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恐怖的对话（1/1）

回到酒店的郑易明整理了心情，敲响了林诗漫的房门。

门开后，只见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就将郑易明抓了进去，像极了抓娃娃的机械臂。

林诗漫把郑易明倚靠在墙上，使劲往他的怀里钻，然后深情地望着他，说道：“我好想你……”

郑易明回道：“有多想？前后也就三个小时。”

林诗漫没有再回话，因为从这一秒开始，她的嘴巴就被占用了。

干柴又被滋润，烈火再次燃烧。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十二点，两人到附近的日料店吃了午餐。

结束前，林诗漫说：“下午我想去会场看看，一些细节要敲定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把协议签了，下午你就不要陪我了，我还有个同事过来，他配合我，落实具体细节。”

郑易明面无表情地答道：“好。那你下午忙工作，有需要我做的你随时联系我。”

林诗漫接着说：“我时刻都需要你……哎呀，好了，不和你闹了，晚上你没事的话我再约你吃饭。”

郑易明回答：“好。下午我在单位批几个文件和流程。随时联系吧。”

送下林诗漫，郑易明并没有回家，并不是因为单位真的有事，而是他没有收拾好心情，有自责、有愧疚……不知道如何面对家里人，心里很乱。一边是家庭责任和根植于他内心的仁义礼智信，一边是超越暧昧的喜欢和重新活一次的快感。

他不是传统意义的渣男。他很少心里乱。

回到单位，他挑了一件最有难度的文字材料任务，一边抽着烟，一边埋头撰写。

临近下午五点，郑易明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并没有太在意，心想应该是有其他同事也过来加班了。

当脚步声到他办公室门前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正在打电话，但郑易明依然能够准确判断出，是张广昌来了。

郑易明心想，大周末的他来做什么？是不是下午时候王建春已经找过他了？但他来单位也于事无补啊。

还没等郑易明多想，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张广昌打来的。

张广昌笑呵呵地语气说道：“易明啊，周六打扰你不好意思，也没什么事，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约几个人一起吃饭聊会儿天？”

郑易明回话：“领导，我在单位，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呢，刚家里联系，今天做了海鲜等着我回去调汁呢，哈哈，我得试试临时请假家里给不给批，没什么事吧，领导？”

郑易明留了个活话，没有彻底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因为他不知道这顿饭的意义。但郑易明明白，一个人在公示期的最关键阶段，是不可能参与过多饭局的，避之不及更别说主动张罗了。这是常识，他明白，想必张广昌肯定也明白。所以，郑易明问了具体何事，一方面想着给领导一个台阶，一般这种时候，第一句的客套话结束，此时就可以说具体事情或者安排任务了，另一方面，也想探探底，尽量做到心中有数。

电话那头张广昌说道：“你在单位呢！我也在办公室！聊一会儿？”

郑易明说道：“好的领导，那我过去找您。”

从郑易明办公室到张广昌办公室距离有十来米，但这段路郑易明走的异常忐忑，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次交流很大程度上和那封举报信有关系，很显然，王建春找过他了。但照理说，如此核心私密的事情，张广昌不会问他，更何况郑易明确实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那张广昌会问什么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当～当当”郑易明三敲门。

“易明啊，快来，坐坐坐。”张广昌微笑地迎接郑易明，并顺手把他引导到沙发上坐，此时，陈年熟普还在咕咕煮着。

郑易明说道：“领导，周末您还过来加班了。”

张广昌依然笑呵呵地说道：“这不很多事情说两天顺利的话，要交接还要审计，我过来整理整理。”随手夹起消毒的杯具，递给郑易明，斟上茶：“快尝尝，我珍藏了多年的普洱，你尝尝怎么样？”

郑易明礼貌性地用手指三叩桌面，接话道：“谢谢领导。现在恭喜也可以了吧，还没祝贺领导呢！”

张广昌：“哪里哪里，公示期结束前还不能祝贺，哈哈。对了易明，你每个周末都过来加班吗？这么辛苦可不行啊。周末来加班，估计整层楼就你一个啊。”

郑易明回答道：“也不是，平时我几乎不过来，就这么一回还让领导瞧见了，惭愧惭愧。下周不是有个改革行动计划要上会讨论吗，我那一摊的情况汇总一下，便于汇报时更准确一些。”

张广昌继续说道：“易明，你在单位这么多年，可以说兢兢业业，很多急难险重的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大家都有目共赌。哎，可惜了，我分管的领域咋就没有像你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啊？我好像始终没有分管过你吧？”

张广昌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没有切入正题的意思，郑易明继续陪着扯东扯西，但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不知道，张广昌的“正题”从他进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郑易明说道：“这么多年没在您的分管下工作，明明是我没这个运气。说不定在您指导下，我进步的更快呢。”

郑易明没有再过多展开，因为他已经没了兴致，想利用接下来几秒钟的宁静和尴尬，来引出核心话题。

“喝茶喝茶，易明，今天我找你，其实也没啥具体事，这个茶怎么样，还不错吧”张广昌轻松的说道，“易明，半个月前，你部门老郑不是退休嘛，他和我是同班同学，当晚的送别宴应该算我的，也不知道当时谁结了账，弄得我这个主陪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今天就是和你说这事，这钱你拿着，帮我答复一下”。

张广昌边说着，手里已经从休闲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目测至少两千，正递给郑易明，继续说道：“我吃饭的时候就说了算我的，那晚我结账。也不知道谁这么麻利，结了账的伙计不会以为是公款吧，这点我得注意啊，考虑不周。快，你拿着，帮我把事儿说过去，一码归一码，多退少补哈。”张广昌一边递给郑易明，一边用放大镜似的眼神看着他，观察着他，似乎每一个微表情都能被张广昌尽收眼底。

郑易明此时才恍然大悟！那晚结账的明明是他。

真的是因为那封举报信，确切的说是因为那封举报信里提到的公款吃饭、摊派宴请费用的问题。

张广昌弥补的想法和行为居然这般拙劣。“七宗罪”如果都这么去掩盖，那得是多么难堪的事。

这是郑易明着实没想到的。

令郑易明更难以接受的是，张广昌不信任他，竟到了这般程度——怀疑他，最起码是怀疑那一桌上的人，是那封信的始作俑者。

郑易明心想，打死我也做不出这般拙劣的操作啊，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

但是，那一刻，郑易明的心是慌的。

如果没有王建春之前的沟通，郑易明可以表现的出乎意料、自然洒脱，这不可能演的出来，而是第一时间的应急反应。但可惜的是，他知道缘由，知道张广昌眼前的所有表现，很大程度上是试探，是观察，是弥补，是质问！

但凡郑易明的眼神和表情里，因为这些而表现出犹豫和不自然，那他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难以伸冤！

郑易明顶着压力、尽力掩藏着内心的翻江倒海，用尽所有的镇静和理智，挤出了错愕的表情，然后说道：“领导，您开玩笑呢，哪有这道理，老郑是你同学没错，但他是我部门的元老，他退休我们请客送别是应该的，您到完全是捧场，是我们邀请去的，这本身已经够给面子了，于情于理也不该您结账，这个钱我不能拿……”

张广昌听罢，收回了现金，说道：“我是想和你说，我请也是没问题的，但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但是，公款吃喝的行为要不得，你也要注意这点哈。”

郑易明回复道：“领导，没那么夸张吧，我本来还想组织个欢送仪式呢，考虑经费紧张就算了，老郑还有意见哩。”

张广昌笑了，郑易明也跟着笑了。

郑易明知道，“质询”结束了，他该撤场了，随即说：“领导，晚上我请假没批，确实不好意思，我一会得回去了。要没别的事我得先回了，改天吧，等都安顿好，我给您祝贺。”

张广昌表现的很可惜，说道：“那行吧，要不咱就改天。你这伙计，还挺妻管严的。”

出了张广昌的门，郑易明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后背已经有点湿了……