直呼心上人芳名。
梅云清停下脚步,却未回转,待众人去远,方闻她平静的声音道:“杨公子,还有事吗?”
杨公子!这个分外陌生的称呼犹如一把尖刀直刺杨飞心口,他难过得好似透不过气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心上人的背影。
房间寂静,过了半晌,南宫燕忽道:“梅姐姐,你进来陪他说说话儿,燕儿去看看药熬了没有?”她横在二人中间自觉尴尬,便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借故暂离。
“快去快回!”杨飞十分感激南宫燕的善解人意。
伊人娇靥依旧,奈何情已生变,就算重归于好,也永远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梅云清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头,自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芥蒂,杨飞不知如何道歉,只得问道:“你来江南找什么人?”
梅云清朱唇轻启,道出石破天惊的三个字:“许子吟。”
杨飞大惊道:“你找他干什么?”在他印象中,凡是跟许子吟扯上干系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梅云清反问道:“你猜?”
杨飞心中一动,道:“是不是为了你身上所患之离魂症?”
梅云清赞许道:“没错,我听说许子吟上月曾在慕容山庄出现,故而前来江南寻找。”
杨飞有些担心道:“你如此着急,是不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难道那败家子真的束手无策吗?”
梅云清点了点头,皱眉道:“南宫大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小舅子,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以后可否不再称他败家子?”
南宫大哥,哟,叫得好亲热!
杨飞心中吃醋,却不动声色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那小舅子治不了这个怪病,难道那许子吟就有办法?”暗道老子当着不叫,背着叫总可以吧。
梅云清见他口不由心,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南宫大哥说许子吟精通移魂大法,或许对这离魂之症有办法。”
“那许子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帮忙治病,搞不好他还会据此要挟。”
“这倒也是,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时许以重酬便是。”
杨飞自告奋勇道:“说起来我与他也打过一些交道,如果我去说的话,许子吟或许会给点情面。”如此他也可陪伴梅云清左右。
“也好!”梅云清似是思起一事,道:“你寄放在我那的东西,待方便之时我再还你。”
寄放在你那的东西?杨飞心中疑惑,转过念头,蓦的脸色惨白,他寄放在梅云清那的东西除了另一柄蝉翼剑还有何物?梅云清要还给他,岂非表示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梅云清见他如此,心知这家伙又胡思乱想了,右手急急伸出,按住杨飞欲待辩解的大嘴,柔声道:“飞云剑我也带来了,以后可不许再拿人家给你的东西胡乱送人。”
杨飞心儿从十八层地狱重归天国,吻着梅云清柔软的掌心,有种魂为之销的感觉。
梅云清这才想起自己行为过于亲密,俏脸一红,慌忙收手。
“我哪敢拿你的东西送人,实在是人家坑蒙拐骗,强抢去的。”
梅云清噗哧笑出声来,颇为俏皮的问道:“照此说来,那个唐芸也是这般拿走你的东西?”
杨飞不好意思的搔首笑道:“你不要跟我提她好不好?一提起她我恨不得……”后面的污言秽语自然不能当着心上人面道出。
“恨不得怎样?”
“不说这个了。”杨飞问道:“那剑中秘密你可参详出来?”
梅云清摇了摇头道:“我什么法子都试过,就是看不出来有何奥妙。”忽又反问道:“此事我倒要问你,你为何不告诉我蝉翼剑世上有两柄?”
杨飞急中生智道:“其实另外那柄我是之后见了玉霜姐才知道。”
梅云清信以为真,沉吟道:“如此看来,须得两剑合一,或能知其玄妙所在。”
“不说这些了。”杨飞岔开话题,有些得意道:“前几日在太湖之上,我曾击败厉方邪,是不是很厉害?”
梅云清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她上次在太原与明孤鸿南宫逸三人联手,也只能与厉方邪打个半斤八两,而杨飞能击败厉方邪,实在令她不能置信。
“不信你去问我姐夫。”又补充一句:“我二人联手,打得厉老邪吐血而逃。”
此事扯上慕容平,可信度大增,梅云清似笑非笑道:“我还道你是单打独斗呢。”
其实杨飞修习上乘武学不过半载,竟能与人联手打败厉方邪,实已大出她意料之外,若再过三五年,说不得杨飞真能实现她所提之要求,成为天下第一人,娶她为妻。
杨飞吹嘘道:“现在是联手,再过一年半载,就能单打独斗了。”全然不提自己后来被厉方邪一招打得七孔流血的糗状。
梅云清呆呆望着他,此次相逢,杨飞身上多一些原来没有的豪气与自信,令她不觉将这家伙上次在梅花山庄带给自己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杨飞见她不语,又道:“以那厉方邪的武功,当今天下数不上第一,也排得上第二,如果我单打独斗将他击败,云清,你就答应嫁给我好不好?”
“嗯!”梅云清恍惚之间,全然没有听清他的话,便迷迷糊糊的应了。
杨飞大喜道:“云清,你真的答应了,那我一定努力练功将来杀得厉老邪屁滚尿流。”
梅云清回过神来,怔怔道:“我答应你什么?”
杨飞紧紧握住她的玉手,无比兴奋道:“你答应过若我单打独斗击败厉老邪,便嫁给我,可不许食言而肥。”
梅云清松了口气道:“当然不会。”心想厉方邪称霸黑道十数载,当非幸与,岂是你这三脚猫功夫所能企及。
其实梅云清年已二十四,早过女子婚嫁之龄,庄中老人得知她允下杨飞这个未婚夫,再三催促她成亲,好让梅花山庄后继有人,就算杨飞现在提亲,她恐怕也会思量思量。
“太好了!”杨飞欢喜得恨不能跳下床去手舞足蹈一番。
梅云清微笑道:“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再练上十年八载也打不过厉方邪,我那时人老珠黄,你可不要嫌弃。”
此言如盆冷水当头泼下,杨飞呆了一呆,自吹自擂道:“决计不会,最多两三年,那时别说你老了,就算你变成个丑八怪,我也照娶不误。”
梅云清一拳打去,嗔道:“好哇,原来你不但盼着我老,还盼着人家变成丑八怪。”
杨飞借势将她拉入怀中,笑嘻嘻道:“我的云清就算变,也只会变成美若天仙的丑八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梅云清轻轻一挣,却未挣开。
杨飞怀拥玉人,嗅着她那淡淡的处子幽香,魂儿直飘云端。
“咳咳!”咳嗽声将两人惊开,原来南宫燕端了药来,见二人拥在一起,醋意大盛,又不好发作,只能连声咳嗽。
“燕儿妹妹,药煎好了吗?你先喝药,姐姐暂且告退。”
梅云清双颊绯红,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神情狼狈的夺路而逃。
南宫燕“杀气腾腾”,步步逼近,看来又要大发雌威,杨飞心中后怕,陪着笑脸道:“小燕子,有劳了。啊,饶命啊,谋杀亲夫啊!”惨叫声自房中传出,远扬千里。
一连十来日,杨飞皆在“水深火热”之中“忍辱偷生”,身体却逐渐复原。
慕容平借口慕容廷叛乱,趁机排除异己,将那些身处权位却不做事的慕容氏族人放逐权力中心,还不顾族人反对,取消大总管职权,仅设总管一名,原本大总管的大部分权力被他收入囊中。
慕容世家独有的宗主与两大总管相互掣肘之制,从此冰消瓦解,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宗主之位。
杨飞口中的妖女唐芸倒也并非没做过一件好事,慕容廷奸谋败露之后,手中亲信知难幸免,曾起意杀了白玉霜灭口,孰料她已被人救出,那人正是唐芸。
原来那晚唐芸和慕容婉婷姐妹躲入暗道,等了许久,闻得外面没了动静,便沿绳梯爬上,不想刚好撞到被关入房中的白玉霜,解开她的穴道,趁着混乱杀出府外,一举平乱。
事后,慕容婉婷的妹妹婉容服毒自尽,原因有二:一是她清白已毁,二是她受慕容廷利诱,在慕容平和白玉霜的交杯酒中下毒,慕容廷才能趁乱而入,实在无颜以对家人。
慕容婉婷葬妹之后,万念俱灰,意欲辞去宗主府执事一职,慕容平坚持不受,好言相劝,这才勉强留下。
至于慕容恒那帮兄弟,他们受慕容廷蒙蔽叛乱,尔后反水,若非他们闹事,恐怕外府人也不大容易那么快攻入府来,前后功过相抵,慕容平取消了倪昆与众老商议的逐回原籍、永不再用的决定,派船将他们接入府中,许了一个位置不高,却很有权势的职位。
慕容平又亲自说明原由,慕容恒方才疑窦尽消,与杨飞再次称兄道弟,不过暗下好奇,一再追问那日的漂亮女子去了何方,杨飞支支吾吾,指东指西,总算敷衍过去。
由于杨飞的双重身分,慕容和南宫两大世家处于前所未有的和睦之中,破天荒的联手在大江南北,四处搜寻厉方邪和许子吟的下落,后来甚至动用官府之力,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梅云清在江南滞留半月,终于失望而归,无法弃下南宫燕母子不顾的杨飞虽然不舍,也只能依依惜别,唯一令他欣慰的败家子南宫逸留在江南,并未跟去。
至于梅云清临别留下的蝉翼剑,杨飞岂敢再四处炫耀,藏得既牢且密,连白玉霜也未明言。
有了梅云清的激励,杨飞练起功来格外卖力,不但将归云剑法及那式紫天无极等白向天遗下的功夫练得滚瓜烂熟,还虚心向慕容平及白玉霜甚至南宫燕讨教,内力进展虽然不大,对刀剑拳掌等武功招数却是深有感悟,不出十日,只用二十招便可击败南宫燕。
南宫燕当然不服,私下练后,再行比过,如此过了半月,连她的武功竟也大有进境。
不过其间最令杨飞痛快的一件事,是他终于昭雪沉冤,案子重新审过,升平客栈掌柜王老实一一招供,连其他的罪案也一并推翻,杨飞当堂无罪开释,而那王老实被重责八十大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至于开的那间客栈,交了罚银,哪里开得下去。
此案重审,倒不是那苏州知府如何公正廉明,而是那狗官万万不敢得罪慕容世家,否则在这犹如慕容世家后院的苏州城,他这知府也甭想干下去了。
经过官府的大力宣扬(通辑),杨飞一跃成为苏州首席名人,一时风头之劲,连名动苏州的才子唐伯虎也不遑多让,他驰马街头,人人侧目,那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小人得志的神情,浑然忘却自己原来的熊样。
慕容平也实践了他的诺言,送了杨飞一所三进三出的旧宅,虽远远不及唐芸那幢之宽大华丽,但前临街,后背水,内有庭院,别有江南风情,勉强算得上大户之家,住杨飞夫妇及几个婢女也是绰绰有余,在白玉霜的请求下,连久伤初愈的李老伯也搬了进来。
慕容平连宅送出的还有一间米铺外带千亩良田,每年的田租外加米铺的生意少说也有五千两,若是遇上丰收年景,上万也不足为奇,如此大的手笔恐怕连南宫博也自愧不如。
杨飞推辞几句,笑而纳之,当了几天大老爷,便正儿八经的随南宫燕回白云山庄提亲。
他仍有些惴惴不安,先不说未曾谋面的岳父岳母,光老祖宗那关,恐怕就大大不易。
白云山庄坐落镇江城外,与扬州城不过百里之遥,因庄内有座名为白云的小山而得名,与气势宏大的慕容山庄不同,白云山庄素以优雅秀丽而著名,庄内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小桥流水,蜿蜒而过,着实不像武林世家的居宅。
南宫世家人丁兴旺,不算旁支,光嫡系便有数百口之多,一路上,南宫燕将家中亲人仔细介绍一遍,一再叮嘱他不可失了礼数,杨飞听得头昏脑胀,稀里糊涂,压根没有记住,却唯唯应诺。
结果到了地头,笑话百出,不是将七姑当成八婆,便将五叔唤成四舅。
还好那些叔婶姑舅对南宫燕素来宠爱,爱屋及乌,对杨飞的失礼之处也未放在心上,连老祖宗那里也只说了几句让杨飞善待孙女的话,并未似上次那般吓唬他。
不过杨飞拜见南宫燕的生母莫小娇,闹了个更大的笑话。
南宫远宏共有五位夫人,正室莫大娇正是南宫燕的嫡亲姨母,也是南宫博的生母,至于南宫逸乃三夫人所生。
莫家本是江南颇为有名的富户,莫大娇嫁给南宫远宏之时,妹妹莫小娇不过三岁,后来莫小娇十五岁时来白云山庄探望姐姐,偏偏被生性风流的南宫远宏看中,还珠胎暗结,搞大了肚子。
莫大娇为掩家丑,无奈只好亲自作媒,将妹妹娶进门来,次年正月便生下南宫燕,莫小娇现年不过三旬,加之养颜得宜,瞧来与南宫燕实同姐妹花一般。
杨飞拜会几位岳母之时,见莫大娇与南宫燕有几分相似,自作聪明的将其当作妻子的生母,执礼甚恭,倒无不妥,等见了容貌更似的正牌莫小娇,以为是妻子的姐姐,便揖手道:“小弟拜见姨姐。”
顿时满堂哄笑,莫小娇固是尴尬不已,其他几位岳母却是笑而不语,杨飞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南宫燕怒目瞪来,轻语数句,这才恍然,连连赔罪。
岳母拜完,轮到拜见岳父大人,不过南宫远宏常年闭关,连南宫燕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父亲,最后只好作罢。
杨飞还见到南宫燕的几位嫂嫂,南宫博的两位妻子姑且不论,南宫逸的那位被杨飞再三感激的新婚夫人却不能不提,此女生在官宦世家,娇小玲珑,国色天香,实属标准的贤妻良母,不过南宫逸对她却是不冷不热,杨飞不禁大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想想自己这堆牛粪插了多少朵鲜花。
杨飞携妻携子在白云山庄住了七八日,转眼已是五月,正是扬州举行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之时,亦是江南豪门炫耀财势之机,南宫世家为免不落人后,身为少宗主的南宫博自要出席,临别还忘不了妹夫,邀请杨飞一同前去。
有大舅子撑腰,杨飞底气十足,对南宫燕说去见识见识,孰料南宫燕也是个爱热闹之人,虽为人妇,仍童性不改,说要女扮男装,和他一同前去玩耍,顺道监督丈夫。
杨飞找遍理由,也说服不了妻子,无奈只好允了。
说是赏花,其实赏的是此“花”而非彼花,南宫世家的大舟抵达扬州时,已是华灯初下,秦淮河畔,游人如织,恰是赏花正浓之时。
河畔停靠着一条条画舫,上面红灯高悬,芳香扑鼻,皆是名花坐镇。
赏花大会的规则非常简单,在大会举行的三日内,哪条画舫得到的赏银最多,舫主便是今年的花魁,为免有人弄虚作假,每位来宾必须向大会组织者登记在册,领取名牌,方可登舟赏花,否则所赏银两便不在合计之内。
赏花大会期间,还会举行一些诸如赋诗作对等附庸风雅的活动,让江南名流品评,毕竟要成为江南第一名妓总不能目不识丁。
至于大会结束之后,荣登花魁的女子固是名利双收,而花银最多的豪客亦可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也难怪一干嫖客趋之若鹜。
下舟之后,杨飞向大舅子告了罪,四处游逛,身旁当然少不了女扮男装的娇妻。
有妻在侧,杨飞只能望花兴叹,若真要登舟寻欢,娇滴滴的南宫燕还不立马变成凶神恶煞的母老虎?
二人东看看,西瞅瞅,杨飞瞧着身畔一个个江南美人,却只能暗咽口水,时间久了,索然无味。
南宫燕忽指着前方一条悬着苏字红灯的画舫道:“那是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船,咱们上去瞧瞧,如何?”
“这个……”杨飞想起那日吐得苏雅一塌糊涂,恐怕自己早已被她列为不受欢迎客人之最。
苏州城发生之事焉能瞒过慕容世家的耳目,杨飞虽然不提,南宫燕却自慕容平口中得知丈夫的糗事,足足笑了他三日,此时察言观色,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她怀中揣着五千两银票,本来是南宫博塞给杨飞去嫖的,被她一把抢了过来,故而杨飞就算想嫖也是囊中羞涩。
杨飞迟疑一下,心想难得南宫燕动心,就借机见识见识,便点头道:“那就上去吧。”
二人正欲登舟,忽闻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唤道:“燕儿妹妹。”
杨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锦衣少年快步走来,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壮汉,看来好似保镖。
杨飞顿时吃起醋来,向南宫燕喝问:“他是何人?干嘛喊你喊得如此亲热?”心想难不成是你以前的奸夫?
南宫燕迷惑道:“人家也不认识啊。”
那锦衣公子痴痴一笑,忽然凑到杨飞耳边,低声道:“死鬼,连你娘子也认不出来了?”
“你,你,你……”杨飞惊得连退三步,差点掉到河中。
那锦衣公子掩嘴轻笑,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杨飞,牵着南宫燕的小手,登上画舫。
姜依萍,原来是你这淫妇?杨飞闻音识人,直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却是大奇:这毒婆娘不好好的在待在大漠,跑来江南干什么?眼见画舫即将离岸,慌忙跟了上去。
“萍姐姐,你来江南干什么?”不知为何,南宫燕与姜依萍特别投缘,上次中了她的情蛊,差点没命,仍是交情不改。
“素闻江南美景,天下无双,姐姐怎可不来瞧瞧,顺道也看看妹妹你啊!”姜依萍话锋一转,道:“燕儿妹妹,上次我教你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南宫燕俏脸忽而通红,啐道:“萍姐姐你还说,那算什么法子?”
姜依萍反问道:“难道他不听你的话吗?”
“那倒不是。”
姜依萍笑道:“那不就结了。”
这时苏雅已然登场,人人侧目,鼓掌欢迎,唯独二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扰雅兴。
苏雅当然瞧见前些日子害得自己颜面大失的杨飞,众目睽睽下,径自行来,向他福了一礼,笑意盈盈道:“想不到杨公子也来捧场,雅儿好大的面子。”
她身着一袭淡黄的丝衣,近观之下,不但可以瞧见她的雪肌玉肤,连里面的亵衣也是若隐若现,杨飞大饱眼福,嗅着美人身上淡淡的幽香,顿时色与魂授,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南宫燕见二人言语如此亲近,大吃飞醋,暗想杨飞定是后来偷偷去找过苏雅,否则苏雅见到他,怎会非但不生气,还笑脸相迎?
其实南宫燕倒是冤枉杨飞了,苏雅没有生气只是忌惮杨飞的来头,她若是得罪慕容世家,恐怕苏州城再无她容身之地。
苏雅妙目一转,盯着二女问道:“杨公子,何不让雅儿认识一下这二位公子?”
杨飞慌忙站起,介绍道:“这位是舍弟燕飞,这位是我朋友……”他不知姜依萍用的是什么假名,只好向姜依萍连使眼色。
姜依萍微笑道:“在下姜岳,见过苏姑娘。”
“不知姜公子和宁王府是何关系?”姜依萍登舟拿的是宁王府的名牌,故而她有此一问。
“亲戚而已。”
苏雅恍然道:“原来姜公子还是皇亲国戚。”
姜依萍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杨飞大感讶然,若说姜依萍是鞑靼人的皇亲国戚倒还说得过去,何时又跟朱寰豪家里扯上干系?
苏雅侧过身去,杨飞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正在盘算这婊子如此风骚,不知要多少钱一晚?忽然耳根一紧,只闻南宫燕嗔道:“死杨飞,你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
杨飞强忍着痛,轻咳道:“小燕子,你现是男装,莫要露了马脚,为夫对天发誓,定无此事。”
南宫燕哼了一声,总算放他一马。
姜依萍看在眼中,笑道:“燕儿妹妹,你驭夫有术,看来我改日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
“我还不是萍姐姐教的。”南宫燕一脸愕然。
姜依萍瞟了满脸苦笑的杨飞一眼,道:“看来燕儿妹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舟内众人突然鼓起掌来,原来苏雅一曲作罢,乘着兴致,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